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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许轻舟喝酒,战冰这个寻醉之人没有喝醉,反而是许轻舟喝得东倒西歪,随即诗性发作,吵着要给京都的某个妹妹作诗。
好容易乱七八糟写了一堆,又要拉着战冰去湖边冬游,被战冰一掌打晕这才老实下来。
阿鸣在一旁看得直冒冷汗,立刻将战冰当作必须远离的对象。
难以想象那一掌拍在自己后脑勺是什么感觉,阿鸣急急忙忙将许轻舟拖去床上,唯恐那看起来就凶狠无比的手刀砍在自己脖子上。
从许轻舟那里出来,战冰已经没了买醉的心情,脚步一拐,来到莫府关押犯人的地方。
牟略见战冰过来,有些惊讶,见她脸上竟然带着浅浅的笑,顿时被吓得不轻,也没胆量知道这是真笑还是强颜欢笑。
牟略可是早就猜到郭镜心的到来会引发什么后果,既然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索性趁早开溜,也只有董小青那傻子还不知道。
牟略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战冰问:“审得如何了?”
牟略:“还有两个人死活不开口,不过从其他人口中也将事情推测得差不多,确实跟你想的一样,城中有奸细,才能让哈赤人在城中肆无忌惮地行动,但具体是什么人并不知道。”
战冰点头,起身,走了。
牟略一时间不知道她这是打算干什么,怎么刚来就要走?
“那个,老大,那些人要如何处理?”牟略大声喊,主要是怕战冰心情不好所以装聋作哑。
“你自己决定。”战冰转过头:“我又不聋,喊这么大声干嘛,叫魂啊。”说完又晃悠着走了。
牟略:“......”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和以往判若两人,牟略摇着羽扇,叹着气摇摇头。
女人心海底针呐!
他不知道,一向嚣张又流氓的战冰给自己的思想进行了洗礼,整个人思想境界顿时提高了许多,已经参悟了凡尘的爱恨情仇,离飞升成仙只差一步了,所以这会儿脑子不太正常。
战冰虽然想开了,可想到颜非谨以后会成为别人的未婚夫,别人的丈夫,与她再没有关系,突然觉得她的怒气能够一拳将一面墙壁打倒。
若不放弃,现在她又能做什么呢?
心中好似长了无数只蚂蚁,它们慌乱地爬着,将平静的心湖搅起一层层波澜,闷闷的,呼吸渐渐开始不畅。
接下来的时间,哈赤国突然派人晚上偷袭,战冰忙得脚不沾地,虽说这玄夜关是莫家的,可她却成为了最忙的一个,莫安要与颜非谨探查莫振山的死因,便很少过来参与战略决策。
“老大,这哈赤小儿都是傻吗?为什么在你没来的时候只是在城里逛逛,你来了反而要来攻城?”董小青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些哈赤人架着云天梯费力往上爬,颇为不解。
战冰:“自己问你家军师去。”
董小青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道:“老大,你可别乱说,这还不是我家的。”说到最后,还扭扭捏捏的。
这两人昨晚相互表明了心意,两人一整日嘴都快要弯上天了,在一起的时候也黏黏糊糊的,战冰总有揍这两人一顿的冲动,奈何没时间。
这会儿见董小青甜腻的笑容,战冰感觉眼睛需要洗一洗,懒得跟这人说话,颇为嫌弃地留给董小青一个背影。
战冰走到一个士兵面前,道:“你现在的姿势不对,小心待会儿还会伤到自己。”
这个士兵一看就是第一次上战场,腿肚子都在打颤,双手抖得不行。
那士兵立刻应道:“是,将军。”
战冰嘴角一扯,“你知道战场上什么是最恐怖吗?”
士兵答曰:“不知道。”
“敌人将你的同伴全都杀死,你能看见他们的肠子和胃都被捅出来,肠胃里面的屎合着血腥味充斥在你鼻子边上,你耳朵里除了同伴的惨叫声什么也听不到,眼睛里看到的除了暗红色的血再无其他。”
她说得声情并茂,好像这般情景此刻就发生在眼前,士兵被她噼里啪啦说的这一通直接弄吐了,手中的长枪也“哐铛”一声,落在了还留有积雪的地面上。
董小青在一旁听得咋舌,忍不住感慨道:“老大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心。”
这套说法每一届新兵都能在上战场前听到,遇到老大心情好的时候她会增加一些更血腥的东西,遇见她心情不好,这人直接照本宣科背下来。
所以,今日这小兵很幸运,因为老大心情似乎不太好,不然一定还会听见更多有色彩有味道的场面,保准直接在现场吐得昏天暗地。
战冰刚跟士兵说完话,便看见颜非谨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战冰神情泰然地走过去,问:“怎么了,非谨,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吧。”
她话刚刚说完,直接颜非谨那双狭长好看的桃花眼正瞪着他,然后弯下腰,顿时一通呕吐,还边吐边咳。
战冰第一时间去将人扶住,顺便给人拍背,关切问:“这是怎么了?”
颜非谨丝毫没有功夫理她,继续弯着腰吐得天昏地暗。
战冰没办法,着急找来水给颜非谨,可这会儿颜非谨脑海中出现的全是尸山血海,臭气熏天,看到这水吐得更厉害了,忙不迭地将头转向一边,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液体。
战冰有些手足无措,怎么看到这水好像看到毒蛇猛药一样?难道读书人都已经到了如此吹毛求疵的地步了,竟连别人的水都不要?
还是说他只喝我喝过的水?
想到此,战冰烦闷的心情突然愉悦起来。
看他吐得越来越厉害,战冰愁得眉毛都快要烧起来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根本没人有时间来帮忙。
想着战事暂时还未开始,对方还有所顾忌,即便真出了事,有牟略和军中那帮人在也不会有事,于是她一个公主抱,将人抱了起来。
突然的悬空感令颜非谨更想吐了,他张嘴刚想问战冰这是在干什么,便感觉胃里涌来阵阵难受,吓得他连忙闭紧了嘴,任由着战冰一路在众目睽睽之下威风凛凛地抱着他走了。
以后真的没脸见人了。
颜非谨自欺欺人地艰难捂住了脸。
战冰还关心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你忍一忍,待会儿让许轻舟给你看看。”
颜非谨:“……”憋屈得说不出话。
待许轻舟看了,战冰一脸慌乱地捏住许轻舟的手问:“他怎么了?身体可有大碍?要如何才能……”
许轻舟听不下去了,他没记错的话,当时她自己快要死了也只是淡淡的,无比镇定地吩咐人去救困在雨中山的颜非谨吧,现如今颜非谨屁大点事没有,却好像这人已经只差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许轻舟没好气:“放心,死不了。”
战冰:“那为何会一直呕吐不止。”
“怀孕了吧。”
“啊。”战冰傻站在原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待反应过来时,一顿猛咳,可谓是撕心裂肺。
这要是真有了孩子,这孩子可以算是颜非谨和自己的吗?战冰在心里暗戳戳地想,脑子还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后和颜非谨的孩子长什么样。
战冰早就忘记了,她之前还在考虑是否要放颜非谨自由之事。
如若目光可以杀人,大概现在许轻舟已经连渣渣都不剩了,颜非谨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恶狠狠地盯着他,似乎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许轻舟:“看什么看,柔弱的颜二公子,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别气坏了身子。”
颜非谨撑着软绵绵的身体,让自己站起来,挺直了背,冷冷道:“你若不会说话,我不介意让你一辈子都说不了话。”
许轻舟轻蔑地“嗤”一声,完全不在乎,高傲地看一眼颜非谨:“若真有那本事,你又何必跑来我这里让我说,是吧,怀孕了的颜二公子。”
颜非谨同样同样“嗤”一声,“总比某人学医的却一闻到药味就像小姑娘似的晕倒,”颜非谨“哦”了一声:“我忘记了,小姑娘都不会晕倒。”
许轻舟:“……你确定现在要互相揭短?”
颜非谨冷冷哼了一声,过去拍拍战冰的肩膀。
战冰眨眨眼,开口就问:“谨谨应该不会怀孕吧?”
这不确定的语气听得颜非谨眉角抽搐,眼神狠狠刮了一眼笑得东倒西歪的许轻舟,黑着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问:“你觉得呢?”
这人是没带脑子出门吗?谁听说过男人会怀孕,这话猪听了都不信好吗?
亏他还担心她在前方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结果一去就听到那么有声有味有颜色的画面,当即被恶心得吐了,现在还被问会不会怀孕。
“最好不会,”战冰立刻恢复冷静,还加了一句:“要怀也只能怀我的。”嘴上虽如此说,可她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根本没人注意到。
许轻舟听了之后立刻压抑不住自己的猪叫声,狂笑个不停,虽说现在正面临外敌入侵、内有内乱的时候,实在不适合如此放肆大笑,可是,他停不下来啊。
没看见颜非谨的脸已经堪比锅底颜色了吗?没看见战冰那张刚毅的脸上一脸理所当然吗?
颜非谨真恨不能撬开战冰那简单得过分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偏在这时,许轻舟笑得花枝乱颤还不忘说话:“非谨,你赶集(赶紧)给我们心急如粪(心急如焚)的战熊(战兄)生个孩子吧,哈哈哈,战兄也真是狗哈哈,可怜,此屎此禁(此时此景),哈哈哈哈。”
许轻舟笑得话都说不利索,还不放过人耳朵。
颜非谨听得嘴角抽搐不已,原本软绵绵的身体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突然来了力气,一手拽住战冰的手,硬拉着听了许轻舟含糊不清的话后也开始傻笑个不停的战冰走出许轻舟的房间。
许轻舟真是医者里的败类。
走出去好远,颜非谨看了眼还在傻笑不停的战冰,断定这人确实如许轻舟所说,是狗。狗可能都比她聪明,不会怀疑男人不能怀孕这个事实。
战冰的脑海中现在还能回响起许轻舟魔性的哈哈大笑,笑得只差没在地上打滚的模样,以及话都说不全便只剩下“哈哈哈”,说出来的话还特搞笑,还赶集生孩子。
想到这,本来快要停住的笑声又上来了,她索性一把抱住颜非谨的胳膊,笑得全身发抖,连带着颜非谨整个人都是抖的。
颜非谨这会儿已经无奈又无语,忍不住揉着眉心,深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任由着战冰拉着,也不说话。
战冰笑够了,总算想起来颜非谨刚才还呕吐不止,没见这会儿脸色苍白吗?脸盲松开颜非谨,嘘寒问暖道:“非谨的孕吐可好些了?”
颜非谨忍不住又嘴角抽搐,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黑着一张脸,警告的眼神落在战冰身上,这才道:“无事,休息一会就好。”
“对了,”战冰赶紧转移话题,问:“你去城墙上可是有什么事?那边现在很危险,以后不要过去了。”
颜非谨突然愣住,总不能说他是因为突然没来由的心慌,颜颂又不在,身边没人可信任,怕她出意外,便忍不住去城墙亲自确认她安全。
现在外有强敌,内有隐患,颜非谨不想战冰分心,便道:“我找颜颂没找到,以为他在城墙上。”末了又补充一句:“他一直仰慕你,故而有此猜想。”
战冰长长地一声“哦”,笑着道:“我知道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先去看看前面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