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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皇帝和武后都在为这事儿犯愁，他们是打算绑定在一起吗？”
从现代的历史不难看出，其实高宗对武后的态度一直在左右摇摆不定，他知道临死前都不能完全信任武后。
可即便是不信任，最后还是留下了武后这个可能引发李唐江山不在的祸端。
无论是多么精通唐朝历史的人，恐怕都无法完全理解高宗对武后的感情。
这里面当然是有感情的，如果只是纯粹的利益关系，高宗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留下她的。
上官婉儿道：“天皇天后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皇对天后的感情更是……”
“打住，这些话就不必说了。”
陆巡懒得听上官婉儿说些无聊的场面话，他又道：“所以你是来问案子的，还是来问如何破解困局的？”
“案子破了，困局岂不是迎刃而解？”
陆巡站起身来，“难不成我刚才说的你全当耳旁风了？”
“天后命我来问案子。”上官婉儿犹豫片刻，依然选择了明哲保身。
陆巡笑道：“行，那你就请回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哈，太聪明是好事，可别耍小聪明，那会害了你的。”
“你还没说怎么破解疑案！”
“你不是已经想好了说辞么？还问我干什么？”
上官婉儿眼见陆巡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他顺着楼梯上了楼，进入了那间寝室。
上官婉儿知道里面有个女人，这个男人显然认为与其跟自己说些没用的废话，还不如躲到女人温暖柔软的怀里舒服。
她的面色更加阴冷，长期遭受虐待导致她过早的养成了一些自保的习惯，早熟带给她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变化，更有心态上的。
刚才陆巡已经非常明显地暗示过了，可她却仍然选择照章办事。
这种选择成功激怒了陆巡，也让两人的谈话无疾而终。
可上官婉儿没有选择，她不可能，也不敢听陆巡的另一套方案，因为只要她听了，她就必须转述给天后。
可只要她转述给了天后，那么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她不敢想。
上官婉儿站在后院矗立良久，久久不肯离去，她可能是在期盼着陆巡回心转意，重新出来和她交谈。
可她终究还是想太多了。
陆巡不同于任何一个她见过的男子，这个男人对她丝毫不感兴趣，不仅不感兴趣，他甚至毫不掩饰对自己的鄙夷和轻视。
她此前不是没有替天后办过事，事实上，即便是她去到任何一个朝廷大员的府邸，哪怕是那些尚书啊、侍郎什么的，也都会对她礼待有加。
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尊敬她，而是因为他们尊敬她代表的人。
更准确的说，他们害怕她代表的人。
她想起了自己离开的时候天后说过的话。
“那个叫陆巡的，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帝国上空的星星，可他究竟是永恒的星辰，还是一瞬间的流星，没有人知道。”
当时上官婉儿也曾对天后说：“帝国幅员辽阔，天上的星星多如牛毛，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天后何必如此在意他。”
她知道天后喜欢这样富含暗示性的话语，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被人理解。
上官婉儿也正是通过这种办法，让天后从掖幽庭那么多孩子里相中了她。
天后笑道：“你说这话倒也没错，不过你可知道，这广阔天地，浩瀚星辰，是属于谁的？”
天后自从经历了那一年上官仪的弹劾后，便越发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了。
她不会轻易吐露自己的心声，更加不会对看不上的人多说一个字。
而听到天后这番话后的上官婉儿，已经胆战心惊地跪在了地上。
她能感觉到来自天后那不怒自威的帝王威严，也能感觉到她那番话中的恨意和不甘。
上官婉儿意识到，她刚才无意中说错了话。
所以她跪了下来，在天后还没降罪的时候，先跪下来谢罪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天后果然沉默了，她站在殿前，一人一仆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最后，天后道：“算了，你去吧，去见见那个人，替本座见见。”
上官婉儿拜了又拜，这才匍匐着离开了养生殿，她知道自己这条命又捡回来了。
伴君如伴虎，稍有差池便是身首异处。
她决不允许自己再过上性命堪忧的生活，所以她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所以她不会听陆巡计划之外的任何声音。
“你怎么还在这里？”
就在她默不作声地想着事情的时候，有个清亮的声音吵醒了她。
上官婉儿抬头一看，正是揉着眼睛，衣不蔽体的小和尚。
“你干嘛！”上官婉儿觉得这师兄弟二人都是没什么道德标准的变态，大晚上的露着小肚腩是要做什么？
“尿尿，你在干嘛？”净觉可没有上官婉儿那种心思，他是典型的一根筋，没头脑。
上官婉儿呆若木鸡，只好说道：“没事，我一会儿就走。”
“好吧，对了，师兄说你是宫里的人，你是皇帝的老婆吗？”
“当然不是！”上官婉儿大惊失色，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的。
净觉哎了一声，说：“那也不错，至少不会无缘无故被杀吧。”
他说着，便又打了个哈欠，走到最里面的茅房去了。
几乎是立刻的，上官婉儿就听到了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和响屁不断的声音。
“你能不能小点声！”她羞得面红耳赤，她怒不可遏地说道。
“咋啦，尿尿不就是这个声音么。”
净觉边说着，边就结束了战斗从茅房里走了出来。
他个头不高，比早熟的上官婉儿还要矮了一个头，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是腹黑的大姐姐带了一个智商不高的小弟弟。
上官婉儿强忍着怒气，她根本没必要跟一个傻子生气，她决定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
晚些时候回去复命，大不了就说陆巡也没什么好主意，建议天后还是以狄仁杰断案为优先便是。
反正他俩不是很要好的关系么，应该也会私下里合计，联手办案吧。
“喂，你要走吗？”
月光下，上官婉儿已经站在了墙垣上，低头看着问他的小和尚，道：“嗯。”
说罢，她便施展轻功，快速离开了。
净觉却一脸木讷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呢喃道：“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