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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秋棠的话,司韶郎也不好阻拦,只得任她跪着。
“韶郎,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跟着戏班子的马车来到圣城,也是受了司大夫的托付吧,司大夫和你的大恩大德,我秋棠这辈子都忘不了,可你也知道,我进圣城,一是为了保命,二是要弄清当年我父亲和全家人被陷害灭门之事,为父报仇,如今若要报仇,我只能进宫,所有的根源都在那个皇宫,我不得不做。”秋棠的声音虽平静,却听得出背水一战般的决绝。
“好,既如此,我也便圆了师父的遗愿,拼尽全力,护你周全。”司韶郎扶起了秋棠,目光里充满了力量。
“不可不可。”秋棠急忙打断了司韶郎的话,“司大夫为了我已经搭上了性命,若是再将你搭进去,我……”
“这是我师父命我出城时千叮咛万嘱咐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护你周全,秋棠姑娘别再说了。你若下定了主意要进宫,那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司韶郎说着,从药箱最下面摸出了一个小纸包,交给秋棠。
“这是?”秋棠接过纸包,一脸疑惑。
“你只管在这里好好呆着,等圣上将你接进宫中,然后找个机会,将这里面的药粉撒在衣服上,凡是接触过药粉的人,便会出一种罕见的红点,而且高烧不退,等宫里太医束手无策了,宫里自会张贴皇榜在民间求医问药,那时,我便可以顺利进宫了。”
“好是好,只是你一定要进宫与我一同趟这趟浑水么?”秋棠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你一个弱女子,在宫里若没有旁人协助,仅靠圣上的恩宠,是很难长久不受欺负的,所以只要你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一定会在你左右。”韶郎又从药箱深处摸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是琥珀色的液体,“这是解药,你将药粉撒在衣服上之前,一定要将这药水服下,以免自己也受到伤害。”
“韶郎,谢谢你。”秋棠盈盈一拜。
“许三爷休息了么?”傍晚,卢鹏举来到了许瀚允居住的屋子门前,询问着门口站着的家丁。
“是卢爷吧?”屋里传来了许瀚允的声音,“进来吧。”
卢鹏举迈步进屋,拱手道:“许三爷,打扰您了。”
“坐坐坐,别客气,有什么事坐下说。”许瀚允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坐在了茶桌旁,虚引卢鹏举落座。
“许三爷,我有个徒弟,一直想进宫见见世面,为君王效力,不知您能不能托人给引荐引荐?”卢鹏举将思忖再三组织好的说辞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许瀚允沉默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卢鹏举找自己是这种事儿,可毕竟自己还要依仗卢鹏举看家护院,所以又不好驳他面子,“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办。”许瀚允琢磨着措辞,“只不过,上次我那个旧仆,你见过的,叫路生的那个,他确实也说过,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可以尽管说,这事儿找他或许没问题,可他临走时并没有告诉我可以去哪儿找他。所以……”
“……”面对许瀚允的说辞,卢鹏举不知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所以也无法接话,只得尴尬的看着许瀚允。
“这样,你等我几日,我派人去皇宫打听打听,看看去哪儿可以找到路生,然后再给你回话。”
“那就麻烦许三爷了。”卢鹏举见许瀚允应下,也不多留,拱手告辞了。
“夫人,听说慕凌翊在宫里纠集了一帮小混混,整日不是跟小混混在一起打闹斗殴就是泡在凤栖阁里一天一天的不出来,有时候还会几日不上朝,甚至让人把折子送到凤栖阁去。”柯夏向月淑梅汇报着搜集到的圣城的消息。
“由他去吧,反正要他也没什么用,他在不在朝堂之上都没什么不同,当初让他登基,为的就是避免朝廷对漆目族开战,现在皇权在我们手中,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现在主要问题是那个慕凌宏。”月淑梅脸色铁青,眼睛里都是血丝,一看就是这几日没休息好,“早知道这个慕凌宏如此难缠,当初就应该在圣城把他解决掉!”
月淑梅率领的漆目族的军队扎营在了景安城外百里之遥的位置,这个不起眼的景安城已经攻了月余,都没攻下,月淑梅不禁有些恼火。
“夫人息怒。”柯夏知道景安城里慕凌宏组织起来的抵抗有多么顽强,所以出来这样毫无实际意义的安慰之外,柯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找到了没有?”慕凌翊现在只要天色一暗,便在凤栖阁呆着,哪儿都不去。
“回圣上,朝中老臣听说秋棠的身世后,都不大愿意……”历旭松奉慕凌翊的圣令满城给秋棠寻找义父,可问遍了朝中老臣,没一人愿意。
“秋棠,不要急,朕这就亲自去为你寻找!”慕凌翊转脸安慰秋棠。
“圣上,若是天地可鉴的郎情妾意,又何必急于一时。”秋棠满脸娇羞,“若实在找寻不到,秋棠愿终身在这凤栖阁中侍候圣上。”
娇滴滴的声音,秋波流转的双眸,迷得慕凌翊春心荡漾:“你放心,朕一定为你找到,真不会让你委屈在这里的。你放心。”慕凌翊将秋棠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历旭松,你去,去将朕的老师沈岩博请来。”
沈岩博是两朝老臣,忠心效力于慕家,是慕蹇煜为慕凌翊钦定的太子太傅,此人为人忠厚老实,博学多识,有容纳天海之胸襟。历旭松来请他的时候,他正在烛下读书,历旭松进屋行礼:“沈太傅,圣上请您去凤栖阁听曲儿。”
沈岩博知道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徒弟慕凌翊不是纨绔子弟,更不是留恋女色的顽童,慕凌翊请他去凤栖阁听曲儿,一定是有除了听曲儿之外更重要的事,于是沈岩博二话不说,起身更衣,吩咐自己妻子照顾好家里,便跟着历旭松匆匆赶往凤栖阁。
“恩师!”见沈岩博前来,慕凌翊急忙起身行师徒之礼。
“圣上!”沈岩博见状连忙侧身躲过,回了个君臣之礼。
“恩师请坐。”慕凌翊递眼色命历旭松出去,并带上了门,将沈岩博请到了自己左手边落座,“恩师,学生今日请恩师来此有一件事想请恩师成全。”
“圣上有事尽管吩咐。”沈岩博拱手道。
“朕未登基之前,替父王巡视城邦,在陵城遇到一绝色女子,朕托宫里的乐师寻了一把上好的琵琶赠给了她,还赠给她九支青鸾步摇,回宫后,朕对此女念念不忘,原以为缘分就尽了,不想却在凤栖阁重逢了。”慕凌翊简单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朕有幸继承了父王的江山,但却因朝中老臣把持朝政而郁郁不得志,幸好有此女开导,朕才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圣上不妨有话直说。”看慕凌翊这那那这的扯了一堆,沈岩博有些迷惑。
“那好,那朕就直说了。”慕凌翊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朕想请恩师做她的义父,一年半载后,朕就可以将她接入后宫了。”
“这……”沈岩博顿了一顿,“既然圣上将此女夸赞得如此,不妨引老夫见上一见,再做打算。”
见沈岩博松口,慕凌翊喜不自胜:“秋棠,快快出来,见过沈大人。”
秋棠闻言,从屏风后转出,飘然而至,袅袅婷婷停在沈岩博面前,盈盈一拜:“小女见过沈大人。”
沈岩博微微点头,对秋棠的礼数很是满意,此女落落大方,没有半分青楼女子的轻浮轻佻,反而有一种官宦人家大家闺秀的端庄秀丽。沈岩博暗自揣度着:“起来吧。”
“多谢沈大人。”秋棠道谢后,方才缓缓起身,低眉垂目站在一旁。她知道,能不能顺利进宫,沈岩博这个人非常关键。
“秋棠姑娘芳龄几许?”
“小女虚度光阴十四载。”秋棠乖巧的答道。
“可念过书?”听秋棠的言谈,沈岩博敏感的发觉秋棠应该是跟着师傅正经念过书的。
“受上天眷顾,有机会跟着一位先生念过两年私塾。”
“那为何沦落到这烟花柳巷?”乖巧又读过书的秋棠引起了沈岩博的恻隐之心。
“年幼时家里遭了强盗,母亲将我藏在米缸里躲过一劫,后来跟着养母过活,养母身体不好,我只得卖唱赚钱,用以度日。”秋棠说着,红了眼圈,“后来家乡遭了天灾,我随养母逃到圣城,后来养母身体不好,我只得求梦妈妈收留我,唱曲儿赚点钱,前阵子,养母也病逝了……”
“可怜的孩子……”沈岩博不禁流下泪来。
“恩师……您看……”秋棠的一番话让慕凌翊也红了眼圈,他从未想过秋棠竟然会有这样凄惨的身世。
“孩子,”沈岩博擦了擦眼角的泪,拉过秋棠细嫩的小手,“跟我回家吧。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沈岩博的义女了。以后有什么难处,都跟我说。”
“多谢沈大人!”秋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还叫沈大人呢?”慕凌翊见事儿成了,不禁在一旁打趣。
“义父在上,请受小女一拜!”秋棠顿时明了,双膝跪地,磕下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