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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妙书见叶棠采死咬着不放,气不打一处出,原本是想罚叶棠采出气的,哪曾想……
褚妙书狠狠地咬了咬唇,冷哼一声:“去就去!”
说着,便站了起来,甩着秋香帕子,快步出了门。
“母亲,那我们去了。”叶棠采说着,朝着秦氏福了一礼。退出去的时候,经过绿枝,还笑着对绿枝说:“绿枝姐姐快去把大哥他们唤过来,否则拖累了母亲的病情,那就不好了。”
绿枝脸色煞白,但在叶棠采那似笑非笑的冰冷目光下,却不得不动,木木地转过身,走了出去。
秦氏恼得直运气儿。但她已经开了口,若让她改口,说不病了,不痛了,那不就是打她自己的脸吗?
秦氏气得脑壳发痛,身子一歪,靠在榻上,这次是真头痛了!
出了溢祥院,叶棠采便朝着宗祠而去,一边走着一边对身后的惠然道:“去让人准备桌案和文房四宝。”
惠然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褚妙书出了内仪门,看到叶棠采走上来,俏脸沉了沉,从庭院快步穿过南大厅,过了五六座院落,便到了褚家宗祠
褚妙书走进去,看着那一排排的先烈牌位,只觉得阴风阵阵的,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叶棠采已经走了进来,笑吟吟地道:“再等等吧,一会儿,下人就会把东西搬过来。”
不一会儿,丫鬟便搬来了六张长桌案,还有文房四宝。
而褚飞扬、姜心雪、褚从科、褚妙画都来了。
这几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绿枝实在是恨极了叶棠采,去找人只一句大家去宗祠一趟,也没有说清楚什么事。
“怎么回事?”姜心雪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儿,现在只见叶棠采和褚妙书在此。
“母亲说头疼,咱们一起来了母亲抄经祈福,否则就是不孝。”叶棠采笑吟吟地道。
姜心雪脸上一僵,她自是知道,这一直以来都是秦氏整治褚云攀的手段,抬头看着褚妙书那张阴沉的脸,便知褚妙书和秦氏定是着了叶棠采的道,否则不会过来。
“弟妹,究竟怎么回事?”褚从科上前,看着叶棠采。“以前都是三郎抄的?”
只见她一双媚艳的眸子微挑,只淡扫了他一眼:“怎么,这家里只有三爷孝顺,二爷不孝顺?”
褚从科被她叶棠采眼波一扫,心便是一荡,觉得这抄经也不是那么艰难。但又想到这样一个绝色女子居然是三郎这贱胚子的,心里又酸得直冒酸水。
叶棠采已经走了进去,只见她长跪在长案前,拿起笔来。
姜心雪见她是跪着抄的,脸色一变。
褚妙书却冷哼一声,也走过去,在叶棠采对面的桌案前跪下来,跪就跪,她还跪不得?
褚妙书自小被秦氏宠着长大,哪里跪过,现在一跪到地上,她只觉得双膝咯得发痛,也有冷,但也只此而已。
褚妙书冷哼一声,也不过如此而已!
姜心雪却脸色发青:“就没有凳子吗?没有蒲团吗?”
“我家三爷一直都是这样跪着抄的。母亲以前也说,跪着抄才诚心,才能打动上天。”叶棠采眼里掠过嘲讽。
姜心雪一噎,正要反驳几句,褚妙书却冷冷道:“跪就跪,不要弄得有什么大不了一样。”
姜心雪嘴角抽了抽,在心里已经把褚妙书骂了不知多少遍,但她都已经说了出口,只能跪着。
于是一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拿起笔来,开始抄着《地藏经》。
褚妙书开始跪着不觉得如何,但跪了不到一会儿,只觉得双膝硌得直发痛,连跪都跪不稳了,东歪西倒起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姜心雪也是受不了,脸色惨白一片。
褚从科也痛死了,只有褚飞扬端端正正地跪着,认真地抄着经文。
坚持了一刻钟左右,褚妙书眼泪都快憋出来了,忍无可忍,“哎唷”一声,整个人都歪坐在地上。
“姑娘。”外头的春山脸色一变。
褚妙书眼泪汪汪的,气不打一处出,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掷:“我不抄了!”
说着站了起来,然后往外跑了出去。
春山脸色一变,连忙追了过去。
叶棠采眼里闪过嘲讽。
不一会儿,绿枝果然黑着脸跑过来:“大爷、大奶奶,二爷、三奶奶……太太说,多得大家一起为祈福,太太已经好了。”
姜心雪知道褚妙书一跑,自己马上就不用抄了,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也是把笔一掷,然后站了起来。
她狠狠地瞪了叶棠采一眼,然后扶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姑娘。”惠然和秋桔连忙走进来,扶着叶棠采起来。
叶棠采轻哼一声,扶着她们的手出了宗祠的门槛。
回到穹明轩,叶棠采坐到罗汉床上,惠然捋起她的裙子和裤管,只见都红了一片。秋桔急急忙忙地拿来了伤药。
秋桔一边给叶棠采搓着药,一边抱怨道:“瞧,皮都破了。”
“可不是。”惠然叹道。
“这有什么,我高兴!我跪一个,他们跪一窝!也让他们体会一下,跪着抄经书什么感觉,什么滋味。”叶棠采嗤笑,语气还带着小得意。
“三爷!”秋桔突然叫道。
叶棠采小脸一僵,抬头起,只见褚云攀正站在被挽起的珠帘下。一身深绿色印鹭鸶的官袍,那俊美的脸冷冰冰的,优美的唇红紧抿。
看到他,不知为何,叶棠采居然有点心虚的感觉。
螓首垂下,手轻轻拉着被捋到膝上的裙摆,要把裙摆拉下去,把一双玉白修长的小腿给遮住。
谁知道,下一刻,她的小手就被他紧紧握住了。
叶棠采一惊。
“你傻了吗?”褚云攀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叶棠采实在不敢瞧他。
他站在她跟前,盯着她的双膝。只见双膝上都红了一块,右边还破皮了。
褚云攀剑眉下压,一双清隽入画眸子冷光逼人,冷声道:“你给她一个台阶下,那就不用去跪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
惠然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一惊,皱着眉,看着叶棠采:“姑娘……”
“三爷说得也是对的,当时已经打了他们的脸了,何必非要去跪。”秋桔微微一叹。
叶棠采眼圈微红,她只是不忿啊!
今天她虽然完美反击,把他们怼得无言以对。
但心里还是委屈的。什么事都没干,秦氏张嘴“不孝”两个字,就可以让她去跪宗祠,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一双腿硌得生痛。
她只是第一次而已,便如此难受。
而他从小到大,遭受过多少次?
反抗不得,不能反抗。若是有错,便罢了。但明明没错,什么事都没有犯,就被人如此重罚,心里多委屈无助,那些黑夜里,怕是连哭都哭不声来。
所以她也让他们试一试,跪在地上有多痛,有多冷。
哪里想到,他回来,对她就是一顿喝叱。
叶棠采只觉得无比委屈,心里难受极了,泪水忍不住地一颗颗往下掉。
……
褚云攀冷沉着脸,出了穹明轩,一路往溢祥院而去。
这种委屈,这种事儿,不算什么。他自小就受着的,早就习惯了。他是庶子,嫡母说这样孝顺,他便这样尽孝。
但想到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他就无法平静,也无法原谅。
溢祥院——
秦氏正坐在西次间,因着抄经的事情,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褚妙书早哭着回房了,姜心雪也不敢这个时候来触她的霉头。
这个时候,外头的丫鬟突然叫了一声:“三来回来了。”
秦氏脸上一沉,好,来得好!她正要拿他问话,瞧他如何管教媳妇的呢!
她拿起一个茶盏来,正准备在褚云攀进来时扔出去。
不想,抬头,却对上他一双寒冰似的眸子,秦氏不由打了一个颤,但内心却告诉她,不能怯!
她正要说话,褚云攀已经开口了:“母亲,听说今天你又犯头疾了。儿子现在不比以前,要天天进宫上衙,不能好好地为母亲抄经。”
秦氏见他说这样的话,刚刚提起来的心又落下来了,但听得他说什么天天进宫上衙,想到他现在中了状元,当了官,不由的又气愤起来。他炫耀什么?窖姐生的贱种!
她阴沉着脸,正想说话。
不想,褚云攀又道:“但母亲头疾依旧,总不能因着我而耽搁了去。以前母亲说,有大师说我命理适合替母亲抄经。现在我不得空了,少不免要叫别人代替。既然如此,那明天就把通天观的清虚真人请下山来,给家里的人批一批命,瞧哪个人的命理与母亲合得来,以后好常给母亲抄经。”
说完,就拂袖而去。
秦氏听着这话,脸色一变,指着他离开的方向:“你——这个贱胚子!他竟敢!”
“太太……”绿枝脸色铁青。
什么命理适合抄经,那有这么回事,也不过是秦氏为了整治褚云攀而扯出来的借口而已。
那个通天观的清虚道长可是一等一的大能人,自然能批出来,若他进门来批命或做法事,还不闹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