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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先出去吧,我没事的。”凌傲宸朝他柔声地说道,然后又朝旁边的接生嬷嬷道:“嬷嬷,我们开始吧。”
慕少白看着众人一拥而上,将床围得密密实实,而他被人什么时候挤出来也不知道,只是双手捧着那碗还剩下半碗的面,一脸空白地看着被围得严实的床,直到在吵杂的声音中,灵敏地捕捉到了一丝柔弱的*声,终于回过神来。
“宸儿。”他将碗塞给旁边的仆妇,又往前挤去。
“快出去!”芳姨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自己这两个主子啊,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难缠。再次强势地将他轰了出去。慕少白站在门前,像是被罚站一般,目光有些呆滞。
天色渐渐暗了,京都还在下雪,雪在黑夜中无声无息地落着,很快将原本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院落又落满了。
这个雪夜特别地冷,虽然室内烧了地龙,可是站得久了,身体也变得僵冷不堪。
慕少白在室内踱着步,一边舒缓僵冷的身体,一边关注着里面的内室,心情起伏不定。
直到夜深人静,整个院子依然灯火辉煌,无人能入睡。
天微微亮时,慕少白还无法入睡,突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顿时惊醒,抬头望去,便见一位嬷嬷憔悴地站在门前,整个人都僵硬了一般,而丫鬟将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来,看得他心惊肉跳。
“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水?”慕少白惊恐地问道。宸儿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行,自己一定要去找师傅,不对啊,现在也找不到他老人家啊……
原来在门口的那位嬷嬷再次上场上,忤在门前,勉强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没什么事情的。”
慕少白哪里会被她唬弄,马上道:“我不信,宸儿是不是难产了?”说着,厉声对那名嬷嬷道:“快让我进去,我是大夫。”
只是那名嬷嬷仍旧又用自己魁梧的身体挡住了门,不让这个男人进内。这可是主子吩咐下来的,要是自己办不好,那么自己也不用吃这碗饭了,只是,自己接生过那么多孩子,还真的没有见过一个如此难缠的男人。
慕少白顿时怒了,完全不复从前的淡然,“我的宸儿在里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你让我只待在外面等着?”
嬷嬷还是无动于衷,就在嬷嬷阻挡着慕少白时,却不料身子往旁一歪,身边便挤进了一个人,扭头看去,发现是慕少白时,登时大急。
慕少白进来,看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无力地躺在那儿、不知生死的凌傲宸,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下,一片空白,前世看着她死亡时的那种浑身宛若被人抽走了力气的绝望感再次袭上心头。
如果这个世界没了她,师傅带他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何意义?
难道他们的缘份,只有这短短的几年?
“你怎么进来了……”虚弱的声音响起,然后是那双每每让他狂躁的心平稳下来的沉静双眸也凝望而来,虽然透着深深的倦怠,却仍是如往常看着他,让他以为自己置身梦中。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有她这般美丽又神奇的双眼了。
慕少白说不出话来,在她面前直接失语,只能失魂了般地看着她,凝视着她的容颜,然后被人架到了一边,产房又开始慌乱起来,血腥味冲天,让他的眼睛仿佛也变成了一片血色的猩红。
他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在满屋子混乱的人中,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直到接生嬷嬷惊慌地说着什么,芳姨也焦急地对着床上渐渐没了生气的人沙哑地叫着她的名字时,他的身体又晃了下……
“公子!”
“快阻止他!”
各种混乱的声音响起,慕少白却只是跪在床前,双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身子,眼泪却一滴一滴地落到她的脸上。
凌傲宸无力地睁开眼睛,失神地看着上方,嘴角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汗水还是什么,但是那拥抱着自己的人却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药草味。她勉强扯了下唇,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终于脱体了体内,身体突然一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那种窒息般撕裂的痛苦终于结束了。
“太好了,生了!”
接生嬷嬷惊喜地说,手脚麻利地将脐带剪掉,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小红红的孩子抱了出来,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下,婴儿震天的哭声终于冲破了冬日雪落时的宁静。
这时,京都的上空的雪不知何时停了,灰暗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丝丝的湛蓝色。
稳婆用一早就备下的大红色小锦被将孩子包好,抱去给慕少白和凌傲宸看,笑道:“恭喜公子,恭喜夫人,是位小公子。”
慕少白压根就没有看孩子一眼,只是看着凌傲宸,问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陪着凌傲宸。好在苍天可怜,她终于平安的将孩子生了下来。
凌傲宸笑着安抚他:“我没事。怎么,你不去看我们的孩子一眼吗?”
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所有的疼痛也都没有了。这会儿听到稳婆的话,她就在软枕上侧了侧头,说道:“将孩子抱过来。”
稳婆答应了一声,小心的将孩子放在了她身边。
凌傲宸侧头看着她和他的孩子。慕少白看着凌傲城认真凝视着孩子的样子,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提了一夜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
他轻声询问道,“宸儿,它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凌傲宸点了点头,从她知道怀了孩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了。“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君熠,凌君熠。”
君熠,君子淡泊其悠远,淡漠处熠熠生辉。而且,也为了记念君儿。
慕少白也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她的弟弟了,只是平静的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他懂得,她最需要的是陪伴,是默默的支持。
从这一天开始,芳姨天天都会抱着凌凝萱来凌傲宸的房间里,这样可以更方便照顾两个小孩子。
慕少白虽然还有很多凌傲宸交给他的任务去办,毕竟自从凌傲宸怀孕之后,煞阁中的很多业务,慕少白都不允许她去触碰,只能由自己亲自来来代劳了。但是他还是每日都要来瞧瞧襁褓里的小君熠,一瞧就移不开眼似的。
有的时候凌傲宸都觉得,他才是这个孩子真正的父亲。她清楚的明白,就这样温馨平淡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所期望的。但是同时她也懂得,这样的生活,她是无法享受太久的。
凌傲宸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在长大,又有慕少白在自己身边,心里倒是没有那么多忧虑了,月子里调养下来,身子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只是凌傲宸不知道的是,自从她乡试的卷子落入柳太傅的手中的时候,柳太傅的心中是无比震惊的,当即他立刻命人去调查陈傲这个人。只是这个人却查不到一点痕迹,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而等他听到了岳麓书院常回来关于陈傲的信息后,眼中的兴味更浓了。只是至少他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陈傲,绝对与他的孙子有天大的关系。我的乖外孙,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吗?只是,你真的要再次回到这风云诡谲的京都中吗,也许,当初让你的娘亲进宫,是一个错误,但是,却无可奈何。
原本她是想要直接去岳麓书院一探究竟的,只是没有想到却得到了他受伤在家闭门谢客的消息。一时之间他也无从寻找她的下落。只能等待会试的时候再去见见自己这个从小和自己不对盘的小外孙,他清楚,当年他姐姐的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而且他也清楚幕后的主使。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当初他们这对龙凤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命运。而柳太傅为了早日见到自己的亲亲外孙,也和皇上提议让他来参加会试的审核。
他懂得,只要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会应允的。可是这一切,却都是用自己外孙女的性命换来的。
每每想到这里,柳太傅都会长长的叹息,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当初是否应该将阿月送入宫中。但是这一切,都没有人来回答他。
三年一度的会试终于来了,考试的地点在皇家的贡院,提前半个月,那里就已经全部戒严,里里外外的都收拾检查了个仔细,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这会试可不是以前在各府举办的乡试,这是在选拔将来朝廷的栋梁啊。
在会试的前一天,慕少白坐在凌傲宸的床前替她把脉。虽然现在她现在已经出了月子,但是慕少自还是不太放心她的身体。
过了许久,慕少白才抽回了自己的手。凌傲宸笑看着他,“怎么样?师兄,明天你应该放心了吧?”
慕少白无奈的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