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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恺确实是生气了,一心看好的李二海,优秀青年李二海,成绩突出李二海,不打招呼就失踪了十几天,眼里没人呀。
李二海不在的这些日子,组织部的工作还说得过去,毕竟暂时没有大事。但老二厂那边闹翻天了,不断有人来县大院,打听李二海的事,甚至有工人扬言,如果是县里要调走李厂长,他们就去市里省里反映情况。
李二海不知道,他的失踪,是个爆炸新闻,整个温定震动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都在谈论着他。
有人说他被人暗害了,公安局一直没有破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已经是个悬案了。
这个消息传得最广最远,各个乡镇都知道。是谁第一个说的,不知道,反正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相信的人也很多。
不少了解李二海的人,扼腕长叹:“唉,一个好人,一个好官,没喽!”
庆丰镇副镇长沈明因为公选没选上,他听了李二海的消息却很高兴,心想,狂人必有祸,你这个不识人间烟火的东西,报应来了吧。
也有人说,李二海被上级双规了,因为他犯了严重的错误。
这一说,县乡两级机关不少人员相信。因为以前有先例,一直很清明廉洁的干部,一查就栽了,很快就被双规了。李二海这人,确实很好,但背地里的情况,谁知道?
老二厂的人最不愿意的事发生了,也不知什么原因,厂长没了,多方打探,音讯皆无。
所有人都慌了,这么大的厂子,一下了就群龙无首了。
尽管有胡明春和耿维成他们一班人在努力维持,生产照常进行,但大家的心,凉了。
李二海是他们的贵人,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领头人。有他在,大家心安,大家就有盼头,大家就有希望。
一下子失踪了,职工们很揪心。
有人去县里打探消息,有人去李二海家里问情况,有人去庙里烧香,求佛祖保佑李二海平安归来……
甚至有几个退休职工,带着被子住到了李二海办公室,等着厂长回来,期盼在厂长回来时第一眼先看上。
时间在焦着,事件在发酵。
有一个人,终于觉得机会来了,他就是副县长王东升。
在第十四天的时候,王东升忍不住了,直接去了市里,向田镜汇报了这个情况。
田镜大喜,这样散漫的人,能力再强,也不是可用之人。不管他是死了,还是去浪了,这个情况都很重要。
逮到这个机会,二人都很高兴,竟然整了两杯小酒。
王东升向田镜诉苦,说:“田市长,自从我得罪了李二海这个王八蛋,在温定一直很尴尬,开会的时候,都觉得没脸,更不敢乱讲话了,想想心里都气。”
田镜呷了一口酒,微笑着说:“你这人,就是肚量太小,世上哪有什么都顺的事?你好我坏,我强你弱,纷繁复杂,多姿多彩,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世界嘛!”
王东升心里反感他的话,心想,你已经是副市长了,至今我还是个副县长,看看年龄,我仅仅比你小两岁。漂亮话谁不会说?
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却说:“对对对,还是田市长站得高看得远。不过,我每天都要面对这个李二海,心里堵得慌啊。”
田镜放下筷子,向椅背上一靠,说:“急什么,机会不是来了么?”
其实,田飞听到李二海失踪的消息,心里大快。他在父亲田镜那里也是说了不少话,希望父亲借机拿下李二海。
其实李二海和玛丽根本没有什么瓜葛,而且已经和王妍结婚,哪里挡了他追求玛丽的道?
可田飞就是放不下心中对李二海的恨。
王东升走了之后,田镜就给两个常委打了电话,讲了李二海失踪一事,希望联手拿掉他。
那两个常委,一个是田镜的死党,一个是新来的军分区政委,跟田镜还是远亲,而且他不了解李二海,现在听他这样一说,也觉得李二海这人不可靠,这样的机关干部,岂不是败坏了风气。
田镜要求召开临时常委会,研究李二海失踪一事。
其实,他是想乘着这个机会,剪除掉李二海。
洪柳给赵恺打了个电话,讲了李二海的事。
赵恺一听,事态严重。
其实,赵恺也在生气呢,这个李二海,别看他年轻,确实是个能人,做什么事都有模有样的,做什么成什么,而且都会给你带来惊喜。
从看不惯瞧不起到对李二海非常倚重,赵恺也是有个过程的。但现在的赵恺,十分喜欢李二海这个人,有能力,有担当,为人实在,不图个人名利。
没想到,这家伙来了这么一出,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管怎么样,在县里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怎么都好说,但李二海现在是市管干部,自己说了不算呀。
肯定是县里什么人捅上去的,因为按程序,李二海有问题,也应该是县里研究出结果,然后由自己来向市里汇报。
谁捅上去的?这个人,令人生厌。
先不管这些了,想办法先保住李二海。
李二海到了赵恺办公室,没敢坐下,便站在那里。
赵恺以为李二海心虚,又好气又好笑。便不硬不软地说:“还不坐,等我请你坐吗?”
李二海也不言语,就缓缓地坐到了沙发上。
不等李二海开口,赵恺便问:“这么多天,你倒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你们年轻人真是让我开了眼,冷不丁玩了个失踪。”
李二海说:“赵书记,我去办了个特殊的事。”
怕赵恺生气,李二海连忙站起来,上前给赵恺续了一杯茶。
赵恺看了,笑一笑,说:“你小子秘书工作还没忘啊,要是哪天被处理下来,就来给我当秘书吧。”
李二海赶紧笑着说:“只要赵书记不嫌弃,一定一定。”
赵恺收拢了笑意,正色地说:“二海,你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些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这就难倒了李二海,他倒是想说啊,可他敢说吗?
为难地摇了摇头,说:“赵书记,真不能说,对你也不能说。”
赵恺心想,你不说,下面的市常委会上,我也没话说呀,这可怎么办?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李二海坚持没有说。
赵恺没法,只好把市里马上就召开临时动议常委会一事说了,很明显,主要议题就是李二海。
李二海心想,完了,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重清市临时动议的常委会在田镜要求之下,召开了。
这次常委会,是一次特别常委会,除了九大常委,还扩大到了赵恺和李二海。
吴征知道自己要动一动,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本不想再开常委会,但架不住两三个常委提议,便同意了。
吴征坐在会议桌一端,多数时候低头喝茶,不但很少说话,而且很少抬头。
市长洪柳本想竞争一下,能就地顶上吴征的位子,但很快就听说已有人选了,心中难免有一点疙瘩,所以也不想讲话。
但洪柳很看重李二海,心里很想保他,可现在情况不明,只好先等等。
田镜主动汇报了李二海的情况,以他这样的人,难免添油加醋。最重要的,他搬出了各种纪律条例,强调了李二海的违纪违规。
他要求,严肃处理李二海,以儆效尤。
他还强调,对待这样极其散漫的违规违纪干部,绝不能手软。
有三个常委附和田镜的意见,他们也觉得,一个副处级干部,说走就走,而且音讯全无,置手里工作不顾,有失大体,不顾大局。因此,确实不能宽容。
洪柳有心护着李二海,一看这种情况,便用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一个人,犯了错误,就应当受到相应的处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就是犯人,处理也要经过审判,也要让犯人说话,对吧?我们既然把赵恺同志和李二海请到了会议现场,那就让他们两句。”
说完,洪柳看了看赵恺,赵恺去为难地摇了摇头。
洪柳又转向李二海。
李二海这个难过啊,这叫什么事,自己有万般苦衷,却不能启齿,这种痛,能有哪个体会?
但现在洪市长明显是在为自己开脱,想给自己最后说话的机会,自己不说话,肯定不行。
李二海缓缓地站了起来,扫视了一圈,当然也看了看田镜。他说:“尊敬的各位领导,我的事情,竟然惊动了各位大员,而且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本人甘愿受罚。至于这些天我到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谢谢各位领导。”
说完,李二海没有再坐下,而是退到后面墙边,在那里站着。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再坐那里的资格。
赵恺在下边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恨铁不成钢。
洪柳很是失望,觉得李二海很狂,在市委常委会上,竟然耍大牌。心想,我也不管了。
田镜提议举手表决。
结果,八票赞成,一票反对,通过,撤销李二海全部职务,暂停所有工作。
赵恺是没有投票资格的,只是列席会议。
洪柳也没办法再努力了,但他真的器重李二海,便投了唯一的反对票。
依据结果,吴征站起来宣布了决定。
田镜心里乐开了花,瞧了一眼墙边站着的李二海,觉得他现在好可怜。
吴征宣布散会。
大家站起来准备走,吴征的专职秘书市委办主任杜文开这时急匆匆地进来,跟吴征说:“吴书记,红色电话,要求你先接电话,但常委会不能散。”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