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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金銮殿。
傅玉鄞坐在龙椅上，日常一张死人脸，望着下方一群群臣。
后方的太监见皇帝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如往常一样，步子往前一跨，扯着嗓子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秦松柏往前一步，弯腰拱手道：“皇上，前天城郊发生大雪压垮房屋导致百姓被压一事，经过微臣两天的整理，已经将所有数据都整理清楚，还请皇上查阅。”
傅玉鄞给身边太监一个眼神。
太监立马上前，将秦院使手中的折子拿上来呈给皇帝。
傅玉鄞翻看一看，盯着本子上伤亡人数，眉头渐渐打结：“怎么死了这么多人？钦天监不是说，今年冬天下雪次数不会多，也不会太厚吗？”
钦天监是负责观察观测星象与预报天气的机构。
“皇上，事发当天，微臣跟丁丞相黎大人都到过现场，雪虽然不大，但百姓住的房子都是陈旧破损的很，早在秋日微臣就跟皇上提议过，让官府对城郊各大村庄进行加固，但微臣不知此事到底怎么回事，明明皇上您已经同意了，却迟迟没落实。”
户部尚书陈德明大汗淋漓地往前一步：“回皇上的话，实际进行的时候超出预期很多，户部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但还是车水杯薪。”
“既然户部拿到皇上给的银子，那就要将一笔笔都记录地清清楚楚，花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又花费多少，总要有个明细，要不然就凭陈大人一句话，就将此事轻飘飘地带过？”傅子毓冷哼一声，一双眼如同锋利的刀子，差点把陈德明给吓尿了。
“所以，此事就是因为户部办差不周，导致百姓被房屋掩盖？”傅玉鄞扬了扬手中的册子，“死了五十多人，你们以为这一百人多，死了就死了吗？”
“五十多人？”
傅子毓迟疑一下，望向后方的郁有良：“左院判，当时你也在现场，本王记得刚过去一小时，人数就已经快六十人了，怎么一天一夜后，这人数不光没上涨，还少了？”
秦松柏面色一变，望着从后方站出来的郁有良，低声呵道：“不是给你放了三天假期吗？你今天来上朝做什么？”
郁有良并未回答秦院使的话，反而走到最前头，双膝一跪对着皇上就开始汇报此次伤亡的具体人数：“回皇上，此次大雪压倒房屋一事，百姓死亡人数是一百零五人，轻伤人数两百五十六人，重伤人数八十七人，眼下他们都在安置在城中各大医馆，死去的村民，下官已经跟大理寺黎大人对接，他已经着手安葬村民。”
傅玉鄞静静听完郁有良的汇报，哼笑一声看向面色惊变的秦松柏：“所以说，左院判所说的数据才是对的？”
“皇上，您别听他胡说，此事是微臣一手负责的。”
“秦院使，当时，我跟摄政王还有黎大人就在现场，从头到尾就没有看到你秦院使的人影，就看到左院判带着三个御医过来，要不是城中一家医馆，反应迅速，帮着我们抢险救人，安排输送受伤的村民，那么死伤的人数会更多。马上就要过年了，您这样，让他们失去亲人的村民，如果安心过年？”
丁丞相对着皇帝拱手道：“皇上，微臣可以用向上人头发誓，这次事件，太医院要占去一半的责任，如果他们来得再快点，派出来的御医更多点，微臣等人就可以救下更多的病人。”
秦松柏听得大汗淋漓。
谁会想到，就这么一件小事，会被摄政王与丁丞相联手在皇帝面前说道。
当然，傅玉鄞也不会听他们的一面之词。
他想了一下道：“秦院使，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就去核实这次伤亡的具体人数，天黑之前，朕要看到具体的数字，若你敢欺上瞒下，你就可以回家颐养天年了。”
“微臣遵旨。”
秦松柏连忙跪地，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微臣现在就去，一定给皇上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秦松柏起来的是，深深剜了一眼郁有良。
那眸子中充斥着杀意与恨意。
郁有良身躯一抖，将头低低垂下。
傅玉鄞伸伸手，让太监附耳过来。
太监听得点点头，没一会儿就从后方走了出去。
傅玉鄞知道秦松柏一向狡猾，生怕他会糊弄自己。
所以派人去盯着他。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五皇叔留下。”
“微臣告退。”
傅子毓跟在傅玉鄞身后，辗转来到御书房。
傅玉鄞往软塌上一坐，笑眯眯地看向傅子毓：“五皇叔，您觉得，如果此事秦院使真的欺上瞒下，那朕应该怎么裁决他？”
傅子毓了解傅玉鄞。
他能问出这话，就已经不信任秦松柏了。
而自己的目的，就是让皇帝对秦松柏不信任。
目的已达成。
他开始自由发挥：“微臣不知道，但微臣近来一直听到有些官员抱怨太医院架子大，找太医院看个病，比见皇上都难。太医院之所以叫太医院，那肯定是要服务于皇室与文武百官的，若没了这个功能，留着也是浪费。不说别的，每年耗费在太医院上的银子就要占据国库的很大一部分。”
最后一句，触动到了傅玉鄞的心。
他理想再多，国库不充盈，始终是个隐患。
“朕记得上次五皇叔给朕出了充盈国库的两个办法，前者实行起来的确麻烦，但后者……”傅玉鄞沉思一下，“就按五皇叔说的办。”
“皇上英明。”
“五皇叔……”正事说完，傅玉鄞又开始疑心疑鬼了，“你觉得朕是个好皇帝吗？”
傅子毓摇摇头，在傅玉鄞脸色惊变前，缓缓道：“您是个劳苦用心的皇帝，但微臣觉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人不可以一口气吃成大胖子，皇上您想要当名流千古的一代帝王，还需要经过很多关卡。”
傅玉鄞望着一脸忧郁的五皇叔，突然笑出声：“五皇叔，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朕就是随口问问，对了，时安在府中吗？朕在宫中些许无聊，明天将他带来宫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