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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宫的人已经都换上了棉衣,寒风吹得御花园池边的垂柳已经没了叶子,只有萧萧条条几根结了霜的枯枝在随风摆动。
“他真的不喜欢姑娘戴发簪这些俗物,而且喜欢姑娘把头发高高束在脑后么?”语冰坐在梳妆台前,认真询问着送东西来的嬷嬷。
这嬷嬷是陈烨派来送冬装的,语冰其实已经有很多冬装了。
但是她一听说这是大皇子陈烨,专门找人给她量身定做的,笑的比当年父亲送她最爱的小马驹时还满足。
她甜蜜的笑着,温柔地拿起那件暗红色纹花的棉袄,这颜色张扬又美丽,加上设计很是精练不是通常服饰的长裙摆,很是适合骑马。
语冰看着这袄子心中一暖,鼻子一酸:“他真的是有心了。”
语冰的母族是东岳,东岳多平原,无论来去族中人都骑马,也算是半个马背上的民族。
因为要骑马,长裙和佩戴首饰很是不方便,语冰其实也不喜欢佩戴,只是来安远国了,她要入乡随俗,这才勉勉强强穿安远本地的长裙,佩戴当地女孩子喜欢的金钗银钗。
没想到他竟然能想到这些,专门给自己订做了衣服,还特意让嬷嬷叮嘱自己不用再戴那些很重的金银饰品。
嬷嬷送完衣物,退了出去,语冰抚摸着衣服笑的更加甜蜜,突然她摸到衣服里有张纸条。
“来御花园,带你出去玩!”她展开一看,发觉字条上的字隽秀有力,只一眼她就猜出来这是谁的字。
那晚御花园宴会,她见过陈烨吟诗写对,真是跟他本人一样好看。如今再见这字,她心中真是要软成一滩水。
“果儿,快来替我梳妆!”语冰小心翼翼把纸条用手轻轻抚直,压在枕头下面,一想到陈烨温柔的脸,她的脸马上就红了。
语冰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满满都是笑意,丫鬟果儿笑她:“郡主之前还死活不来,如今哦可是彻底陷入温柔乡了,大皇子对您真好!”
“是啊!真好!”语冰一想到陈烨,心里满满都是爱意,她拿纸笔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交给果儿,“这个信传回去,让大家放心。”
她已经来安远国小半年了,这小半年里她几乎天天都是快乐的。
她本以为背井离乡来和亲,会处处受轻视,谁知道并没有。
她和大皇子非但没有相处尴尬,甚至越相处越觉得相见恨晚,有的时候她都在想,陈烨是老天赐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吧。
语冰自从宫宴见过陈烨后,就喜欢上了他,本以为那么皎皎如明月的人是不会喜欢自己的。
没想到,君心似我心。
陈烨站在池边的亭子里望向远处,吴昊就站在他身边,身侧的宫人举着托盘,里面放了两支糖葫芦。
“这么快,已经入冬了,她走的时候我记得还是盛夏太阳最烈的时候。”陈烨把目光收回来,想起范平澜来,声音里都是落寞。
他坐到石凳子上看着结冰的水面,敛起了神色,冷声道:“阿曰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已经派人潜入进去阿辽金的军队了,我们的人也埋伏好了。只要一发信号,我们就能起兵长驱直入,把乌鹄族赶出飞羽城。”吴昊胸有成竹道。
陈烨点头,看了一边的糖葫芦一眼,忽然想起来那个东岳国的小姑娘,皱眉问道:“衣服你送过去了吧,语冰这丫头穿那身应该很好看,就像……她一样。”
陈烨闭眼似乎又回到初见那一年,还是这个地方,那个姑娘就穿着一身紧身束腰短袄子,头发高高竖起来,眼睛明亮如星辰。
那英姿飒爽的样子,可是误了他一生。
陈烨叹了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就看见停在亭子外边,扶着柱子气喘吁吁的语冰。
“阿烨!”
小姑娘穿着一身艳红的紧身袄子,头发高高束起,小脸在狐裘领子里显得又小又乖,像一只兔子。
陈烨看过去愣了愣,语冰今天这个装扮,真的是像极了范平澜的姿态,只是平澜比她要高那么一点。
语冰见他看向自己,脸一红,陈烨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其他表情,笑盈盈看着她跳过来,他伸手轻轻拉过语冰:“怎么跑这么快,小心摔倒了。”
语冰笑着摇摇头,脸红扑扑的:“我……我就是想来见你,就跑快了些。”
陈烨揉着她的头,把托盘上的糖葫芦拿给她:“去宫门口等我,我回去拿件衣服,马上来找你。”
“好!”语冰眉开眼笑,手里拿着两串从宫外带回来的糖葫芦,蹦蹦跳跳往宫门口跑去,脸上的笑怎么也掩不住。
陈烨站在亭子里,看着她蹦蹦跳跳远去,脸上和煦如春风的笑容瞬间冻结:“吴昊,你回我寝宫拿衣服,顺便看看鸽子回来没有,那个老头子盯得紧,我没有办法脱身。”
吴昊领命而去,他则坐在亭子里喝茶,果然那隐匿在暗处的人慢慢走开。
陈烨勾起一个冷笑:“父皇,还是儿臣,更为了解您。”
暗卫偷偷回到了陈珏的寝宫,老皇帝正在闭目养神,一听见声响便睁开了眼睛。
“大皇子最近好像没有动作,在陪东岳国小郡主。”
陈珏挑眉,冷哼:“他不会这么安分,你注意点。对了那边可有消息?”
“未曾有消息传来,我们也找不到绵绵的位置。”暗卫冷声答道。
陈珏点头,拿起桌上的桂花糕,一口咬下去,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已经这么久了,绵绵和范平澜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
“莫不是……出事了?”陈珏想到这里,一口桂花糕卡在嗓子眼,险些呛死。
那位汇报完工作,正准备慢慢挪进黑暗里的暗卫,眼疾手快,一个健步过去,手起糕点出,陈珏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水!水!朕要喝水!”
终于在一壶好茶下肚之后,陈珏这才缓过来,但是依旧消减不了心中的焦虑。他们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怎么突然杳无音讯?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念的绵绵也在不停跟命运挣扎,怎奈命运太过于强横,她快要挣扎不动了……
绝七接了一只信鸽传来的信,让他立刻回京,他烧了纸条,就一把把绵绵拉起来。
客栈里人声鼎沸,没有人听见绵绵的哀嚎:“你放开我!救命!我不要就这么跟你回去!”
“不愿意你也没有选择,再吼我弄死你!”不得不说这绝七手段雷霆,很快就安排好了回京的事宜。
本来俩人都是习武的人,绝七估计她伤口算是好的差不多了,他害怕横出事端,灌了绵绵一杯软骨散,本来还蹦跶的某人立刻成了软脚虾,歇菜了。
绝七把手里斗篷给她一穿,直接一手提起绵绵就要往窗外跳。
绵绵一看这不行啊,跳窗不就坏事了!这人轻功俊,一跳出去虽然还提死猪一样拎着自己,但是丝毫不影响速度。
这人武功高强,她为了多留几日,每天都在自虐,眼见伤口要好了,她趁绝七不注意猛地一崩,伤口又裂开。
这样反反复复几次,她终于伤口发炎人事不省,绝七怕她这样搞回去也得死,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铤而走险在客栈多住了会儿。
鸦懿等人也给力,一点点一点点的给他的食物下毒,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对于药物都敏感,只有这样慢慢下,才能有机会得手。
现在就等这孙子毒发,可是他竟然这个时候准备走了?
那她和鸦懿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绵绵还想说话,可是已经扛不住药效,浑身又酸又软,她皱了皱眉晕过去了。
绝七凝视着绵绵的脸愣了愣,又想起那夜两人在崖洞子的事情。
虽然那时候他昏昏沉沉,但是他知道是她,是她救了她一命,只是这么些天她竟然也没有认出来自己。
他叹了一口气,认出来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敌人,他看着昏迷的她,心中竟然破天荒的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