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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在这里作什么?还不快把这泼妇拉出去!”一个管事模样的婆子急急地冲上前,喊道。
跟在她身后的婆子和丫鬟一惊,连忙上前要拉人,可看到看到齐敏手中滴着血的刀,还有刚才被她所伤的丫鬟,都吓得有些不敢上前。
“怎么回事?”一个娇喝声响起,却见新娘已经一把掀开了盖头。
“姑娘,不可!”扶着她的丫鬟如梅惊叫一声,如梅立刻从地上捡起那红头盖来,要给廖珏瑶重新盖回去。
但廖珏瑶却一把推开了如梅,看着眼前一身血污的,形容狼狈的少女就便深深地皱起了眉,整个人都惊住了:“你是谁?”
齐敏看着眼前一身华丽嫁衣的廖珏瑶,头戴华灿凤凰展翅的凤冠,妆容精致动人,气质高贵,似让人遥不可及,高攀不起的仙女。
齐敏看着廖珏瑶,神情有此恍忽:“你是我的克星吗?”
“你、你是……”廖珏瑶却是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脸熟。
她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开心的,不开心的,去年摘星台一奕,她真的没有放在心上。那不过是她普通生活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怔着干嘛,把她扔出去!”刚才那个婆子急吼吼地再次怒喝。
这时,齐敏却突然朝着楚凭风伸出手来,她的动作,把人吓了一大跳,全都后退一步,以为她要斩人。
不想,她只伸出了一只手,那只小手已经粘满了鲜血:“把我们的订亲玉牌还给我!”
此言一出,周围的宾客全都惊了。
订亲玉牌?今天的新郎官跟这个少女是什么关系?未婚夫妻吗?
那楚凭风是什么?抛弃糟糠之妻,攀上高门贵女的陈世美?
周围的人宾客立刻往这方面脑补了,毕竟楚凭风是一个寒门进士。
“哪来的胡言乱语、杀人的疯婆子,把她给压下去。”那管事婆子又冷喝。
周围四五个婆子已经冲了上前,一把将齐敏手中的刀给夺了,一个又高又胖的婆子一巴掌就抽到齐敏脸上,齐敏被呼得整个身子一翻。
她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个不停,再加上几日来的讥饿,还有刚才一路打来的伤势,脑子一阵阵发沉,扑通一声,她就被打翻到了地上。
在地上挣扎着,却起不得身,又有婆子要上前拖她。
“住手!”不想,廖珏瑶却冷喝一声,“究竟怎么回事?”纤长的手指,指着齐敏,却望向楚凭风,“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齐敏挣扎了一下,撑起半边身子,颤声道:“玉牌!还给我!咱们就两清了!”说着,口里吐出一口血来。
楚凭风心下一颤,俊逸的脸冷沉,她拿玉牌就拿玉牌,为什么非要强调订亲的玉牌!
“什么玉牌,你别污灭我家少爷。”一名小厮打扮的人冲出来,挡到楚凭风面前,又回身对廖珏瑶说:“少奶奶,你别误会了,这不过是个讹人的骗子!”
廖珏瑶却小脸一沉,她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姑娘,我想起来了!”身后的如梅突然道:“去年摘星台!”
摘星台?什么摘星台?等等——廖珏瑶一惊,猛然瞪大双眼,她总算想起来了!怪不这般脸熟,原来是她呀!
“什么摘星台?”宾客很多不解的。
“我知道了。”一个娇喝声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汪从愉。“去年一个小农女趁着净度师太犯了旧疾,与师太下棋,剩人之危,使诈赢了师太。作为净度师太的弟子,廖姑娘就邀战这个小农女,最后在摘星台一举将她打败,挽回了师太的名声。”
“啊……去年的确发生了这么一件事,闹得可大了。”一些年轻的贵公子和贵女开口。
“听说,还有人输了足足一万多两银子买这下作货赢,啧啧,不知哪个这么傻。”
“最后证实这小农女是无耻之徒!趁着净度师太重病,头痛欲裂之时,剩人之危。事后,还到处宣扬自己多厉害。结果被廖姑娘一招制胜。”
“对对,她就是个骗子!”小厮听着这话,急急地说,又望向地上快要晕过去的齐敏,“你谁啊?突然闯进别人家里,讹上我家少爷!是谁叫你来的?”
众人一怔,这是有人故意来陷害新郎了?
的确,新郎一个寒门之子,居然娶了首辅千金,实在招人恨羡慕嫉妒恨。至少赵凡须十分嫉妒,巴不得楚凭风有什么大丑闻娶不得。
现在真的有大丑闻了,但这个小厮却说有人故意陷害楚凭风。
“不对。”叶棠采皱着眉,上前。
“棠姐儿!”叶玲娇却脸色一变,拉住她的小手。现在褚家处于风口浪尖,她不希望叶棠采再招惹上不得了的人。
叶棠采却推开了叶玲娇的手:“在拜堂前,我在外头闲逛,刚巧看到这位姑娘从前面一个院落要逃出来,好几个婆子要把她推回去,这不是外头闯进来,而是关在你们楚府里的吧?”
关楚府里的?宾客们的脸色微妙了。
若是从外面闯进来的话,婆子们逮着都是往外赶的,怎么可能会往一个院子里推呢!很明显,这位姑娘是被关在这里的。
廖珏瑶只听得脑子轰地一声,看着楚凭风,声音颤抖:“是你把这位齐姑娘关在家里的吗?怎么回事?”
楚凭风看着齐敏被打得在地上吐血,轻轻皱眉:“我跟齐姑娘是同乡,我上京赶考,她非要跟我一起,说要来京城谋生。我不过是可怜她是同乡,所以让她借住在家里,不想……”
“刚刚她说订亲玉牌!”叶棠采道。
订亲?廖珏瑶脸色一变,狠狠地咬着唇,这算什么?
她好好一个首辅千金,大齐第一才女,想要嫁什么贵婿没有,只因她没有兄弟的原因,才下嫁一个寒门进士。结果,居然闹出这种事情!
“玉牌……”齐敏狠喘一口气,愤恨地盯着楚凭风。
“什么玉牌!我家少爷跟本没有这玩意!咱们好心收留你,你居然对我家少爷生出这种心思来!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过来闹他的婚事,真是白眼狼!好心作了驴奸肺!”小厮冷声道。
齐敏刚刚受了打,只觉得脑子一阵阵晕眩。只是,最让她冰冷刺骨的是,她对眼前的状况的无能为力。
她与楚凭风是邻居,自幼一起长大。
楚凭风八岁时,他父母上山打猎被狼咬死了,他亲戚都不愿意收留他,是她家里天天都做他的饭,年年给他做衣服。
他天资聪明,是读书的料,却没钱念书。
她也天资聪明,自学成才,棋艺超群,便常往镇子上跟人赌棋,赌赢的钱都拿给他念书了。
十四岁那年,她唯一的亲人爷爷去世,临终前,他在爷爷床边说要跟她订亲,将来必奋发图强,考取功名,让她凤冠霞帔!要考个诰命给她!
他学识越来越好,对她说赌钱难登大雅之堂,她就再也没去跟人赌棋,而是跟他一起摆摊赚钱。
去年在京城一边摆摊维持生活,一边准备着他的春闱。
春闱他果然中了,中了第四名传胪。她还未来得及庆祝,就被一碗水药翻,这两个月来,她一直晕晕沉沉的,先被关在城西他们租住的小院子,接着被挪到了现在这个宅子。
后来她从丫鬟婆子口中得知,他要娶廖家千金。
她不甘,她陪他熬过了一生最艰难的时刻,在他最贫困潦倒的时候选择了他,而他却在飞黄腾达那天弃她而去。
那这十八年来,她算什么?
这几天送进来的水和粥她吃了,在下人离开后再吐出来,只吃送进来的一些水果。身体才渐渐恢复一些力气。
只是,她拼尽所有闹出来,结果却是毫无改变。
齐敏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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