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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状,一声惊呼,连忙去夺!
余望既然下了毁画的心思,当然不会让他们夺到,早就做好准备闪避开去。
而这些富家公子,家中生意都做得很大,为了给自己标榜一个好的口碑,家中礼教甚严。所以不管他们内心如何想法,表面上的行为举止都很守礼,一击未能得手,并没有过去追抢。只是都瞧着那余望,看他作何打算。
而余望则是一直盯着赵微,看着他在一旁眼泪都笑出来了,内心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拱了拱手,说道:“好手段,甘拜下风。”
笑这东西一直都很有传染力,赵微又笑了好半晌,腰都直不起来了,胡秀秀,连连拍他:“快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可是不由自主的自己也笑了起来。
终于赵微不笑了,冲大家拱了拱手,道:“刚才其实是在和余叔叔逗闷子,纯粹是闹着玩的,连累大家空等我这么久,我好好给大家画一幅好了。”
结果腹书竹从刚才那画就已经看出赵微画技非凡,既然此时画作已毁,干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然丢人的还不是自己,于是赶忙插话。
“既然已经画过了,就不用画了,刚才虽未窥得全豹,但赵公子的画技我还是认可的,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技艺,在下还是佩服的,比我年幼时,已然强上许多了。刚才调侃家父的事儿,就揭过了吧!”
顿了一顿,却又继续道:“只是这意境上……似乎差得还是有些远的,少年人,世面见得少了,殊不知画作重点还是体现在未描述出来的地方,再接再厉吧!已经难能可贵了。”
赵微闻言有些愕然,腹书竹将这一副提携后学末进的姿态摆得十足,看似褒扬,实则贬低,真是面子想要,里子也想要,当真恶心之至。在场的那么多滕国人,就他算是读书人,这礼之一字真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当即冲着腹书竹“呵呵”笑了一声,扭脸对禽语墨道:“可否劳烦禽小姐帮我再多备几张砚台。”
接着便对胡秀秀道:“再帮我磨些墨,每个砚台上水量多少都不一样就好。”
而这次,赵微作画,新鲜感已经不如上次足,围上来的人比先前少了许多,大部分是各自小声的互相说着话,以及自斟自饮,攀谈些生意上的事情。
赵微做好画后,第一个招呼的是余望过来为他题诗。
画上是一美貌女子坐在廊亭内那高高的石阶之上,双腿在脚腕处交叉翘起,并没有落在地面上。
此时坐着的只有禽语墨,余望便以为赵微画得是她,待再仔细瞧去,发现并不是。
画中人穿的是一身汉家女子才有的齐胸襦裙,鹅蛋脸,梳着一头丱发,头上插着一只碧玉芭蕉簪,左手自然地落在两腿之上,而右手手中则持着一把团扇轻掩嘴唇,眼角弯弯的正冲着自己甜甜的笑。
余望打量一番在场女子,竟然无一人是此模样。
“这位姑娘是谁?得你这般惦记,不在眼前还能画得如此传神。”
余望瞬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十七岁了,不小了,居然开始惦记姑娘了。
结果赵微却说道:“你没见过吗?我妹妹,赵晴呀!”
余望那八卦之火登时被浇灭,想起曾在太傅府上遇见过的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来,应当是有八九年未曾见过了吧,现在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了。
赞叹之余,提笔写下。
“美人如花倚栏杆,”
“碧玉芭蕉云鬓簪。”
“纤纤玉手轻摇扇,”
“不知何人在心端。”
写完后,余望摇了摇头,为了追求韵脚,却是不怎么应景了,明明画中所绘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子,自己笔下却是沉静忧郁显得多些。
但是余望不满意,不代表在场诸人不满意,一个个拿着赵微的画卷嘴都惊得合不拢了!一个个传看着,好像都没顾得上去品评那诗作。
此时的写实画法,通常是以景居多,偶有写事的画,例如后世之人皆知的《清明上河图》。但即便如此,描绘事情的画作,其实仍然是大场景的描绘。对细节上的人物刻画,多以动作、服饰等来展现其特征。
细节到具体的表情、眼神、举止等等,却是绝无仅有的。众人看着这画中女子,都隐隐觉得她正是在冲自己微笑,来来回回传看数遍之后,才此起彼伏的叫道:“好画!”
腹书竹一直不敢凑过去看,从第一幅就已经能够看出来赵微画技远胜于己,怕是父亲也比不上,此时就想安安心心当个透明人,不吭声,期待众人当他不存在,不料那个书坊之子却开始找他麻烦了。
“腹公子,这画比你如何啊?”神情之中,揶揄之色甚重,显然是刻意看他笑话。
腹书竹脸色自然就变了,但依然死鸭子嘴硬,直接就道:“匠气太重,缺乏空灵之感,所思所想竟皆体现在画上,无法令赏画之人发现画中更加深刻的思想,丝毫无意境可言,算是落于下乘了。”
话音一落,这书坊之子立即笑道:“腹公子的本事在下一直是佩服的,尤其是这看都不看张口就能评价他人画作的本事,更是令我五体投地!”
说完就是一声冷哼,撇过头去不再看腹书竹了。
而这腹书竹此时,居然有些慌张,不再似之前怼孟梓阳时那般嚣张,连忙喊道:“田公子!”
见他并不理会自己,心下更慌,又喊了一声:“田公子!”
这田公子终于回过头来,却是冲着赵微说话的。
只见他学着汉家礼节的模样,作了个揖,有些四不像,但是赵微却是能感受到他的诚恳,只见他说道:“不知赵大家可否将此画卖于在下?”
禽语墨在介绍众人时,赵微依稀记得此人家中开有一个很大的书局,滕国各郡都有铺子,这人值得交好一番,后面汉国的计划若想在滕国顺利施行,有他相助应当能降低不少阻力。
唔……那个家中开木场的公子也是……
滕国虽未和汉国起过什么大规模冲突,但汉国一直把滕国当做敌国来看,也不知滕国朝堂对汉国到底是作何打算,此时不明对方意图,刻意结交怕是主动求死,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
他们若真喜欢我的画和余望的诗,日后应当会私下寻我和余望吧?那时说话应当会方便许多。
思忖片刻之后,在田公子希冀的目光中,赵微道:“我在此间作画,是要多谢禽小姐的盛情款待,你若是想要,需得问她,这画送给她了。”
“我只有一个请求,这画我未曾落款,只希望莫要声张是我所画,我们此行只是受邀来到滕国游玩,想四下里都去看看,感受一下贵国的风土人情,若是你们人人都知道我们身处何处,时不时都要围上来讨要诗作画作一番,我们怕是有些受不住的。”
顿了一顿,赵微笑道:“你们实在太热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