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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爷爷,你吃我可以,只是我舅舅目前尚未娶亲。你若吃了我,白羽氏可就只剩一根独苗了。”祀冥表面镇静,内心却慌得一批,他在赌,赌这个姓氏在祖龙心里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你是在威胁我吗?”
“祖宗说笑了,我哪儿敢啊,我只是在给祖宗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式啊。”祀冥冷汗直冒,他大气不敢出。
“白羽家族人丁不多,有些时候遇上不讲理的丈夫,还不允许子嗣随母亲的姓氏,你这小兔崽子成功抓住了本座的把柄。”
祀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他心里数着时辰,默默计划着。
又过了不知多久,祀冥一直蹲坐在地,保持微笑盯着祖龙。
“我孙,不要妄想趁我睡觉时做出小动作,本座可以一月不睡,看谁能熬过谁。”
祀冥听到这话,心里凉了半截,不过他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祖宗啊,你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为何囚禁至今。”
“我?”祖龙陷入沉思,突然笑出声,“当然是因为她。我当年娶了十六房,但我心中认定的妻子却只有她一人,虽然尚未过门,却早已私定终身。当年本座为了她差点用黑水将那些人猴子灭种,只可惜女娲伏羲不同意,帮助人皇将我降伏,囚禁至今。”
“看来祖宗你很爱她呀。”祀冥说着,内心却不禁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借着长明灯微弱的光亮祀冥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四周。孽龙身后有五个洞口,左三右二,如果想出去……没希望,它的身躯太大,完全挡住了。
“你在想什么?”祖龙察觉出祀冥的心思厉声责问道。
“没啥,上仙,我饿了,有吃的吗?”
“你觉得会有吗,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喝些黑水充饥。”
“不了,我还好。”
两人正说着,只见一个白影飘然落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羽鸩宁。
“舅舅,你怎么来了!”祀冥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我进来陪你啊。”白羽鸩宁说完,伸出手欲抱住祀冥,“大外甥,你可让我好找,有没有受伤,快让舅舅看看。”
祀冥一惊,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大外甥,舅舅找到你了,你不开心吗?”
“上仙这招温水煮青蛙好生厉害啊。”祀冥说着,站稳脚跟,挺起胸膛,“接触黑水久了,会使人产生幻觉,或在幻境中迷失心境,成为失去自我的活死人,或是被其吞噬魂魄,成为一具空壳。在这个地方待久了,没有阳光的黑暗中眼睛会逐渐退化,成为睁眼瞎,心灵也会渐渐黑化,心态崩裂,精神失常。”
“我孙,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的舅舅过来和你一起陪伴我了,你怎么高兴到开始说胡话了。”
“古书上记载过的,龙族有人从锁龙井边走过,险些落入井,虽侥幸逃出,但从此痴痴呆呆,形同活尸。其实黑水一直都在,只是在人没有察觉之时,入侵他的心境,一点点吞噬他的心魄。上仙,你知道吗,以前舅舅给我送汤药,那时我嫌药汤苦,不肯喝,他便给我讲故事哄我喝下。他给我讲的故事中便有关于祖龙您的故事,您想不想听。”
孽龙轻笑一声,“本座愿意洗耳恭听。”
“祖龙设龙门于东海,白鱼跃龙门化为白龙,祖龙助其修成人形,起名白羽氏。白羽氏喜逍遥,为报恩暂时应祖龙婚约,期间游山玩水,友人族。祖龙罪其不听管束,断白羽氏双足,将其囚禁于伏龙塔,日夜折磨,致其疯癫。孔雀始祖孔孺怜之,助白羽氏逃至人界。祖龙怒,降黑水,生灵涂炭。女娲伏羲人皇擒之,封印于古井。故事讲完了,真没想到,这古井原来就是锁龙井。”
“那又如何。”
“不如何,一个控制欲近乎变态的人又怎么懂得珍惜,又怎么知道何为真爱。我说祖宗你知不知道,被你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白羽氏当时还怀着你的骨肉,你这畜牲,呸,畜牲都不如,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如果真爱她,你怎么对自己的女人下得去狠手。”
“知道又如何,怪只怪这贱人她不肯时刻留在我身边,我是她的恩人,她的身份地位都是我给予她的,她竟然敢不听我的话,就该受此惩罚!”
“你这渣龙对待白羽氏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我这个白羽氏的后人呢。我猜从我落到你面前开始,你所想的不过是如何将我同化成和你一样的家伙!”
“既然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何隐忍到现在。”祖龙说完,祀冥身旁白羽鸩宁的幻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因为我在等时机啊,等你最疲惫的时刻。老头儿和你同属近亲,每年他这个时刻是最虚弱的,常常需要我们哥仨轮流看守。如果古书记载的没错的话,你每年最虚弱的时刻就快到了。”祀冥说着,熄灭长明灯。
“小家伙,本座早就适应黑暗了,你这是作茧自缚。”祖龙说完,张开巨口咬向一个方向,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在你的头上,上仙。”祀冥说着,攀住祖龙的龙角。
祖龙怒吼着,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祀冥瞅准机会,借力跳上了锁链,快速攀爬着,祖龙一口咬了过去,险些咬掉祀冥的脚掌。
“七月初七,申时大忌,龙虚之时,法力尽散。”祀冥嘀咕着,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向上攀爬着。“这黑水就跟山里的瘴气似的,实在太上头了。开始用肚子计时,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是餐点,到后来饿得不行了,还得用脑子计时,真是不容易啊!”
如牛般的吼声不绝于耳,不知攀爬了多久,祀冥逐渐看到了光亮,他一股作气爬出井口,瘫倒在地。
光亮中一个白衣身影慢慢靠近了祀冥,见他虚弱不堪,双手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看得到骨头,那人居然幸灾乐祸起来。
那人笑着俯下身对祀冥说道,“你感觉你是真的出来了,还是在自己幻境或是梦境之中。除了黑水,人死前魂魄也还会进入烛光塔,走在烛光塔之中,每走一个台阶,便会点燃一根蜡烛,回忆像走马灯一样映射于墙体,有人走不出去,魂魄便化为塔内的蜡烛永远留在了塔内。”
“我猜我真的出来了,因为假的舅舅会在我狼狈之时出来安慰我,而真的舅舅最喜欢在我伤口上撒盐。在我不堪之际,调侃我,打击我,讽刺我是舅舅的一贯作风。所以我赌你是真的,对吧,舅舅。”躺在地上的祀冥勉强露出笑容。
“没错,我一贯如此。南公子,他在这里。”
“真的啊,不枉小爷我捆了这帮守庙人啊!”一个少年说着,拿着捆着一帮人的绳子跑向了祀冥。“这就是你大侄子啊,这模样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祀冥疑惑地看向少年,心想,难道他也见过尊儿吗?
白羽鸩宁没有说话,俯身抱起了躺在地上的祀冥,正在几人打算离开之时,周围再度出现结界,一个骨瓷鬼偶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们准备走了吗,白宗主、南公子还有白公子。”
“倒是把你忘了,”白羽鸩宁轻笑一声,转过头,“我还有事要做,目前不准备离开。没人能平白无故使我外甥蒙冤,即便是城主也不行。单凭妖雀留在祀冥体内的一根尾羽便断章取义,诬陷祀冥与妖雀有勾结,威逼利诱这无辜的孩子跳下锁龙井,这是正人君子该干的事嘛,城主是不是老糊涂了。他头上的配饰使用的可是鲛人泣珠,难道我也可以凭借这小小的珠子断定城主与鲛人有勾结嘛。”
“白宗主,您知道您自己在说什么吗,您可想过您这些话的后果?”
“白某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充当城主的耳目,白某不敢胡言。”白羽鸩宁说完,眼中露出杀气,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寒气足以凝结周边的空气。白羽鸩宁一施法瞬间震碎了结界的四壁,“劳烦您通报城主一声,清晟门门规森严,绝不轻饶与妖勾结之人,但也不会受人冤枉。”
白羽鸩宁怀中的祀冥察觉气氛不对,急忙小声说道,“舅舅,不要……”
“白宗主您是在挑战城主的权威啊。”
“随你怎么说,我看阁下这个狗腿子做的也不咋样。”白羽鸩宁说完,抱着祀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南暮天搔了掻头,走大步上前抓起鬼偶玩弄一番,“撒子东西,装神弄鬼的,吓小爷一跳。”
他说完,随手将鬼偶扔到一边,急急忙忙追赶上祀冥两人,“老白,等等我,你慢点。”
鬼手在黑影扯线中恢复原状,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鬼偶张牙舞爪,嘶吼声不绝于耳,他身边出现无数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抽搐扭曲地舞动着。瘆人的吼叫,惊飞了周边的飞鸟。
听到吼叫声的白羽鸩宁回头一笑,淡淡道,“困兽犹斗,败者为寇,英灵归来,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