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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两位考官说天琴不算数,父亲就急了,赶紧走上前去向两位考官介绍什么叫天琴。
父亲不懂音乐,对民族乐器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只见其物、只知其名而不知其声的程度,不过出于爱子心切,他面红耳赤之际,还是能够断断续续的争辩说:“广西壮族艺人弹天琴节目多次上过中央台,近几年来每届南宁国际民歌节都有天琴表演,大受欢迎的,天琴怎么就不算是民族乐器呢?”
经过父亲反复争取,两位考官最后同意向校长汇报。
毕竟最后的决定权在校长手上。
父母千恩万谢,客客气气跟两位考官告别后带着我走出考场。
考官把我的情况向校长汇报后,校长显得十分苦恼。
每年这个时候,就因为招生,校长就深深苦恼着。
估计校长心里这样想:
李九音这小孩的家长,不仅是市里的公务员,还是一个处级领导,要是让我来决定录不录取他儿子......除非录取他儿子,否则,我不就得罪了人家吗?
校长知道,市里面的领导干部,不管是什么单位什么部门,也不管是什么级别,都比他们当老师的神通广大。
人家一个处级干部,虽说现在官官相护现象不多,招生工作上级纪委监察部门也盯得很紧,可是人家能做到处级领导,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要是一口回绝不给他儿子入读艺术班,万一他去找更大的领导来压我,那岂不是一件麻烦事。
校长最后想:这两位考官也真是,你们作为考官,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全凭你们一句话。这回好了,让我来定夺……这明显是把矛盾上交嘛!
校长是个做事非常稳妥的人,要不,他也做不到校长。
校长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把脸一沉,决定把皮球一脚踢给考官们。
校长说:“我历来最反对搞一言堂。艺术班招生工作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这样吧,通知他的家长,叫他们儿子带那个叫……叫什么天……天琴来,弹给大家听听,全校所有音乐老师都参加,另外,为确保公平公开公正,也不妨叫上几个家长代表,到时采用无记名投票,每人一票,当场决定录取与否。”
校长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绽放出花朵一样的笑容,他为能如此轻而易举就把这个压力与顾虑分给各位考官庆幸。
星期日早上九点正,在市第一小学音乐教研室,全校九名音乐老师加上校长,还有十名家长代表,共二十位考官共同来会考几个所谓有争议的考生,其中就包括我。
考官叫到我的名字时,父亲赶紧帮忙把那个考官们第一次看见,样子象弹棉花的弯弓一样的天琴搬进考场。
正襟危坐的考官和家长代表们,无不惊讶的打量那个天琴,也许他们当中可能有个别人曾在视频上看到过了,但是真正近距离看到实物还是颇感惊奇。
我穿着一条白色的背带裤,里面衬一件红背心,眉毛弯弯,脸色粉红。
出发前,母亲特地给我作了一番认真打扮。
我坐在小椅子上,按照事先的准备,采用“独天”的演奏形式,右脚脖上用红布绑上小铃铛,把右脚翘起来成二郎腿后,开始弹唱。
我弹唱的曲子叫《祈福》。
我边弹唱时,边用右脚打着拍子。
刚开始弹唱时,考官和家长代表有的还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很快,教室里除了我的歌声和天琴声、铃铛声外,再无一点声响。
演奏的序曲刚过,众考官们原先怀疑、讥笑、不屑等种种表情和眼神全不见了,他们个个脸上都慢慢绽放出舒畅幸福快乐的笑容。
大概弹了二十分钟,弹完后,我按照父母事先的反复叮嘱,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后就走出考场。
父母带我走了。我们到隔壁的另一间教室等候结果。
过后的事,是别人后来告诉我们的。
别人说,父母带我离开考场后,现场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整个考场,包括校长在内的所有考官和家长代表,全都长时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被天琴的曲子催过眠一样,又好象他们魂儿被天琴曲带走,离开他们身体,飞到很遥远的地方,沾在椅子上的只是他们的肉体。
似乎过了半个世纪,考官就好象终于等到魂魄回来附体似的,他们这才默默的举起手中的笔,在选票的“是否同意录取”这一栏上,全都恭恭敬敬写下了“同意”。
后来,校长和音乐科的主任两人每每提到弹天琴的我时,都无不感慨的说:
当时无论考前或考后,我都不止千遍万遍叮嘱自己,不管他弹得多好,我都不能写“同意”,毕竟仅剩的几个学位,全都答应给市里有关大领导了……
可是,当时好象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紧紧攥住我握笔的手,逼迫我非写“同意”不成。
……当然了,我绝对不是说李九音同学存在弄虚作假嫌疑。
关于这一次考试内中的诡异,父亲过后多次作出如下分析。
父亲说,音乐疗法古而有之。
还在公元3世纪的帕提亚王国时期,就修建了音乐医疗剧场,里面专门演奏一些能消除忧郁、神经活动失常和心脏病痛的曲目。
上个世纪已经得到证实,音乐借助电磁波能使我们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颤动起来,在音乐的作用下,一个人的血压、心脏收缩频率、呼吸的节律和深浅度都会有所改变,乃至呼吸停止。
讨厌的音乐会让人觉着恶心,引起胃痉挛,甚至会损害视力和味觉。
有一些作品能使人安静下来,甚至进入昏迷和麻痹状态。
另一些作品却会引起惊慌失措。
连狗也对音乐有所反应。比如说,有一些狗在音乐的作用下血压会升降70厘米水银汞柱。不仅仅是狗,其他如牛,也受音乐影响。从理论上说,如果常让奶牛听音乐,产的奶会更多。
父亲最后对我说,你那天用一把千年的古天琴演奏一首千年的古天琴曲子《祈福》,我估计考官们的意志已经被你的天琴美妙声所左右了。所以他们人人都同意录取你了。
我想,父亲是对的。古天琴确实能发出一股神秘的力量,否则,壮族先人怎么称古天琴为一种法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