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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2章 ……你敢死,就看看我敢不敢追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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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宸没有再劝。

    来时路上,他一直在想,容墨自小让他省心,长大二十多岁,叛逆期才堪堪迟来,让他终于生出了为人父教子不善的头疼和为难。

    可听了儿子的话,容宸知道,不是迟来的叛逆,不是教子不善,这是少年人骨子里的担当。

    容墨的职位是上首亲点的,自然格外让人尊重,而当容墨主动递交了一份类似辞呈的调令申请时,一瞬间引起哗然。

    容墨如今的位置,虽然在容宸之下,但近半年来,容墨的影响力却隐隐与父亲不相上下了,毕竟这是当初上首亲自拎上来的人,京城脚下第五区负责人的职位变动,自然是送到了上首那里。

    容宸是在上首一通电话打过来时才知道消息的,他还在处理慕水色的后续之事,回来时脑子里难得的空了一会儿,然后,后知后觉,今时今日,好像他已经管不住容墨了。

    各种意义上的,他虽是容墨的上级,但容墨却不归他管辖。

    南城与北城的职位分布,本就将父子两人拉开了。

    我竟然管不了儿子头上了。

    容宸有点想笑。

    容墨的调令申请送上去,一度石沉大海。

    批是不可能批的。

    人是不可能放的。

    堂堂第五区负责人,上首亲自放在这个位置上的自己人,怎么可能会放他去一个小小监狱做狱警。

    简直荒唐,胡闹,滑稽。

    容墨没有拿到批文,当天夜里,直接去了北城第一监狱。

    容墨站在外面,深深地盯着慕水色。

    慕水色背对着他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膝,低着头。

    隔着一道门,两人彼此沉默了许久。

    “昨天之前,我一直想问,为什么。”

    明明已经答应了他,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彻底毁掉两人最后的希望。

    直到今日,直到庭上当众审判,为慕家翻案。

    直到那一刻,容墨如梦方醒。

    本该如此的。

    身为儿女,肩负血海深仇,黑暗蛰伏二十年,怎能说放就放。

    更何况,她是慕水色。

    将门之后,自有风骨。

    慕水色是骄傲的,即便死了,骨子里还能扬一把灰。

    是他陷入情爱,是他太想当然。

    “你没做错,换做是我,只会比你更干净利落。”

    容墨此前一直不理解,他天生傲骨一生自负,自问这双眼这颗心能看透太多人,可他就是,想不通!直到今日在庭上,他看到了慕水色在那一瞬间的浑然释放,心中恍然顿悟。

    慕家的死是架在她肩上的枷锁,只有她亲手报了仇,才能得大解脱。

    容墨在傅家躺了一下午,脑子里浑浑噩噩,恍惚间想起傅斯年曾说过的他的上一世,容家被封,父亲被审,他曾歇斯底里不顾一切。

    大概,当年的他,就是现在的水色。

    当年的他都可以,水色为何不可以。

    ……莫劝他人善,莫劝。

    那一刻,容墨终于明白了。

    慕水色用力抱着膝盖,眼泪颗颗滑落,她不敢抬头。

    “十年也好,无期也好,我陪你。”

    容墨话音一落,蜷缩成一团的人影忽然一僵,瞬间抬头:“你说什么……”

    “没关系,都没关系……”

    容墨一句话还没说完,慕水色瞬间起身走了过来,眼底一片水光潋滟,眼神却漫着一层绝望惊恐:“你再说一遍……”

    隔着一道监狱的门,容墨缓缓地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我说,十年而已,我陪着你。一切风浪都结束了,外间一切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就在这里,我陪着你。”

    容墨的手穿过来轻轻抚上了她的脸,眼底一片温柔。

    慕水色怔怔的看了他好久,仿佛终于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眼前顿时一阵恍惚白光,头晕目眩。

    她死死的拧着眉,闭上了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疯了一样夺眶而出。她痛苦的皱着眉,瞬间蹲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抱着脑袋,一声一声痛苦窒息的尖叫。

    容墨心中一痛,下意识的上前,但却被一道门死死地拦住。

    慕水色瘫坐在地上,神色崩溃,几欲失去理智,一声声的嘶吼尖叫终于惊动了狱警,立刻闻声赶来。

    慕水色想不通,她想不通!

    脑子痛得几欲炸开!

    为什么啊!容墨你究竟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啊!

    父母孝义,家族情意,她已经明明白白地选了。

    她放弃了。

    容墨,她已经放弃你了啊,你为什么还要……

    到底值不值得啊!

    慕水色心中爱欲交织,这一刻,她是真的濒临疯癫了。

    她选了亲情孝义,她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容墨。

    可她放弃了一切,是为了将容墨送上云巅,不是为了将他拉下神坛的!

    她把容墨毁掉了。

    毁掉了。

    她把容墨……

    慕水色脑海中不断盘旋着这一句话,生拉撕扯着她的神经,痛到了极致,渐渐失去神智。

    她是个祸害。

    心心说得对,她是个祸害。

    她害了父母,害了心心,害了祁家一门,害了容墨……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她该死的。

    “慕水色!”

    耳边一阵剧烈的响声,终于将她从癫狂中拉回了一点神智。

    “容队!容队您冷静一点!”

    慕水色恍惚的抬起头,看到了容墨赤红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以及旁边惊恐不安警惕着随时准备动手的狱警。

    慕水色闭上了眼睛,双手垂下,心脏失重的感觉渐渐收了回来。

    她不在尖叫,不在呐喊。

    她安静的厉害。

    容墨却不复先前的冷静,声音颤抖而愤怒。

    她竟然敢!

    她竟然敢……

    “你怎么敢……”

    容墨眼底瞬间一片滚烫湿热,恨恨地看着她。

    “……你敢死,就看看我敢不敢追了你去!”

    “……慕水色。”

    容墨恨恨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慕水色,你跑不掉的。”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容家少夫人的位置,你跑不掉的!即便死了,也要死在我容家的宗祠牌位上!”

    “你敢,就给我试试!”

    外间,隔着一个走廊的拐角,容墨的怒吼声声入耳,振聋发聩。

    时浔双手死死捂着嘴巴,眼泪顷刻而下,一度几欲昏厥。

    慕水色状态不对,医生很快来了。

    容墨一步不离的守着,不敢错眼。

    医生做完了检查,慕水色精神状态的确有些恍惚,但不至于到精神疯癫的地步,大概是一时受了极度刺激。

    容墨听完,心像是被挖了个大窟窿,都不知道该怎么疼了。

    慕家被翻案时她没有崩溃,被判十年时她没有崩溃。

    容墨一句话,她却疯了。

    “表哥,你们出去。”时浔站了许久,终于开口:“我跟她,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