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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黑暗的夜晚,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李二海蒙着面与“老大”唇枪舌剑地斗智斗勇,一时间不分上下。
不过,二人的价值观却是背道而驰,泾渭分明。
李二海是个正大光明的人,他所代表的是普世价值观,乃正道。在他面前,正道的光铺满大地。
“李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说我们俩不在一个阵营,对吧?”
“那是肯定,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就说了嘛,你还不成熟,看东西还很肤浅。道这个东西,自古就很玄妙,我们的老祖先道子,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主要的一个理论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其实这就是一个宇宙生成与进化论,在我认为,就是爱因斯坦也望尘莫及。”
没想到,这老大还是个人物,懂的东西真不少。
“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其实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与时迁移,应物变化,虚无为本,因循为用,无成执,无常形。天地宇宙,此理。世事变化,此理。与人相处,此理。”
“前面我已经说过,不要说什么就是对的,那是时空位置不同,观点自然各异。有一位伟人是我的偶像,他有一个英明的观点,就是‘一分为二’,这个不用我说,你肯定明白。”
“在你看来,正道就是光明的,正道就是无敌的,正道就是终极。其实不然,很多东西他是相互转化合二为一的,你精通太极拳,其中奥妙至今也没有领会全面,说明你还停留在表层,没有达到无为的境界。”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李二海,是啊,练了这么多年的太极,再到后来的旋风太极,好像哪里缺了一点东西,确实还没有参透其中的精髓。虽然总是感到有进步,但始终有一点懵懵懂懂的感觉。
现在回头仔细一想,咦,还真有了些感悟。
这一趟灵山之行,总算是有收获的。
“老大,没想到你才高八斗啊,有研究,有水平。可不管你怎么说,最后都是九九归一,归什么一?就是正道,正道才是王道。邪不压正,对不?”
“小伙子,你咋不开窍呢?人这一生,不是你想像的这么单一,用道这个东西来解释,一切便那么顺理成章了。这么说吧,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互通有无,互相转化。用一句哲学的话来说,就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明白吗?”
“我也别说那么远了,现在就说我,我认为,黑道是正道,善道才是王道。别总是小心眼地看我,其实我做的好事比你多得很,不求什么,自求安慰罢了。”
“你终于承认自己走的是黑道了。”
“黑道有那么可怕吗?黑道也有道,不然为什么自古以来无数人乐此不疲呢?”
“你口中的无数人,也只是少部分人,因为阴暗的角落空间太小,容不下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们也不要斗嘴了,今天请你过来,只是想开个头,把你我合作的事先提一提,让你有个思想准备。你肯定想,为什么非要找你呢?因为你看好你,你身上有太多特质让我欣赏,可以说你是一个奇人吧,如果你肯合作,那我就如虎添翼了。”
“我真的不感兴趣,而且与你们黑道势不两立,水火不容,格格不入,谈合作,恐怕比登天还难。老大,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嘛,跟你讲了这么些道理,你就一点儿也不明白?好事多磨,我有耐心等。”
“不必了,不有这个可能!”
“小伙子,你非要这个态度,我就要再跟你啰嗦两句了。江湖险恶,你已经涉险其中了,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阻挡我们?纯属螳臂当车。其实我是真看好你,否则就凭你已经洞悉了我们一些内幕,早该让你灰飞烟灭了。”
老大可能有点生气,他停顿了一下,咳嗽了一声,“你是个人才,需要你为我所用,这是你的价值,但你千万不要高估了自己的价值,不能所用的价值,就是我最大的敌人,明白吗?”
这都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李二海知道对方势大,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此事肯定要从长计议。
更关键的一个因素,李二海也一直想揭开对方的盖子,苦于无从下手,看来不能严辞拒绝,还要与他们周旋周旋。
“我与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一定要为敌?老大刚才的理论我还是有一点认同的,但你不能光说不练,只所道理讲给别人听,对吧?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你现在却说跟我非友即敌,难道就不能非敌非友吗?亦敌亦友也不是不可能啊!”
哈哈哈……那老大又是一阵大笑。不过,这一次笑声带上了一点轻松,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愉悦。
“一直认为李先生聪明,但没想到如此聪明绝顶,我现在很佩服我自己,看人还是准的。你这番话,有点意思,现学现卖,但学得快,卖得好,先生是个妙人,不管以后事情发展的走向如何,我倒是十分愿意跟李先生做个朋友,哪怕没有合作,有机会坐在一起煮茶论道,也是快事一桩啊!”
“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能与通古今的老大煮茶论道,当然快哉。不过,就怕弄不好最后成了曹操刘备的煮酒论英雄,到时候我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啊。”
“李先生此言差矣,英雄惜英雄,当年曹操其实并没有杀刘备之意,别听小说中胡说八道,要是真有那个杀心,刘备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就依你所说,今后我们非敌非友,亦敌亦友,成就我们之间一段佳话,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你就不怕我从你那儿偷师学艺?”
“李先生巧嘴,善于夸奖别人,我就不谦虚了,那今后就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了。”
李二海借机告辞,准备下山。
“李先生,你眼之所见,耳之所闻,望不与外人语,如此,大家相安无事。借用你们老家临泉洞中仙骨身边一句话,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李二海大骇,这老大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太他妈神秘了,太他妈刺激了!
下山的时候,还是蒙着头套,还是那帮人开车。
“几位兄弟,跟着你们老大以后可要小心着点。”
一语吓死几个人,他们都是一脸惊恐之色。虽然隔着头套,但李二海仍然感觉到了他们的惊慌无措。
哪里“劫”来的,还送回哪里,这是他们的规矩。
下了车,那个带头的汉子下了车,给李二海取下头套,给他鞠了三躬。
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还他妈的跟人家在那个黑暗的屋子里谈经论道,有点滑稽,李二海竟然想起了电影里***拜访座山雕的场景。
绑匪的车子刚走,宾馆里便飞奔出一个人影,扑向了李二海。
李二海一把就抱住了她,紧紧的。“玫瑰,没事了。”
“二海,吓死我了。”说着,单玫瑰右手使劲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声音呜呜的。
李二海也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好一会儿,单玫瑰才静了下来,松开手,“二海,今后我们就是生死兄弟了。”
“生死兄弟?”李二海一愣,但他马上就高兴起来,单玫瑰已经给他们之间的关系重新定了位,今后不会再有麻烦了。
这单玫瑰竟然一直守在宾馆门口,真是为自己担心了,李二海也是非常感动。
“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单玫瑰竟然破涕为笑,笑得那么真实,笑得那么灿烂。
把单玫瑰送回宾馆房间,她说就在这儿休息吧,反正现在是兄弟了,不会有事的。
李二海一笑,“兄弟也不行,男女授首不亲,我还是回去了。”
从宾馆出来,一阵冷风吹过,李二海打了一个寒颤。
他突然有个强烈的愿望,现在就要回去,他要见他的王妍。
在路边等了好久,才过来一辆出租。“唉,去温定吗?”
出租迟疑地望了望李二海,心想,这人脑袋有毛病吧?这深更半夜的,竟然要去温定。
“到温定就是我们跨界经营了,不过现在是晚上,没人查,可以去的,不过,车费有点贵哟。”
“不用打表,你说个价钱就中。”
“一口价,两千。”
“行,成交。”
李二海上了车,出租车便风驰电掣地奔向温定。
夜里三点钟,才到了左岸华庭小区。
门卫大爷认识李二海,“李县长,咋这么晚呀?”
“大爷,有点事耽误了。”说过,随手递给门卫大爷一包烟。
看着李二海走远的背影,“好人,好人……”
听到敲门声,王妍有点害怕,这半夜三更的,谁呀?
“我。”
听到丈夫的声音,王妍激动的开了门,一头就扎到了他的怀里。
“老公,今晚有点害怕,总感觉有事发生,好担心你,一直没有睡。”
李二海不禁湿了眼睛,一把操起老婆,直奔房间,也顾不得洗漱,直赴巫山,成就了一番好事。
第二天一早,李二海便醒了。
他有早起的习惯,因为每天要练拳。练拳讲究持之以恒,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李二海从不中断。
父亲教自己武术,本为强身健体,也为防身。因为李家在丰南村是独姓,受人欺负是难免的事,一般小的纠纷,父母都是忍让,得过且过。
在丰南住了一辈子,但始终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怕儿子将来也受人欺凌,便教了儿子太极和戳脚,必要是可以保命。
不过,丰南村的人一直都不知道李家是个武术世家。以至于李二海曾经轻易击倒村邻大汉,让大家都惊愕不已。
常言道,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就是因为李二海有功夫在身,才让他多次从容赴险。昨晚灵山之行,换作旁人,哪有那个胆量。
眼一睁,没有看到妻子王妍。
穿好练功的衣服,准备出门。
走到客厅,王妍端着早点就过来了,“老公,先少吃点垫垫肚子。”
其实练功前是不宜吃食物的,但李二海不想拂了老婆的美意,便坐了下来,“小妍,你也一起吃点。”
王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不饿,一会儿吃早饭。”
王妍便坐那儿看着李二海,心里眼里满满的幸福。
家里是请了保姆的,但没有住家,要到六点钟才来,所以王妍才起早给李二海做了点心。
爱一个人,真的会心满意足地为他付出。
去了小区拐角一片小树林里走了几趟拳,竟然出了一点微汗。李二海的心一凛,才三十出头,体质就下降了?之前走了几趟也不会出汗。看来今后要加强练习,强度上去了,应该就好一点了。
把旋风太极也走了一遍,收势,准备回家吃早饭。
手机响了起来,“李主任,中午有空吗?一些吃个饭。”
打来电话的,是县委一把手潘慧。
“潘书记,我回温定了。”
“我知道你回家了,我也在温定,没有回省城。”
这是潘慧第一次约自己吃饭,这个不太好推,“潘书记,要不我请你吧,你看来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尽过地主之谊呢。”
“李主任不要客气,咱们谁请谁都可以,今天就我来吧。”
一番客气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其实李二海今天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在家里陪老婆孩子。
结婚以来,李二海只管忙着自己的事业,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家庭的事很少关心,他感觉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婆王妍,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女人,经营着那么个大摊子,事儿多不说,因为投资大,压力也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