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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冰进入长老院内殿时,殿里面只剩下七峰峰主和无极宗宗主赵松柏,既然其他长老和家主已经离开,那想必已经商讨出了结果。
弓着脊背行至殿中,夙冰垂首跪下,叩地不起。
前去押解的金丹长老,许是受了谁的意,早早便将拓跋战以法咒束住,眼下他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是无可奈何。
凌夷道君盘膝端坐在长老席首位,瞥了赵松柏一眼。
赵松柏得了令,立刻转向大殿九龙阶下,中规中矩地镇声道:“拓跋战,你拓跋一族临阵倒戈,与南疆妖物沆瀣一气,失败后尽数伏诛,依北麓惯例,本该将你一同诛灭,然,众长老念你年幼,姑且留你一命,还不速速跪下谢恩。”
拓跋战法力被缚,又不能说话,但脊梁骨硬得很,挣扎着朝他啐了一口。
赵松柏气的不轻,正想出手教训,却被清止道君挥袖拦住。
秦清止脸色极为阴郁,起身缓缓走下九龙阶,立在拓跋战面前。
拾手抚了抚他的脑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拓跋战自小就被送来无极宗,与清止道君感情甚笃,见他如见亲人,压抑太久的情绪瞬间崩塌殆尽,眼泪默默流的止也止不住。
“清止师弟,该动手了,几位家主还在等待结果。”
凌夷道君最是看不惯这副父慈子孝的场面,凉嗖嗖地说道,“莫要忘记,这提议本是你提出来的,若是师弟下不得手,师兄我可以代劳。”
夙冰伏地默默听着,一颗心暗暗沉了下去。
看来她猜的没错,拓跋战决计不会被处死,但蜕层皮是少不了的。
废修为、断筋脉、永无止境地关押囚禁……从古至今,独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道修一派,最是道貌岸然,台面上说的好听,留他一条性命,耍的手段,却比杀了他还要残酷无情。
一时间,夙冰连带着对秦清止也生出几分鄙夷。
大智慧大能耐又如何,同样不敢拂逆什么祖宗族规。
见秦清止默不作声,紫薇道君蹙眉道:“师兄,事已至此,你又何苦咄咄相逼?”
凌夷道君恼了:“我哪里哆哆相逼,师弟要做圣君,坏人由我来做还不行吗?况且,他做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遭了吧,当年……”
“够了,”秦清止侧目瞥他一眼,“不牢师兄费心。”
语毕,他微一皱眉,凝力于掌心,只见刺目白光倾泻而出,从拓跋战的头顶笼下,如一只蝉蛹,将他整个包裹住。蝉蛹内部生出千万条尖细触手,抽丝剥茧地渗入拓跋战的体内,眨眼间的功夫,便将他体内灵力吮吸一空。
蝉蛹渐渐膨胀,秦清止反手一抓,收了回来。
拓跋战小小的身体,如同被榨干水分的橘子,烂泥般瘫倒在地。
殿上几位道君眼皮儿都没眨过一下,想必都是司空见惯了的,偏偏朝阳峰云松道君有意无意扫了夙冰几眼,佯装疑惑道:“此女可是名唤冷小扇,乃拓跋家臣之后?”
夙冰一挑眉毛,这是要公报私仇了么。
紧了紧嗓子,她颤声道:“回尊上的话,弟子名叫夙冰,并不姓冷。”
“不是?”云松道君眯起双眸,冷笑一声。
“确实不是。”
玉屏峰主无念道君浮尘一甩,淡淡道,“云松师兄,冷家那小丫头时常跟在霜儿身边,师弟自是见过的,眼前这小弟子虽同她大致轮廓有些相像,但细细一看,差别甚大。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此女更像清止师兄膝下一名小弟子。”
云松道君胡子一抖,这不是睁着俩眼说瞎话吗?
谁不知道秦清止的夜来峰,连只母仙鹤都没有,哪里来的女弟子?
偏他还不能反驳,为了爱徒一条胳膊,得罪了夏氏一族太不值得,只能忍住。
夙冰舒了口气,她既然敢回来,早料定无念道君会替自己说好话,要不然,夏重霜就得落下一条包庇之罪。几名道君谁都不曾见过她,一名小弟子的死活,也不看在眼里,眼下,就看秦清止找个什么说辞把自己圆过去。
倒不是她对两人之间的交情有什么信心,拓跋战落得如此下场,总得有个人看护吧,这活计若是落在别人手上,拓跋战算是完了。
有了之前宁死不屈带着拓跋战叛逃前科,秦清止能放心的,唯她一人。
果然,秦清止顺着无念道君的话细细说道:“无念师弟真是好记性,此女的确是我之前游历时,心血来潮带回宗门的记名弟子,因时间仓促,还不曾来得及登记。先前,我忧心身处太远,无法赶回来救下战儿,便传音给她,命她带着战儿前往天际城与我汇合。”
只一席话,便将夙冰洗的干干净净。
无念道君莞尔一笑,锊着长须,颇赞赏地道:“有勇有谋,清止师兄挑徒弟果真独具慧眼,佩服,佩服。”
秦清止也笑:“确是个好孩子,可惜灵根差些,成不了气候,不值一提。”
两位道君你来我往间,便叫其他道君无话可说。
更何况,本来就是一名可有可无的小弟子,是与不是在他们眼中,根本无伤大雅,更没人傻到会去刨根问底,非得和秦夏两家对着干。
秦清止轻望夙冰一眼:“冰儿,眼下为师有件大事,交予你去执行。”
夙冰忙叩首道:“请师傅示下。”
“长老院决定,将战儿送去地狱岩思过修行,你晏缪师兄年事已高,怕是需要个帮手,你可愿代为师前去监察?”秦清止缓步走回位置上,盘膝坐下,笑道,“那里虽苦,却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弟子愿去。”
夙冰再是一叩,眼下拜师的心也淡了,去哪里都是一样。
“那即刻启程吧,你少卿师兄正在门外等着你们。”秦清止挥挥手,“路上,他会告知你应注意的一切。”
“是,徒儿拜别师傅,各位师伯师叔。”
夙冰凝力于手臂,垂着脑袋将昏过去的拓跋战抱起来,躬身退出大殿。
殿外西北角的孤峦上,蓝少卿已经接到了传音指示,见小小的丫头抱着比她更小的人儿,一脸苍白的模样,心下生出几分不忍,上前接过拓跋战,柔声道:“夙师妹,你可还好?”
在铜门山,他们是见过面的,蓝少卿自然认得她。
此次诛灭拓跋一族,在蓝少卿看来,无极宗的所作所为十分不光彩,因此理所当然的为夙冰感到庆幸,并没有想要揭穿她的意思。
夙冰招呼来风声兽,询问道:“少卿师兄,我能带它去么?”
“自然可以。”蓝少卿点点头,“师妹的身份是去监察,并非受过。”
“那咱们启程吧。”夙冰半句废话也没有,翻身上了兽背。
蓝少卿微微有些惊愕,经受一连串的变故,便是自己也不可能完全平复,她怎会如此镇定,莫不是惊着了?心下琢磨着,将手中玉扇一抛,化为伞状,足尖一点,抱着拓跋战稳稳落于其上。
正打算离开,元宝的声音突然传来:“蓝师兄,还请稍等片刻。”
两人循着声音望去,好久才瞧见他乘着兽车款款而来,蓝少卿滞楞了下,客气道:“宣于师弟,不知你有何事?”
元宝欠身下了兽车,笑道:“我想同她聊上几句。”
蓝少卿并不知他曾混入无极宗过,纳闷的很,但依旧客气一笑:“我先去前面等着。”
“多谢。”
瞧着蓝少卿飞离,元宝在两人周围以法宝设下禁制,沉着脸对夙冰道,“要不要离开无极宗?我有法子带你离开。”
夙冰哈哈一笑:“我为什么要离开?”
“难道你想去地狱岩?”
“为什么不去?”
元宝无语,半响才道:“我知道,你怪我连累了冷氏家族,但这件事,确实超出我的预知范围,而且,当我知道以后,头件事就去搭救你娘。”
夙冰蹙眉:“你救了我娘?”
“没有,你娘不肯跟我走。”元宝摇摇头,“她只让转告你,好好活着。”
“……”
夙冰沉默了会儿,道:“你能有这份心,我记下了。”
元宝叹了口气,颇无奈的笑道:“说句心里话,在这个时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与我磁场相似的人,我还真舍不得和你分开。”
“磁场?什么意思?”
“我散漫洒脱,你桀骜不羁,都与这个沉闷的修仙界格格不入,就叫做磁场相似。”
“这样啊,”夙冰了悟地点头,“你的意思是,你老谋深算,而我阴险歹毒,我俩乃天造一对儿,地设一双,是也不是?”
“你这家伙,又在曲解我的意思!”元宝曲起指节,在她额头弹了一记,言笑过罢,忽地叹道,“也是,就算日后你我做不得朋友,也莫要成为敌人,否则,我一定会很头疼。”
夙冰一扬手:“你放心,若是真有那天,我不会让你头疼太久。”
元宝一愣。
夙冰以手做刀,在他脖子劈了一记:“因为我会砍了你的头!”
语毕,两人对看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又聊了几句,夙冰抬眼瞧了瞧蓝少卿:“好了,元宝师兄,我该走了。”
“嗯,”元宝也转身上了兽车,“有缘再会。”
夙冰点点头,驱使着风声兽一跃而起,向蓝少卿飞去。
一路向北,夙冰跟在他身侧,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发现蓝少卿真是一名谦谦君子,不论各种姿态,都可以看出其良好的品行教养。
许久,她才放心问道:“少卿师兄,地狱岩是个什么地方?”
单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难得她肯主动开口,蓝少卿出于怜惜,和颜悦色地道:“地狱岩位于极北之地,原本遍地冰川,可数万年前,不知因何缘故,冰川在一夜之间尽数消融,地下生满火脉,山巅动辄有火浆喷涌而出。”
夙冰额角青筋一抽:“那岂不是会将人烫死?”
“半山腰有处窄谷,内里地势险要,火浆无法进入。”蓝少卿微微一笑,示意她休要惊慌,“只是环境比较恶劣,气候闷热,灵气稀薄,而且距离铜门山比较近,时常有妖兽出没。”
“果然是一处静心思过的好地方。”
夙冰牵起唇角,忍不住讥讽一笑。
无极宗高层真是殚精竭虑,为拓跋战绸缪的实在周到。修士在结丹之后,方能冷热不侵,结丹以下,皆要使用法力抵抗,如若不然,热毒就会侵体。
而拓跋战本是雷灵根,雷属性乃是金属性的一种变异,炎火克金雷,日积月累下去,他那条雷灵根迟早成为一条废灵根,便再也不具任何威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堂堂北麓第一宗门,竟惧一子惧到如斯境界,真是贻笑大方。
夙冰越来越觉得,留在无极宗实在没有什么前途可言,家族压制太过严重,根本不可能留给小弟子出头的机会。
但说离开宗门,眼下还不是时候。
她现在羽翼未丰,躲在宗门内尚有庇护,否则外面的世界,怕是更加残酷。况且拓跋战留有一道神识在翼宿阁,不取回来,无论躲去哪里,都会被逮住。
雷音轰神锏又被凌夷道君扣下,她想要的上古战场地图,还在里面。
在长能耐之前,她唯一能做的,除了忍,只能是忍。
飞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灵气充裕的天枢山脉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偏荒蛮之地,再行半个时辰,地狱岩的冰山一角渐渐显露于眼前。
山脉并不高,如一团红蛟丑陋的交织盘桓,每块儿岩石放佛都被注入了火浆,清晰可见石内的细纹脉络,有一股说不来的诡异。
双目被火气熏的泛酸,夙冰定了定神,牢牢跟在蓝少卿身后。
临近地狱岩,上空时不时的掉下数十块火石,蓝少卿一拍储物袋,又祭出一柄白色玉伞,凌空一指,在头顶上撑起一层防护罩:“夙师妹,跟紧一些,咱们要进山谷了。”
“嗯。”性命攸关,夙冰老实点头。
横飞竖飞了大半响,最后停在一处巨石前,蓝少卿再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块儿八卦石,抛于半空,默默念咒。巨石上渐渐现出一个八卦影像,从阴阳两极裂开一道门来。
待进入洞内腹地,巨石迅速阖上。
落了地,夙冰见风声兽不能适应,急忙将其收回储物袋中。
蓝少卿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回头正想对夙冰说些什么,却十分讶然的顿住。
夙冰知道他在奇怪什么,蓝少卿已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亦会觉得热燥,而她仅仅只是感觉有些发烫,并没有出现其他不适的情况。
开始她也纳闷,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自己都被元阳之气烧了三年还要多,五脏六腑几乎烧成三分熟,对火毒的抵抗能力,焉能不有所提高?
“少卿少爷,您来了。”
一名耄耋老者幽灵似的突然冒出头来,佝偻着脊背,嘶哑笑道,“老奴方才接到长老院的谕令,特地前来迎接。”
蓝少卿被他唬了一跳,抚着胸口道:“晏缪师兄,你想吓死我啊。”
晏缪呵呵一笑,脊背佝偻的更深。
夙冰暗暗打量此人,心里说不出的奇怪,竟是无比精纯的单系火灵根,一把年纪了,居然只修到练气大圆满,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若说此地艰苦,但却是火脉,之于火系灵根来说,不该是一片福地么?
“晏缪师兄,既然你已经接到谕令,那少卿便无需赘言。”蓝少卿将拓跋战递给他,然后指着夙冰道,“夙师妹是来照顾拓跋师弟的,还请晏缪师兄多多照佛。”
“自然。”晏缪伸出颤抖的双手,将拓跋战接过。
“如此,少卿便先行离开了。”
蓝少卿微微一笑,转眸对夙冰道,“夙师妹,适逢每月初一和十五,你可以返回宗门领取供给,当然,你是前来地狱岩任职的,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也可以返回宗门,若不方便告知清止师叔的话,可以前去云舒峰找我,或是去寻重霜师弟。”
夙冰一怔,鞠礼道:“多谢少卿师兄。”
这番话,明显是说给晏缪听的,看来这个晏缪绝非善茬。
只是她与蓝少卿不过一面之缘,他没必要将麻烦朝自己身上揽吧?
蓝少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之前用来遮挡烈阳火石的玉伞塞进她手中:“此物名曰敛霜,便送于你,地狱岩日头毒辣,拿来遮一遮也好。”
夙冰再是一怔,这柄玉伞是件玄级上品法宝,蓝少卿竟然如此大方?
呵,人家阔少既然出手,总不能不给面子,微一思量,夙冰清了清嗓子,双手接过:“多谢师兄美意,夙冰便不客气了。”
蓝少卿笑了笑,转身打开巨石,飞了出去。
夙冰眼看着巨石阖上,脊梁骨蓦地一阵泛寒。
将敛霜伞收进储物袋,她毕恭毕敬地对晏缪道:“师兄,不知我与拓跋师弟今后在何处栖身?”
晏缪瞥她一眼:“且随我来。”
说完,转身向山谷内走去,一步一蹒跚,果真如秦清止口中说言年事已高。肉眼看不出什么,夙冰也不敢随便放出神识,一颗心始终高高悬着,不敢落下。
穿过一片熔岩隧道,他指着一片茅草屋道:“你与他,一人挑一间。”
“多谢师兄。”
夙冰上前将拓跋战抱回,退后一步,恭敬而立。
晏缪斜了斜眸子,见她还算识相,缓缓道:“夙冰师妹,你虽是清止道君的记名弟子,奉他之名前来协助我打理地狱岩,但你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你心里应该有数。”
夙冰讪讪一笑:“自然清楚。”
晏缪有意无意地望向对面的溶洞,原本浑浊的眼球倏地闪现一道精光。
“莫看此地狭小,却是藏龙卧虎,关押的修士各个来头不小,平日里,若是无事莫要四处走动,出了禁制范围,若是缺条胳膊少条腿,可莫要跑去清止道君跟前儿抱怨。”
“多谢师兄提点。”
“且先歇着吧,明日晨起,我再教你如何打理地狱岩。”
“是。”
晏缪略一点头,蹒跚着走回隧道。
目送他离开,夙冰站在院子里,举目打量四周的环境,想起晏缪方才的反应,她微一凝神,放出神识向对面的溶洞窥探而去,还未曾触及边角,识海陡然一阵吃痛,急忙收了回来。
好厉害的禁制啊!
也不知道里面押着何方高人?
夙冰啧啧一叹,耸耸肩,抱着拓跋战走进一间茅草屋。
屋子从外看来及其简陋,内里条件却还不错,日常所用一应俱全,可见晏缪是个极细心之人,她将拓跋战放在石床上,以神识探进他体内。
秦清止下手快且准,只是废了他一身修为,并没有伤及根骨筋脉。
从头再来并非难事,但日后必须想办法驱除火毒,夙冰咬着指甲思量了会儿,继而忽一皱眉,他修炼不修炼,干自己何事?
虚掩上门,她走去隔壁的房间盘膝坐下。
空气中灵气稀薄,还参杂着火毒之息,但总比海穴强得多,况且她有灵犀炉,可以驱除灵气中的杂质,修炼起来不会有太大影响。
思忖了下,她尝试着调动丹田灵力,在经脉内运行。
地狱岩烧的厉害,丹田内霸道的元阳之气,似乎都被压制的没有先前那般强横了。
因为一直不曾完全消化掉那些元阳之气,夙冰从未吸纳过灵气,今日一番试水,令她惊奇的发现,新吸纳的灵气,居然能够和元阳之气融合,如一团火种,在体内迅猛燃烧。
难道是火脉的缘故?
一坐便坐了大半夜,正当她打算冲击练气第九层时,隔壁突然“嘎嘣”一声脆响。
夙冰犹豫了下,还是反手收回真气,解除禁止。
推开隔壁的门,只见拓跋战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自己。
遭受灭门打击已是悲惨,现下发现灵力也没了,这小霸王肯定得疯。夙冰思量再三,还是走上前半蹲下身子,表现出一派感同身受地模样,大叹一口气:“小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
拓跋战还是死死盯着她,动也不动,似是在努力思考些什么。
夙冰再劝两句,隐隐察觉不对。。
莫非……秦清止将他的……
踟蹰半响,她小心翼翼地问:“小子,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拓跋战茫然的伸出手来,搔了搔一头乱发。
夙冰嘴角一抽,果然被她猜中了。
哪知拓跋战忽然咧开小嘴,一派天真懵懂的扑进她怀里,扬着红扑扑的小脸,脆生生地撒娇道:“娘亲,孩儿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