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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的是玫儿，她一脸紧张，拉着程未晚的袖子，好似准备护着她离开的模样。
程未晚瞥了玫儿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而高台上的流沙城百姓，心中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本来那些人或隐或现地看程未晚，就是有想交出程未晚以保大家安全的想法，但是程未晚刚刚才贡献出了祁沐寒治腿的药，他们这不就是忘恩负义吗？
所以众人只是不时拿眼瞟程未晚，并不敢说出来，毕竟再黑心的人，刚刚也才尝试过中蛊的痛苦，而救他们于水火的不正是程未晚吗？
本来觉得有这等自私自利的想法就是很罪恶了，但是这会儿玫儿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程未晚要逃走，要舍弃流沙城的百姓逃走，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也并没有做出逃走的动作，但是这话一旦被人说出来，那就会让人觉得，她肯定是要逃走的。
既然程未晚现在想要舍弃他们逃走，那么刚刚的救命之恩也不算什么了，就好像那些感动和欢呼，一下子全都变成了过眼云烟，大家都选择性地忽略了。
“太子妃，既然你已经救了我们了，不如就救人救到底，更何况我们是一个城池的百姓啊。”开口的男子依旧是三翻四次质疑程未晚的大力，“我们都还上有老下有小，我们不想死啊！”
“太子妃，我们，我们也不想死啊。”
“我还有一家老小，还有在外当差的儿子啊。”
“我们不是想害你，只是我们也很害怕啊。”
求生的欲/望使得其他人也渐渐开口了，但是礼义廉耻还是使得他们不太敢面对程未晚，所以说出的话也很小声。
只是小声是小声，但是那说的人多了，那就自成大声了。
“难道你们的命就是命，我家少爷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而且我家少爷刚刚才救了你们，你们还有良心吗？”司马凌简直没有那么生气过，他是将士，只听过弃车保帅，从未听过交帅保卒的，更何况，这些卒的命，还是帅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其实司马凌约莫猜到了冷梓墨不在这里的原因，也知道程未晚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被动而任人宰割的状态，但是看着这些百姓的反应，他还是觉得有些心寒。
费尽心力救的人，现在反而要将救命恩人交出去保命？
司马凌的话喊完之后，有好些人都愧疚地低下了头，但是这些人之中自然是没有包括大力。
“我们有良心，但是我们也想活命啊！”大力大声地喊道，“若是太子妃被凤沐尘和赵元启的人带走了，不会死，但是若是太子妃不出去，他们只会杀了我们然后带走太子妃，左右太子妃都不会死，死的只能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没错，那些人没说要杀太子妃，因为太子妃的命值钱，但是我们普通老百姓的命就不值钱。”
“太子妃你就行行好吧，太子殿下肯定会去救你的，你就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经过了大力的“提醒”，好些人都反应了
过来，是啊，交出程未晚的话，程未晚也不会死，但是他们的命又能保住，到时候太子肯定会去将太子妃换回来的，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就是人性，赤果果的，不加掩饰的人性。
“大家安静一下，你们嚷嚷着要交出太子妃，但是你们有没有想到一个问题。”傅北夜一直以为自己有够了解人性的了，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两难场面，而他的子民将人性的丑恶表演得这般淋漓尽致。
“傅城主，我知道你是官，你想替太子妃说话，但是我们也是你的子民，你也要替我们想一想啊！”又是大力开的口。
程未晚平静地从玫儿的手中将自己的袖子拉了出来，淡然的目光扫过大力，她的眸子里像是盛着一汪平静的湖水，并没有因为谁的话而产生什么情绪。
看着这样的程未晚，玫儿心尖一颤，反而心中有些发毛，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她想去寻求清伦的安抚，但是一转头才发现，清伦的目光正落在程未晚的身上。
“清伦师兄...”玫儿咬着唇委屈地喊清伦。
“嘘！”清伦没有转头，只一根手指放在唇间，“别说话。”
玫儿握紧了拳头又松开，缓缓地垂下了头。
“我当然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一旁，傅北夜温言说道，“你们以为交出了太子妃，他们就会饶了你们吗？”
“可是若是不交出人，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大力这话说得有些强词夺理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连忙补充道，“难道就要让我们在这里等死为太子妃争取逃走的时间吗？”
“是，假设你们交出太子妃了，假设那些人也放过你们了。”傅北夜娓娓说道，“这件事情立马传来了，以后你们要如何自处？你们要算自己是凤临的人吗？交出了救命恩人的太子自苟且活下来？还是算凤沐尘那个反贼的人？他要杀你们，你们反而要拥簇他吗？”
“你们就算再隐姓埋名又怎样，想蝼蚁一样东躲西藏活着吗？那你们深夜的时候扪心自问，自己的良心过得去吗？”
是啊，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们要被世人怎么看待？众人一时之间脑子一镇，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被傅北夜的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
“傅城主，你...”大力还想开口继续鼓动，但是程未晚却打断了他。
“够了。”程未晚的面上显然有一丝不耐了，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什么？”大力被打断，脑子一时有些接不上。
“本宫说够了。”程未晚往前踏了一步，“本宫何时说过要逃走？何时说过要放弃你们？本宫刚刚救了你们，还没说什么，就要被你们这会儿这般一人一句话给投死了吗？”
“呵，上官未晚，你倒是逞英雄，那你就自己乖乖束手就擒吧。”徐智成自然也是听到了程未晚的话了，他冷傲一笑，似乎胜券在握。
“即使你们刚刚那么对本宫，本宫也会救你们，因为你们是殿下的子民，而我是殿下的妻。”程未晚眸光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