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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光散落在校长和黄淑倩的身上,两个人站在会议室门口望着记者和孩子母亲离去的背影,校长狼狈的叹了一口气,今天真的是自己当校长以来最狼狈最无奈的一次,等背影完全消失,校长转过身狠狠瞪了已经绝望,六神无主的黄淑倩“看看你干的什么事情!”
“平时开会的时候我都说了什么啊?不能对学生动手,不能体罚,你看看你闹的这出事情。你等着,学校会严肃处理你的。真是想不明白你在师范学的是什么?刚给你班主任的职位,你就闹出这种事,班主任身上室友责任的,对好学生的责任,你跟这种不爱学习的学生较什么劲。还把学校的名声给赔上了。”
黄淑倩沉默着,这一次的协商,让自己整整忍受了几个小时的谩骂,期间还差点收到人身攻击。学生母亲提出来的要求120万,这是自己目前,以及自己家庭倾尽所有也拿不出来的“对不起,是我的自尊心太强,被学生辱骂,推倒,我就不应该有脾气,我就不应该生气,保持无所谓的态度,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已经在刚才的直播中道歉了,属于我的责任,我全部都会承当的。”
“你还太年轻了,谁会在乎你的道歉啊?回去吧,等候处理。”校长看着黄淑倩,这个从学校刚毕业出来懵懵懂懂的新老师成长到现在,她的每一点努力自己都看在眼里的,新老师,总有一种把全班学生都送上清华北大的志愿,也一直会以此而努力,作业批改到办公室熄灯的最后一刻,备课写的总是写的连标点符号都要斟酌好几遍。
作为校长,见过太多的新老师了,也知道现实会打击的这些新老师慢慢的失去光芒,因为一个班,不可能全是好学生,想要全部教成好学生谈何容易,更何况,老师应有的权利,又在被一点点的剥夺,打不得骂不得,就算是神仙收徒,也都只希望收真心想修仙的徒弟吧。
黄淑倩的拼劲,超出校长的想像,这4,5年来,以为黄淑倩已经是一个会睁只眼闭只眼的老师,同时还有点责任心,才给她个班主任,结果为了差学生,闹出这种事,再说多的,其实也没有意思了,如何保住学校的名誉,解决当下孩子的伤势,才是自己最该做的,如果可能的话,黄淑倩,也必须为学校做出一点牺牲,推出去了!
孩子受伤,其中的博弈,又哪是一个刚当上班主任的黄淑倩能够掌握的呢?
学校正放假,没有了朗朗的读书声,从行政楼到教师宿舍长长的一段距离,显得特别的空档和冷寂,偶尔有几个值班的教师遇到黄淑倩,还会好心的问候上几句,宽慰她,事情总会过去的。
“怎么有点冷了。”黄淑倩回到宿舍,刚坐下,身子便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十月中旬,已经开始吹凉风了,走过去将窗户关上便坐在桌前发呆,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就是一片浑浊的黑暗,想冷静都冷静不了,拿出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好憔悴啊,凌乱的发型,略显惨白的面色,幽怨而又空洞的眼神,都散发出一股死寂的气息。
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按动,似乎,又瘦了一些,应该高兴吗?不,高兴不起来,真的。
就好像自己此刻被吸血鬼吸血似得,自己的肉,自己的皮肤在慢慢的干焉。
黄淑倩可能已经得了抑郁症了吧,越看自己,越觉得镜子中的自己,是一个死人。
也就在这时候,黄淑倩的电话响了。
“喂。”
“倩倩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啊?现在村子里的人看了电视,都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了你知不知道啊。”电话那头,是暂时回老家的爸妈,刚回村子没几天,村民看着两夫妻的眼神就开始变了,在打听之下,就点播了今日热点栏目,正好看到了关于黄淑倩的直播。
“爸,你们怎么知道了。”
“现在谁能不知道啊?电视都直播出来了,你妈刚才气晕过去,现在才缓过来。倩倩啊,爸妈供你读书辛苦不辛苦啊?你就这样子回报爸妈的吗?”电话那头,历经沧桑的老父亲带着哭腔质疑黄淑倩。
“不是的爸,你跟妈妈供我读书辛苦,我知道,一直想让我上最好的学校,是倩倩不努力,爸,倩倩以后一定会好好回报你们的。”听着爸爸的哭腔,黄淑倩觉得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爸爸,连爸爸都来说自己,所有的委屈都混着泪水流了出来。
“倩倩啊,爸妈供你读书辛苦啊。都盼望着你能够有出息啊。本来你出来工作了,你弟弟也考上大学了,爸妈也心满意足了,但是,现在那孩子的家长要120万哪,120万啊。你这不是想让爸妈去死吗。”
“我没有,我没有。”黄淑倩哭的更厉害了,双眼的泪水哗哗直流,随着自己的甩头,滴落到了桌上,地上,床上。
“爸妈也不想你能赚多少钱,但是最起码,不能够给爸妈带来这样的灾难吧。爸妈真的负担不起。刚才,你弟弟也打电话来了。他说,现在全校都知道,他是打人老师的弟弟了,他说,他受不了这样的歧视。”
“对不起。爸。我也不想弟弟会这样的。”
“你弟弟刚考上大学,以后你是要出嫁的,爸妈就指望弟弟养老了。可你现在一下子背上120万。你妈都晕过去了。以后,你那学生的家长肯定还会来家里闹的。爸爸妈妈也商量了一下。如果你还有孝心,你就听爸爸的主意,好吗?”电话那头,父亲说的很是犹豫和痛苦,但还是完全的说了出来。
“爸,你说。没事,我听你的。”
“爸爸跟妈妈想了一下,120万,我们负担不起,你弟弟还没毕业,为了防止以后孩子家长到家里来闹,爸爸想,你明天回家来一下,我们去村里做个公正,断绝父女关系。”
“爸。”心仿佛被狠狠的敲击了一下,这种痛苦,比之前承受的所有的一切都还要痛“我不是你们生的吗?”
“120万啊。爸爸妈妈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弟弟才考上大学。以后你找个有钱人嫁了,还是能生活的好的呀。”
120万,120万。这座大山,真的是要压的自己会死的。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要退缩吗?
不可以,不可以呀,爸爸妈妈为了弟弟,要跟自己断绝关系,那么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意思呢?
而电话那头,老父亲还在等待黄淑倩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