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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知临终蟒虎托子 叹风云柳川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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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柳川灵光一闪,疑惑地看向天蛟蟒虎,道:“你是因为我是柳家的人,才放过我的?”

    他当然知道,若是天蛟蟒虎真要杀自己的话,那一日完全就可以直接吸干了自己的血,但现在自己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就一定有什么原因让天蛟蟒虎打消了杀自己的念头。

    果然,听到柳川的话,天蛟蟒虎竟然点起了头,追随了柳问天那么久,这活了近千年的灵兽,怎么可能会听不懂柳川说了些什么。

    但片刻后,柳川又疑惑道:“但你不应该是替先祖在这里守卫着鬼刀吗?所有侵入的人,你都应该杀了的,为什么会单单因为我是柳家的人就放过我?”

    既然柳问天当年设下七重险境,还特意叮嘱后辈不可重开封印,这七险一方面是为了抵御外人盗宝,但也不应该不对柳家的人起到限制作用啊?

    闻言,天蛟蟒虎却是摇起了头,低声叫唤起来,随即目光看向正静静坐在柳川身边的幼虎,眼神之中满是宠溺,甚至还有几分不舍。

    这一切都被柳川捕捉在眼中,只可惜,他并不是兽类,也不是贺南桥那样的驯兽高人,哪里听得懂天蛟蟒虎说了些什么,不过,看着天蛟蟒虎的眼神,他心中似乎明朗了几分,开口试探到。

    “是因为你的孩子?”

    天蛟蟒虎点点头,随即起身来到了幼虎身边,看到天蛟蟒虎朝着自己走来,幼虎也发出一声亲昵的呼唤,上前蹭着天蛟蟒虎的身子。

    天蛟蟒虎温柔地舔舐了一下孩子的额头,下一刻,却是抵着幼虎的身子,将它推向了柳川,而自己竟后退了几步。

    天蛟蟒虎的动作让幼虎感到一阵诧异,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哀叫一声,便要朝着天蛟蟒虎跑去。

    这时,天蛟蟒虎却突然沉下了脸,冲着幼虎厉吼一声,声音之中充满不可抗拒的威严,但眼中却有着难以抹去的不舍。

    听到天蛟蟒虎的吼声,幼虎一愣,但发自心底的畏惧还是让它停了下来,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发出一声声哀叫。

    天蛟蟒虎充耳不闻般,抬头看向了柳川,再次发出几声轻吼,让柳川一阵惊讶,片刻后,不解道:“你是让我照顾你的孩子?”

    天蛟蟒虎再次点头,更让柳川感到了惊讶,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才开口道:“那你呢?你把孩子托付给我,你自己怎么办?”

    闻言,天蛟蟒虎竟然发出一声哀鸣,眼神之中写尽悲凉,虎首触地,颇为配合般吐出一口鲜血,身形都摇晃了几下。

    “你……你受伤了?”

    天蛟蟒虎摇摇头,呜呜叫了几声,柳川却是没有听懂,但大概的意思也似乎明白了。

    天蛟蟒虎一定遇到了什么危急的情况,甚至是威胁到它生命的事,因为发现自己是柳家的后人,无奈之下,这才将出生不久的幼虎托付于自己。

    这或许是目前最能说的过的解释了,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天蛟蟒虎这样的存在,不惜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一名人类?

    柳川想不通,但看到天蛟蟒虎坚决的模样,他又不知道还说什么,心头一团乱麻,只能静静地看着天蛟蟒虎。

    片刻后,柳川再次疑惑道:“可是……我是来这里寻找鬼刀的,按照先祖遗命,你应该阻拦我,甚至是……杀了我,但你……”

    话音未落,天蛟蟒虎再次摇头,转身望着远处的雕像,发出一声雄浑的吼声,再没有之前的颓靡之色,这一刻,它就像再一次回到了几百年前,回到了那个叱咤风云的时候。

    吼声冲天,气浪滚滚,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带着蔑视众生的威严,这才是一代凶兽!

    柳川沉默了,虽然他不能清楚地表达出天蛟蟒虎要对自己说什么,但其中的意思,他似乎明白了一些吧。

    又或许,这是先祖当年对它的嘱托吧!

    但究竟是什么,柳川却是无从得知了,只知道,天蛟蟒虎这一关,他已经通过了,也就意味着,他距离鬼刀又近了一步。

    但此刻,柳川心里却没有感到丁点的喜悦,似乎是被天蛟蟒虎那份悲意感染了,看着那道萧瑟的背影,感慨万千。

    沉默许久,柳川开口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的。”

    天蛟蟒虎没有回头,同样,也没有回答柳川,只是,听到柳川的声音,那健硕的身子竟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软软落下,俯在了地面之上,巨大的虎首同样贴着地面,唯有一双眼,直直盯着远处的雕像。

    身后,幼虎像是感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声不安的叫声,但天蛟蟒虎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予理睬,只是眺望着。

    每当幼虎想要靠近它的时候,它就会发出一声低沉的厉吼,驱赶着幼虎,至于身子,却是自始至终都不曾动过。

    柳川静静站着,心头沉甸甸的,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天蛟蟒虎怕是真要走向那条路了,一切都像是在安排后事一样,偏偏,这份后事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叫的累了,幼虎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头枕在柳川的脚面上,不时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哀鸣,透露着难舍的情绪,它也明白了将会发生什么了吧。

    柳川一直站着,衣衫在微风吹拂下轻轻飘动,但他的身形却岿然不动,目光随着天蛟蟒虎,望向远处。

    烈日西斜,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山顶上,衬得气氛更显悲凉,那直挺挺的虎背,落在夕阳中,倒像是远处的雕像一般,没有丁点生气。

    虎目低垂,眼皮拉下,仅仅露着一道细微的缝隙,呼吸都变得微弱了起来,腹部轻微起伏着,彰显着它此刻风烛残年,灯枯油尽的生命力。

    夜幕清凉,柳川依旧伫立在天蛟蟒虎的身后,像是在为这替柳家奉献了一辈子的“前辈”,默默送行。

    晚风吹拂这虎毛,凉意袭来,幼虎都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但天蛟蟒虎俯下的身子却依然一动不动地趴在这片土地之上。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落在天蛟蟒虎的身体上时,它已然没有了任何反应,一切都平静得很,甚至,连呼吸都消散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川长呼一口气,俯身抱起幼虎,迈步走下山,将那具伟岸而雄壮的尸身,归还了这片天地,在此百年,终了也离不开这片故土了!

    虎啸兮,百年落寞,往日雄风终有果,断魂山上落!

    故人兮,早登仙阁,身化青石荒丛卧,谁人还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