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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锤拍出,就要砸碎肩上狗爪子,一股温和内息传来,铁凌霜也像那顿在空中的两只妖魔,动不了身。
恶狠狠的盯着身边的人,咬牙切齿,冷冷的说到,
“放开我!”
老大被欺负了,有眼力见的戚辰自然不能放过那人,不管洪寂伸手欲拦,冲上前去,长剑一抖,直刺那人拍在铁凌霜肩头的胳膊。
“呵呵”
那人笑而不语,张铁闪现而出,伸手夹住长剑,摇头似是苦笑,轻声说到,
“还不收剑。”
不敢放肆,知道自己冲犯了隐卫里的高官,赶紧收剑低头,跟着张铁,走到铁凌霜身后站定,偷眼去看那人。
七尺多高,匀称身材,云白粗布长衫,腰间挂了一个巴掌大小玉酒壶,温润白皙,泛着一抹金黄,淡淡酒香传出,桂花酒?怎么喝这么娘们的酒?
心下腹诽,眼睛扫到到另一边,那侧腰间一柄三尺长剑,剑鞘黝黑,剑柄也是黝黑,上面似有些许纹路,模糊不清,戚辰微微皱眉,扫了眼铁凌霜腰间长刀,心里嘀咕,这看着好像一对。
压下疑惑,微微抬头,正要细看,一双眼睛闯了进来。
从小就听舅舅翻来覆去的评说人的面相,从贼眉鼠眼蒜头鼻,柳叶弯眉樱桃口,一直说到龙睛凤目伏羲鼻。
完了,还拍拍自己的肩膀,点点头,说到,不错不错,小宝啊,你虎目狮鼻,一脸凶相,最好拎刀砍人,不然就要被砍,听舅舅的,你还是学武去吧,读什么圣贤书啊。
听的多了,自然也了解一二。
若人有一双细长凤目,微微上扬,那此人要是得掌权势,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威严隐隐;要是太凶,就跟旁边的母老虎一样,冷光闪烁,让人望之遍体生寒。
眼前这人,却是一双龙目,眼角圆润似珠,眼尾细长,黑白分明,流转波动间,近似三月春日,远如寒潭秋水,神光隐隐,泛着一丝笑意,看着自己。
龙虎相配,戚辰虎目瞪大,也忘了害怕了,抬眼看去,微微皱眉,和母老虎好像啊。
一双剑羽眉,比铁凌霜那斜飞上扬的眉毛温润了些,又微微似剑,慵懒中多了三分英气。
龙鼻丰盈,直入眉心,映着额角两侧微微凸起的龙角骨,仿古一块王冠,凛然生威。
鬓角几缕长发飘散,忽然带起一抹沧桑,温润嘴角扬起,对着戚辰点了点头。
回过神来,赶紧垂下虎头,暗自琢磨,此人肯定是世家子弟,看着就有着一种魏晋名士的悠然懒散,难道是个皇子?
不过这人好生奇怪,看起来三十多岁,又好似年龄更大,那一抹沧桑,没有几十年红尘颠簸,绝对没有这种感觉。
收回目光,也收回拍在铁凌霜肩头的左手,看惯了凤眼似剑无情切割,也不在意,那人转头看着一对似是黑白无常的提剑人和持玉人。
龙目波动,看着黑白无常身边一处,呵呵一笑,
“寒夜星若画。”
声音如人,温润似水,听的人心窝暖暖的,特别想床,一阵困意袭来,戚辰压下想打出的呵欠,颇为不解,寒夜星若画?这是在背诗吗?正自疑惑,耳边再次传来水响,
“五大仙派传承不绝,蓬莱仙宗三十七代之主,还是叫彭星莱?”
对着空气说了一通,好似渴了,拎起玉酒壶,大大灌了一口,一点也不温润了,酒鬼一个。
浓浓酒香散开,那黑白人影身边五尺,光影波动,一道身影闪现出来,脖颈面容模糊,似有水雾遮挡,双手也是云雾之中。
一身白衣,水云鹤栖图纹,那绿水彩云,黄鹤梧桐,好似活物,微微波动。
此人一出现,戚辰心底一股寒意升起,不似三九冰冷,反而像是幽幽地狱里的沉沉乌黑,直欲摄人魂魄,打了个寒战,睡意也没有了,戒备起来。
“隐卫左统领,钟离九,久闻大名。”
忽男忽女,忽幼忽老,时沙哑,时清朗,加上模糊面庞,找不到一丝痕迹。铁凌霜虽然不能动,但嘴还可以说话,正是怒气滔天,嗤笑一声,
“成仙的人,都是这么藏头露尾不男不女?”
说罢,又看着那身上挂着玉的人,轻蔑一笑,
“持玉人?狗奴一只。”
言语恶毒之人,往往最受憎恨,果不其然,仙人也是火气的,那持玉者不敢发火,只是低着头,蛇眼寒意闪动。
那看来叫彭星莱的仙人修行高了一点,一身水云鹤栖动也不动,朝着微笑喝酒的人嘶哑问到,
“你们隐卫就这样没有规矩?”
一口酒下肚,浑身舒泰,那叫着奇怪名字的九先生哈哈一笑,放下酒壶,拎起腰间长剑,收回笑容,淡淡的说到,
“关你屁事。”
看着那水鹤云栖服微微波动的仙人,不再废话,
“正好持玉提剑都在,你们都留在这里吧。”
一语落下,空气猛然凝滞,九天雷响,清澈龙吟响彻钟山脚下,那九先生放手,长剑悬在眼前,双手负在身后,龙目电光闪烁,看着那彭星莱。
“哈哈哈”
仰天一笑,那人抬手一招,半空重的黑蛟血莲,眼神呆滞,丝毫不受控制,飞掠到他身前,
“没有杀意,你们隐卫高手都离了京城,只有你们几个人,可不好活着出去。”
“本仙飞升再即,凡间之人,好好等着吧。”
说完,伸手一挥,血莲化为原型,和黑蛟一般,眼中已无神识,一片呆滞的黑蛟和血莲腾空而起,那人站在血莲头顶,提剑持玉之人骑着黑蛟,朝空中游荡而去,果然仙人一样。
瞪着眼睛,铁凌霜看着天上那两道黑影转瞬消失不见,狠狠的看着隐卫左统领钟离九,
“胆小鬼,放开我!”
没有理他,伸手抓住面前长剑,隐卫左统领信步迈出,好似闲逛,看着站在一念殿废墟中的洪寂大师,轻轻点头,
“洪寂禅师,令徒之事,九已知晓,还请节哀。”
洪寂大师收回法相神通,降魔杵一晃消散不见,眉心猛虎纹路闪了一闪,也是消退下去,对着钟离九合十施礼,
“阿弥陀佛,老衲教徒无方,施主不予追究,老衲深感惭愧。”
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过身来,沿着青石小道慢悠悠的散着步,看着水池里乌龟争先恐后的忽然爬到岸边,对着自己伸头摇摆的,微微一笑。
转头看向小水池里,那朵只剩一般的荷花,叹了口气,伸手一招,那朵荷花飞掠而起,飘到他手中,手指轻点了点荷花,
“修行不易,既然仍有一丝灵识,就好好在这一念水池,继续修炼吧。”
手指间一丝水光闪过,那半朵荷花花瓣颤抖一阵,原本枯萎了许多的花瓣,饱满了一些,左统领微微一笑,手指一拨,那朵荷花轻轻飘到水池里,要晃两下,又沉寂下来。
好似回了家,扫视一圈,抬手一挥,那插在已经是废墟前的苍龙泣血枪掠到手中,看着手中的苍龙泣血,钟离九微微一笑,走到铁凌霜面前,见她双臂伤口纵横交错,嘴角血迹斑斑,一双冷凤眼,万道杀人剑,看了好几年,依然新鲜,
“见到虎了?”
狠狠瞪着钟离九,
“放开我!”
哈哈一笑,铁凌霜身上限制瞬间放开,刚想拎锤砸过去,面前混蛋手指轻弹,一缕劲风掠过,铁凌霜本就内外伤齐聚,眼前一黑,晕倒下去。
还未摔落,整个人停滞下来,慢慢飘起,浮在半空,飘到钟离九身后,像躺在水面上,上下微微起伏着。
见了这手神通,戚辰正自目瞪口呆,只见钟离九伸手一招,一只骨鸟飞掠而来,停在他肩头。
钟离九侧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着戚辰,微微一笑,
“金陵城比之杭州府,如何?”
双手不知道放在哪,只能挠挠头,扯了扯嘴,小声说到,
“妖怪多了些。”
哈哈一笑,钟离九好似见到了下酒好菜,仰头大喝了一口酒,拍了拍戚辰的肩膀,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一念殿前还闪着点点火光,洪寂大师看着众人身行消失,转头看着脚下的普法,低头合十,须眉颤抖,似是念经。
刚出灵谷心寺,一条大狗奔了过来,对着钟离九摇头摆尾,牙都快飞出来了,舌头伸得老长,一脸谄媚。
拍了拍大狗的头颅,看着张铁,轻声问道,
“自隐卫创建,金陵二百里内的魔迹,总共有多少?”
张铁眉头轻皱,思索一瞬,点头回到,
“按资料记载,总共放出妖牌三十二张,另有魔踪十七起,被我们除掉的有八个。”
点点头,慢悠悠向前走着,身后飘着铁凌霜,张铁紧跟在后面,戚辰和大狗一起,在身后五尺慢慢的跟着。
“其他整个省份,也不过如此,金陵一城,就如此之多,十一起,大明开国四十多年,再加上元末几十年乱世,或可有三十多起。”
小声的说着,转头看向张铁,轻轻问道,
“三十多只精血之魔,你觉得能背的起多大的山?”
回头扫了一眼钟山,张铁摇摇头,轻声的说到,
“没有几百只,别想挪动钟山,几十只,背起一块二十丈方圆的大石头,或许可以。”
说罢,微微摇头,
“过了清雷劫,虽说功力大升,一般妖怪也不过佛门罗汉,道门浩然境的最高水准,即使有些会力气大的,但也不可能一直飞着,要轮番替换,还要猎捕妖怪喂食,没有五十只,绝不可能。”
轻轻一笑,钟离九侧身望了望钟山山顶,
“二十丈,配得上仙人吗?”
抹着刀柄,张铁微微挑起嘴角,眼神寒光闪动。
三人转出山脚,来到大路上,钟离九停下身来,轻轻的说,
“回去把金陵所有资料,魔踪,妖踪,山川地理,都放在我书房,让胭脂那边退远一些,还有,召朱雀回来。”
张铁点点头,钟离九转身看着身后的戚辰,看着他手中拎着一本经书,正在小心的甩着水,一脸的着急,微微摇头,
“不用担心,真经岂惧水火,今天晚了,你先回去,明日下午申时,来鸡鸣寺中,有事情吩咐你们。”
戚辰正自弯腰点头,抬起头来,两人连带着那浮在半空的铁凌霜已经不见了踪影。
长出一口气,将还滴着水的《地藏经》塞到怀里,看着身边盯着自己的大黄狗,想伸手拍它的脑袋,不想被它扭头躲开了去,不禁暗骂一声,连金陵的狗也看不上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转头望了望那黑乎乎的钟山,不愧是龙蟠,妖怪也太多了,狠狠骂了一句,转头朝着秦淮河走去。
大黄狗找不到主人了,只能慢悠悠的在戚辰后面跟着,一人一狗,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