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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虚长老正在跟一巷说话,三修突然闯进来,他自己也感觉很不好意思。
毕竟师傅没唤他前来,是他自己私闯进门的,他面子上一时挂不住,给长老屈身行礼,叫了声师傅就杵在原地,大有不知所措之窘。
一巷也是一脸震惊,怕场面陷入尴尬,赶紧唤一声:“师弟!”他观察了一下师傅,没有责备的意思,又看看三修,唤道:“过来坐!”
容虚长老神色不变,只是很平静的望着三修,轻唤道:“三修,坐!”
三修犹豫了片刻,带着愧疚之意走过去,在离一巷不远的下方坐下。他迟疑的开口,“师傅,是弟子鲁莽了,弟子甘愿领罚!”
容虚长老,轻轻的抚弄一下自己的袖袍,缓缓开口:“为师不罚你,以前罚你抄写经文,是为了让你修炼心性。你来的刚好,为师接下里说的话,你们可要谨记!”
三修只得依言,在一巷的身旁坐下。
作为弟子,两人能感觉到师傅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皆是不敢作声,恭恭敬敬的坐着,静等师傅接下来要说的话。
长老说:“如今这世道,为师想救,也是有心无力,救世之任就交与你们二人了。今日问卦,卦象奇异,为师自知命里犯劫,恐怕与你们相处之日不久矣!”
两人皆是大惊失色,声音微颤,“师傅!”
长老看看坐在下方的两人,“为师怎么教你们的?遇事不可慌张,切莫自乱阵脚。”
二人面色微变,怔坐于原地,不敢说话。
长老看见两人没作声,这才又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有什么好惶恐的。”
三修急道:“师傅虔诚修行多年,道行颇高,又一心为天下苍生着想,定是能羽化升仙的!”
一巷在一旁哀伤的望着自己的师傅,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虚长老看着三修,很用心的说,“三修,你要记住,为师修道是为保护弱者,主持公道;不是为了得道升仙、脱离生死轮回。你也要时刻记住这句话,你修道不是为了自身,是为了他人,明白了么?”
三修有些惭愧的低头,“是弟子心胸狭隘了,辱没了师傅的圣心,弟子惭愧。”
长老微微摇头,望着三修,颇有些担忧。他再看看一旁的一巷,还好那个没有如此之心,他在心里道:“幸好!幸好!”
许久后,长老又开口说:“修道是为众生,当众生得以安乐,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得道呢?切莫被自己的狭隘之心蒙了眼。”
两人频频点头,不敢再作声。
长老从身后的木盒里取出卜卦之器,边放到他们前方案牍上,边说道:“为师修习卜卦之术多年,今日卜得一卦,你们来看看那卦象如何!”
一巷和三修齐齐的望着那副卦,神色大变,内心惴惴不安。
“寒木生花之卦,本末俱弱之象!判曰:大过者,祸也。四阳过盛,上下不胜,栋桡之象,事卒难明,两刑两克,所求不成,枯杨借生,自灭之征。”1
这是卦象古籍上对此种卦象的解释,一巷自幼跟着长老学习卜卦之术,自然也是会解卦象的。
当他看到这副卦象的时候,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在心里弥漫开来,这副卦象显示的是祸患之象,上下不胜,自灭之兆。
此卦之意很明显的暗示出,这门派上下将会遭遇劫难。如此不祥的征兆,长老师傅会唤他们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巷自看到那卦象后,一直惴惴不安。师傅今日卜卦不知所为何求,反正所求不成,自灭之势;这些他都不敢多想,他惶惶不安的望着师傅,眼神尽是悲戚。
长老倒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不改如初,“相信你们也看懂了卦象的寓意,为师的话不多说,就告诉你们几点。”
两人将惶恐之心稍稍收敛一些,认真聆听师傅的嘱托。
“云间阁在众修道门派中也是有些名望的,根基深厚,你们要发扬光大,百年门派不可毁在你们手里。”长老说的庄重,两人也听得认真。
“本座收弟子无数,最让我满意的就是你们两人,最不放心的也是你们两个。若为师的圆寂归宙,这掌门之位就由大弟子一巷继承,三修要尽心辅佐一巷。只要你们二人合心合力,同德同望,相生与共,我这云间阁就毁不了!”
一巷跟三修自是为之悲戚,三修说:“师傅,您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辅佐师兄,共同合力,让云间阁发扬光大!”
长老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开口说:“三修,你是个有自己主见的人,为师的只需要嘱托你不可心急气躁,万事三思而行即可!至于求道之事,一切自有上天示意,不强求!你可记住呢?”
三修匍匐在地,恭恭敬敬的跪拜行礼,“是!师傅的嘱托,弟子一定谨记在心!”
长老招呼三修起身,把视线落到一巷的身上,语重心长的说:“一巷,你是云间阁将来的掌门,你办事,为师放心。有你跟三修在,我也能放心的把云间阁交与在你们的手上。只是有一事,为师的要特地的嘱咐你,你可记牢了,一定要答应为师!”
容虚长老说的如此庄重,一巷感觉很有压力,师傅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就要他先答应,他更加惶恐。
但是他自幼跟随师傅,跟着师傅学会了善待众生,修炼了一副菩萨心肠,自是不会违逆师傅的,一巷很虔诚的说,“师傅,您说,无论您说的是什么事,弟子都答应您!”
长老很满意,他自己带出来的弟子是什么心性,他自是明了于心的。
“一巷,为师要嘱托你的是——此生切记不可收徒!”
此话一出,一巷跟三修都是一愣,不明所以。一巷有些懵的望着师傅,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收徒就不收徒,奈何师傅把这件事看得如此重大。
一巷小心翼翼的问,“师傅,弟子答应您,终生都不收徒。您能告诉弟子,这是为何吗?”
容虚一生精通卜卦之术,先知的能力还是有些的,但是先知天机,是要遭到天谴、也要遭到法术反噬的。他不好将天机泄露出来,必定对一巷的修道会有所影响。
他自是知晓一巷将来是要得道为真人的,也知晓他命里犯师徒之劫,所以他只好嘱托他不收徒,不收徒就无劫。
长老再次嘱托他,“一巷,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要记住为师的话即可,将来云间阁自有三修的弟子来继承掌门之位。一巷,不收徒之约,你可是答应过为师的,要铭记于心呐!”
一巷毕恭毕敬的跪拜在地,虔诚无比的说,“师傅放心,您的嘱咐,弟子牢记于心,答应过师傅的,弟子一定做到!”
既然师傅说这是天机,他不会再追问。作为师傅最亲近的弟子,他自是知道泄露天机是要遭法术反噬的。尊师重道,是他学的最到位的,也只有尊师重道后,方能悟道、得道!
倒是一旁的三修,很是惊讶,觉得不可思议,堂堂一派掌门,不收徒弟,将来要立自己带的弟子为继任人,那这不是间接的告诉众人,他三修在云间阁的地位也是跟掌门齐肩的吗?
“一巷,三修,今日你们二人都在此,我说的话可都记住了吗?”
两人再次俯身叩礼,齐声道:“师傅的嘱咐,弟子谨记于心!”
望着前面匍匐跪地的两人,容虚长老有那么一刹那的迟疑,“起来吧!为师的相信你们,你们二人能同生与共,同心同德,为师的也能安然瞑目了!”
二人不敢再多说什么,依言答应师傅这番庄重的嘱托!二人郑重的叩首行礼,长老很满意,然后呼外面候着的小师弟进来沏茶,二人也同时起身拜别师傅退出书房去。
一巷跟三修在书房外分道而别,各自带着沉重的心情回自往己的住处。只是他们不知道,意外将会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