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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大人,老爷呢?”月亮已升入中天,栾濮安才回到客栈,霏儿还没睡,见栾濮安进门时面色不对,霏儿心中不安。
“老爷……老爷他……”栾濮安看着眼前的霏儿,欲言又止。
“你快说啊,老爷他怎么了?”虽说霏儿年纪尚小,又与薛博文没有过于亲近,可这段时间的照拂还是让霏儿的心里对薛博文有了一丝好感,栾濮安的支支吾吾让霏儿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
“老爷他投水自尽了。”栾濮安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这是老爷留在柜上的书信。”栾濮安拿出了客栈小伙计给他的信,说是栾濮安跟着伙计到后厨拿干粮时,薛博文匆匆留在柜上的。
“栾大人,我不识字,麻烦您给念念吧。”霏儿的声音虚弱无力,双眼中泛着泪光。
“濮安,霏儿,见字如面。陵城之事虽不是我做的,可我却是实实在在的帮凶,鹤顶红是我从司大夫手中要过来的,我明知章安等人要做什么,可我却没有阻止他们,导致父老乡亲死于非命,作为陵城父母官,我愧对与百姓,我已无颜苟活于世,剩下的盘缠你二人省着点花,濮安是个好人,霏儿若是不嫌弃,可托付终身,濮安,你我共事多年,如同家人一般,霏儿虽说出身玲珑阁,却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希望你能代我好好照顾她。不要去圣城,切记。薛博文绝笔。”
不知栾濮安是什么时候念完的信,也不知自己沉默了多久,霏儿只觉得这一切就像做梦一般,是这样的不真实。
“栾大人,我……”霏儿泪眼汪汪的看着栾濮安,她没有别的办法,没有父母,没有亲人,逃命出来的,人生地不熟,她只能依靠栾濮安了。
“霏儿姑娘,你我年岁相差甚大,我不愿耽误姑娘一生,如果姑娘信得过,打今日起,你我便以叔侄相称,等我们安定下来,我定为你做主,寻一好人家。”栾濮安面对年纪尚幼的霏儿根本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多谢栾大人!”听了栾濮安的话,不知是感动还是庆幸,霏儿泪流满面,当即跪倒在栾濮安面前,磕下三个响头,“叔父在上,请手小女一拜!”
“快快起来。”栾濮安连忙将霏儿扶起,伸手擦去霏儿腮边泪花,“既然你喊我叔父,那我给你改个名字吧,从今日起,你就叫栾清瑶吧。”
“清瑶多谢叔父大人。”改名为栾清瑶的霏儿再次深深万福。
“顾老板,下官在此恭候多时了。”陵城西苑的马车队刚进圣城,等在一旁的接应使者便迎了上来,“下官名叫符良,圣上特命我再次恭迎顾老板,顾老板请随我来吧。”符良边说,边引着马车队往城中走。
“多谢符大人。”顾老板拱手客气道。
说话间,符良引着马车队来到了一个人迹稀少的幽静巷子里,巷子里只有两三个院落,其中最大的一个宅院上悬挂一方匾额,上书三个大字“西旺府”。顾老板环顾四周,对环境很是满意,符良拿出一串钥匙交给顾老板道:“顾老板,这个巷子里的三个院落的钥匙都在这里了,具体怎么分配安排,请顾老板自便,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顾老板将钥匙递与身边的玉鸾,拱手道:“多谢符大人。”
见符良及随从消失在巷子口,顾老板吩咐玉鸾等人将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搬进院子,最大的院落存放行礼,安排戏班众人入住,西旺府对面的两间院落其中一间用作练功,另一间的钥匙顾老板命玉鸾取下,交给了珍珠:“珍珠,你们三人就住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多谢顾老板。”珍珠万福道谢。
“妈妈,我们到了。”珍珠撩开轿帘向里望去,只见徐妈妈半靠在秋棠怀里,目光呆滞,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珍珠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秋棠,扶徐妈妈下车吧。”
“徐妈妈这是怎么了?”看着徐妈妈差点儿跌落马车,华辰一步上前,将徐妈妈接住。
“自从那日得知陵城之事,夫人的精神就变得恍恍惚惚了,这几日连东西都不怎么吃了。”秋棠急忙跳下车,从华辰手中接过徐妈妈。
“这样不行,”从前面马车上下来的玉尘走到徐妈妈面前仔细看了看,“你们先扶徐妈妈进屋,我去找黎太医,让黎太医来看看。”说罢,玉尘跑进了西旺府。
秋棠同珍珠、华辰二人一起将徐妈妈抬进了屋子,安顿在床上,盖好薄被后,秋棠才顾得上看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间小院简单却干净,平日里所用的物件应有尽有,虽说算不得华贵,但也是精致得不似寻常百姓家的物件。
“珍珠姐姐,你来。”秋棠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之上的徐妈妈,将珍珠拉到了一旁,“这个你拿去,找个当铺换点钱,等下黎太医肯定会给夫人开药方,咱们不能连买药的钱也没有。”说着,秋棠褪下了腕子上一对银镯子递给珍珠。
“咱们包袱里还有一些……”珍珠没有接。
“包袱里的钱咱们还要过日子的,能省着点就省着点吧。”秋棠不由分说的将银镯子塞在珍珠手里,并将她推了出去。
珍珠拿着银子回来的时候,黎太医已经给徐妈妈诊完脉了。秋棠在一旁侍奉茶水:“黎太医,您看夫人她……”
“不要紧,徐妈妈是受打击太大,一时间难以接受,导致湿痰迷了心窍,喝两副药,细心调养一段日子就能好。秋棠姑娘放心。”黎太医一边说,一边刷刷点点开了张方子。
“多谢黎太医,我们这就去抓药。”秋棠接过方子,万福道谢。
“不用,不用,这些药我们都有,等会儿给你们送来就是了。”一直在一旁沉默观望的玉尘抢过了秋棠手里的药方,“你的银镯子呢?”玉尘一眼看到了秋棠光秃秃的手腕。
“许是放在哪里找不到了。”秋棠眼神躲闪的应道。
“唉,我之前就对你说过,你的眼睛会出卖你的心。”玉尘叹了口气,“当票拿来。”
“什么当票?”秋棠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别装了,你让珍珠去把你的镯子当了对不对,你把镯子塞给她的时候,恰巧被路过的我不小心听到了。跟着顾老板,哪会让你们为钱发愁。当票拿来。”玉尘微微有些生气,他气得是秋棠的见外,明明相处了这么久,这次又是一起出来的,却依旧如此生分。
秋棠无言以对,低垂双眸,心事重重。珍珠看秋棠不说话,便从怀里掏出了银子和当票,递给了玉尘。
“我马上就回来。”接过东西,玉尘跑了出去。
“父王,儿臣有一事相求。”在御书房等了一上午的慕凌翊终于等来了退朝的慕蹇煜。
“何事?”慕蹇煜冷冷回应道。虽说滴血验亲后已经在两位德高望重的大臣面前证实了慕凌翊的皇族血脉,可慕蹇煜对慕凌翊的感情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疙疙瘩瘩。他总觉得慕凌翊不是他的儿子。
“父王,儿臣想恳请父王允许萧贵妃娘娘做儿臣的养母。”
慕蹇煜听到儿子这样的请求,有些吃惊,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慕凌翊,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他的骨子里去。慕蹇煜看了许久,冷笑一声道:“翊儿,你是太子,说话做事要想清楚,不要随随便便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该做的事。你要分得清哪里是前朝,哪里是后宫。章氏一族无视皇家天威,做出腌臜之事,早已是罪人一族,朕立你为太子,无非是因为你洁身自好,不喜结交朝中大臣,胸中有正气,有一颗干干净净的心,你一定要自己往污水池里跳么?”
“是儿臣疏忽了。”慕蹇煜一席话说的慕凌翊万分恐慌。在做太子之前,慕凌翊是不怕自己父亲的,现在不知是因为做了太子的缘故还是自己生母一族被降罪的缘故,又或者是得知了自己真实身世的缘故,总之,现在的慕凌翊在面对慕蹇煜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好了,若没什么其它事,就回你的太子府去吧,跟着沈岩博多读点书,读点人伦道德。”慕蹇煜敲打着慕凌翊。
“是。儿臣告退。”慕凌翊无奈,只得退出了御书房。
看着慕凌翊的背影,慕蹇煜深深叹了口气,自己的白发一日多过一日,而自己的后宫却一团乱麻,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自己看好的皇子都会出现各种无法挽救的意外,慕蹇煜一时间越想越烦躁,索性连折子都不想看了,他喊来了尤德兴,命尤德兴为自己更衣,说要去御花园散散心,然后再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圣上来了。”太后身边最伶俐的丫鬟一眼就从窗户瞧见了慕蹇煜。
“圣上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太后半靠在榻上,强打起精神,微笑着看着慕蹇煜。
“再过几日就是您的寿诞之日了,您最喜欢的戏班已经赶到圣城了,儿子来问问您,今年想听什么戏?”慕蹇煜尽量掩饰内心的烦躁,跟太后东拉西扯唠着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