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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
窦阿虎微微一笑，意料之中。
他拿出来的是个精美的盒子，盒子只有巴掌大小，被他拿在手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给人一种硬汉掏出一枚小戒指打算给女主求婚的感觉。
窦阿虎当然不会掏出戒指，而且这个时期戒指也不是用来求婚的，就是个单纯的装饰用的小玩意而已。
说是礼物，其实更像是硬塞过去的狗皮膏药。
他打开了盒子，一个细长的小玩意儿吐着舌头抬起了头。
竹节蛇，整个吐蕃地区最负盛名的毒蛇，只需要黄米粒大小的蛇毒，就足以毒死一头西域最残暴的狮虎兽。
之所以选择用它来对付野猫，是因为竹节蛇有一个特殊的能力。
它具有极强的追踪性。
蛇类原本的嗅觉就已经极其敏感了，竹节蛇在这一领域更是王者中的王者。
方圆五里之内，无论敌人藏在什么地方，它都能轻松找到，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其咬住。
毒液从它的毒囊射进猎物身体里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太快了。
而中毒的猎物完全没有任何施救的可能性，必死无疑。
这玩意儿之所以没能给吐蕃人造成灭顶之灾，只是因为太过稀少。
竹节蛇的繁殖方式非常复杂，而且成活几率也很低。
而且这玩意儿实在是个头太小，有的时候一个不注意，甚至连一粒滚落的石子都能把它砸死。
如果不是因为可以被驯养，说不定早就灭绝了。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竹节蛇是比肩，甚至远超噬魂虫的一款十分好用的毒物。
而且幽使的噬魂虫相当难用，在处理裴奎福的事情上还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让他们这一单生意获取的报酬大打折扣。
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在竹节蛇身上。
这条小蛇是李象给他的，从他口中听说了野猫的一些特点之后，他就想到了这样的作战计划。
因为对方擅长暗杀，擅长隐藏，所以依靠嗅觉或听觉更加敏锐的动物来辅助作战无疑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光是为了买这条蛇，李象就花了大笔银子。
买来之后，还有一个非常要命的点，就是如何让竹节蛇认识并记住野猫的气味。
为了实现他们的目的，窦阿虎会定期拿一些野猫用过或是吃剩的，沾有野猫气味的东西给它。
虽然竹节蛇对这些垃圾和破烂不感兴趣，但只要闻到了这股气味，它就能吃到食物。
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培养竹节蛇的过程缓慢又艰辛，而且也很危险。
稍有不慎就会被它咬到。
这期间真的是不能出一点差错，因为出一点差错就意味着死亡。
一开始窦阿虎不敢自己来，就花钱买了个代养的人。
这人也是个玩蛇的高手，自认为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三天后，这人挂了。
他就又找来一个。
渐渐地，西市那边的养蛇人已经死绝了。
然后整个长安城的养蛇人都死绝了。
后来没办法，他就只好自己养。
有几次，他都是死里逃生。
不过他的付出也是有回报的。
竹节蛇认可了他主人的身份，并不再那么有攻击性。
竹节蛇也习惯了野猫的味道，它最后只攻击并食用粘有野猫味道的食物。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窦阿虎总算是等到了使用它的这一天。
他打开了盒子，竹节蛇看向了他。
它没有攻击他，因为它知道他是主人。
蛇是不会攻击主人的，蛇只会攻击猎物。
猎物在哪里，它已经闻到了。
它快速地顺着窦阿虎的手、胳膊和身体窜进了草丛里。
身前的乱石和树枝根本不是阻碍，因为它早就透过这些阻碍找到了目标。
窦阿虎拉弓搭箭，他全神贯注，只等目标出现那一刻。
下一秒，果然有一人从草丛中飞了出来，在他的脖子那儿，还有一带状物挂在那儿。
窦阿虎的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飞了出去。
出手之后，他的脑子里才有了竹节蛇咬住目标，他即将射杀目标的念头。
就是这么快。
就是这么自然。
长久的杀戮中，不光造就了他无与伦比的意志力和超强的武功，还让他有了超越意识的本能行为。
就如同生活在森林之中的猛虎一般，猎杀时刻，本能而已。
目标中箭倒地。
头部一箭，胸口一箭，小腹一箭。
为了尽可能地保证击杀的成功率和效率，窦阿虎这一次并未选择他的独门绝技五箭齐发，而是选择了更加精准的三箭。
他非常自信，即便是野猫，也躲不了。
果然，对方中箭了。
他虽然明知道已经在两人的对决中胜出，但对方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却还是没有使出任何剑法。
这一点让窦阿虎有点失望。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和野猫来一场针锋相对的公平较量。
但野猫的性格太鸡肋。
自己这样想，对方却未必就会配合。
这样也好，杀掉他之后，自己只需要集中全力对付幽使就好。
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胜利的喜悦，因为早就将野猫的行事作风了解透彻，所以会获胜是理所当然的。
他走上前，准备将野猫的头颅斩下，他需要用这个东西去击垮幽使。
没有什么事是比老朋友死在自己面前更加令人震撼的了。
还有竹节蛇，他也准备把它杀了。
虽然养了那么久，自己也的确付出了不少心血，但利用这种东西杀人的确不是自己喜欢的风格。
这种风格更适合幽使一点。
他这样想，走到前面却发现，野猫的尸体不见了。
自己刚才明明看到他中箭倒地的啊。
人呢？
窦阿虎双拳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两极剑从出鞘到出击，再到当着他的面被斩断，甚至都没有超出一个呼吸的时间。
断掉的剑尖旋转着飞了出去，插在不远处的树干上。
窦阿虎本人也倒退数步，然而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他的左臂却也已经齐根断掉。
斩断他左臂的人不是野猫又能是谁？
窦阿虎已经来不及思考断臂的痛苦了，他持剑的手还能行动，虽然剑断了，但其本身的锋利还在，他还有机会。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没有中箭？
他为什么明明被竹节蛇咬到了，却还能不死？
除了野猫本人，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答案。
还有机会。
窦阿虎想到了当年父亲死亡前对他说过的话。
你还有机会的阿虎，活下去，不要死，活着就还有机会。
他被这样的念头不断地激励着，活到了现在。
是啊，不能轻言放弃的。
他这样想着，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不，你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