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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此事必须是我自己办,曹炟此人,很是紧惕,后宫至现在依然空虚,而这本书如此重要,恐怕若不是能够近得他身之人,是无法取得的。而他身边的侍卫却是常换常新,连近侍亦是如此,我等不及了,等待真相就是受折磨,我要尽快知道真相才能够真正的进行取舍,而且,夏君,其实我也知道,你和他们一样,都想得到陈留旧部的支持对不对?蠹”
夏炚被道破心事,惭愧之下,背转过身,“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曹炟与我之间,恐怕马上就有一战。而曹炟有尹军的帮助,我们的势力如今是相当,陈留旧部的归属于我们来说都很重要,对于我们的胜负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但是我不想逼你,我只想找出真相,由靖儿你自行选择,介时,若靖儿选择了曹炟,我夏炚,亦绝无怨言。”
“夏君,你是真君子。只是陈留旧部其实并不在我的手中,而真正握有陈留旧部之人到底是谁,连我都不知道。”
夏炚却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送入到她的手中。
“这是——”看着那奇特的花纹,尉迟靖疑惑问道。
“这个令牌,想必可以助你找出陈留之人。”
至于令牌如何得来,夏炚却不好说了,这其实是当年姬烨妤送给安歌的,要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出示此令牌必有人助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至最后安歌也没有动用这个令牌,大概是觉得此令牌重要,她是擅占卜之人,也有可能觉得此令牌带来的力量,恐怕是她难以掌握的,因此到最后,她也只当是一件纪念品藏于身上,后来安歌跳下城楼,此令牌自是落入到了夏炚的手中。
如今他又在这个时候,将令牌物归原主,当然是想用此令牌引出真正的陈留握权人。
尉迟靖收了令牌,道:“我知道了。”
看看天色似乎已经不早,而且听到了上官夜正在唤她的名字,尉迟靖道:“你走吧,若是被他们看到我和你在此相会,让那和帝产生一丝丝的怀疑之心,我也大可不必再费心思去找什么《王传》了,因为他绝不会让自己不信任的人,接近于他。”
夏炚点点头,忽然将尉迟靖搂在怀里,尉迟靖想要挣扎,但觉得他用的力气很大,当下只能任由了他髹。
听得他在她耳边道:“靖儿,你是命是我救的,你的人是我的,你要等着我,总有一天,你定会心甘情愿的嫁给我,而我会亦会光明正大的来接你,用世上最豪华的仪仗队,接你做我的新娘。”
尉迟靖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听着这柔情话语,心中情绪颇为复杂,只是轻轻地嗯了声。
夏炚说完,又轻轻地吻了下尉迟靖的额头,“还有,《王传》很可能藏在曹炟的秘密书库中。”
耳听得上官夜的声音越来越近,夏炚纵有千般不舍,也只能放手,他倒退着往桃林更深处而去,直到消失在彼此的目光中。
上官夜看到尉迟靖的时候,尉迟靖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他。
“上官,这里的桃花可真美。”她做出欣赏桃花的模样。
上官夜狐疑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除了桃花枝桠在风的作用下有些簇簇的声音,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公主,你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尉迟靖笑笑,看到他手里的草蜻蜓,使伸手拿了过来,“这个已经是我的了。”
想到刚才尹彩玉的狼狈样,上官夜也不由笑了下,“不错,是你的了。”
二人再走出桃林的时候,只见曹炟与尹彩玉一行,已经行到近前,尹彩玉的身上披着曹炟的披风,整个人楚楚可怜地缩在曹炟的怀里。其实她那会,看到了曹炟和尉迟靖头对头观察着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要立刻跑过来制止,而阮剑生则觉得她这样携怒而去,只怕会闯出祸来。
于是答应她会为她出气,但她首先要冷静,没想到尹彩玉一听,要他立刻为她出气,说着还走到湖边,说若他不能实践他刚刚说过的话就是个骗子,又说自己的夫君恋着别的女子,爱着自己的男子又是个窝囊废,还不如死了算了。她如此闹腾,无非就是想让阮剑生尽快想办法惩治一下尉迟靖,大概是演戏演的过头了,没注意到脚下,就在阮剑生万般无奈的时候,她脚下的泥土松软滑下,连带着她整个人也跟着跌入湖里。
她今日的确是很惨,很狼狈,春寒料峭之下,整个人冻得脸都有些发青,但是看到尉迟靖,却还是勉强大方地笑了下,“公主,今日你赢了。”
尉迟靖挑挑眉,似乎并不介意,只道:“承让。”
却听得尹彩玉又道:“只是,那草蜻蜓,却不能送给公主,彩玉愿意用这只羊脂玉的手镯换回那只草蜻蜓。”
“尹小姐要食言?”尉迟靖可没打算退让。
“并不是公主想的那样,只是——咳咳咳——”她话未讲完,已经咳得抖成一团,那模样简直是下一刻就会死去一样。
“那草蜻蜓原是,原是皇上送给我的礼物,我自是应该珍惜——咳咳咳——咳咳咳——今日若不是公主逼迫,我亦不会用此来用彩头,事到如今,赌约算我输了,可是这彩头,我愿意用千金孰回——咳咳——咳咳——”
“输给我了,便是我的,要不要孰掉它,也是我的自由。”
尉迟靖说到这里,看了眼曹炟,又道:“再说我若把它卖了,倒显得我贪才好利,所以,尹小姐莫要为难我了。”
听了她的话,尹彩玉忽然向曹炟跪了下去,“皇上,是彩玉的错,不该如此自信,竟输掉了您送给我的礼物,彩玉羞愧难当,有负圣恩,无颜再见皇上——”说到这里,居然忽然挣脱他的怀抱,又往去跳湖,结果刚跑了两步,大概是过于虚弱,便扑到在地晕了过去,反而将阮家兄妹吓得够呛。
曹炟的目光却落在尉迟靖的身上,“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不喜欢目睹别人的惨样,总归要给人家留上几分颜面,所以自动躲开,去那边欣赏桃花了。”
曹炟见她说的坦然,目光并无躲闪,一时间反而有些无言以对。
又道:“这草蜻蜓多的是,随处都有,你这次却是亏了。”
“我也觉得。”尉迟靖笑笑的。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彩玉的要求?”
“因为我不喜欢羊脂玉,还有,也不喜欢一切都按别人的意愿走。”
说着,她走到湖边,抬起胳膊,一松手,手中的草蜻蜓便落入水中。恰好尹彩玉刚刚被掐人中醒来,见状擅着手指指向尉迟靖,悲怆又愤怒地说了一个“你”字,便又一软,晕了过去。
曹炟走过来,抱起尹彩玉,淡然道:“走吧。”
一会儿,阮氏兄妹及曹炟的一众侍卫,就此离开了桃花林。
林中便只剩余上官夜和尉迟靖。
尉迟靖继续去草席子上躺着,看着天上的风筝,忽然道:“上官,风筝线断了吧,怎地飞那么远?”
上官夜抬头看去,只见先前放的那只黑蜘蛛,的确已经飞的又高又远,剩余个有些可怖的小黑点。去查看了下,果然风筝线断了。
上官夜又继续道:“刚才,你没有必要得罪皇上的。”
尉迟靖却不说话,她只知道,夏君肯定还在附近,肯定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向他表忠心,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曹炟对自己本就无意,自己的所做所为想必也伤不了他。
*
尉迟靖身边有个丫头,叫青儿。容貌竟与当初沈婥身边的青菀有几分相似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总之尉迟靖将她提拔到自己的身边来,使她由粗使丫头变为近侍。
青儿对她此举很是感激,原本粗使丫头可算是园子里最低等的奴婢了,虽然尉迟靖这里伺候的人不多,但是等级还是很分明的,青儿常受欺负,现在成为了近侍,园子里的其他人,立刻对她和颜悦色起来,甚至还让她不要计较从前的事情。
她原本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罢了,尚且不懂得记仇,都一一地应了,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消息居然忽然灵通了起来,之前的那些人,都愿意把一些消息悄悄地放给她,而她再择有趣的,告诉尉迟靖。
这日,她正在给尉迟靖挽发,那头发像柔滑的缎子,带着些温和与冰凉混合的感觉,在她手中滑来滑去,令青儿很是艳羡,头发美成这样的,除了公主也没谁了。又暗想,若我是皇上,我定也选择公主啊!
嘴里却说:“公主,前两天,有人说尹小姐因病体沉重,被接近宫里调养了,每天好多太医院的大夫轮流给她诊脉,皇上亦是很重视这件事,常常亲自去探她呢。”
尉迟靖哦了声。
青儿又道:“再这样下去,怕是尹小姐真的要入主中宫了。”
尉迟靖怔了下,又道:“她本来与和帝有婚约,早在一年前已经是命定的皇后,入主中宫又有什么奇怪。”
“可是大家都传说,皇上喜欢的是,是您——”
尉迟靖噗嗤笑了下,接着心里却升腾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或许,只是因为她与安歌长得比较相似而已。
这点,她是早就清楚的。
又过一日,从宫里来了贴子,却是尹彩玉的贴子,邀请她去做客。
尉迟靖只好拿着贴子进了宫,尹彩玉被安排在明月楼,离正殿不太远。尉迟靖尚未走到,便闻得空气里充满着药香味儿。
到了明月楼内,只见里头花团锦簇,一派富贵之相。
一个奴婢引路,将她引入明月楼内室。
只见白色的轻纱帘幕后面,一个纤细的人影斜卧榻上,见她进来,便似乎要起身向她行礼。尉迟靖紧走两步,道:“尹小姐切勿多礼。”
尹彩玉便又顺势躺下了,让人搭起了帐幔。
尉迟靖见尹彩玉面色还是有些许苍白,似乎肖瘦了些,目光也没有从前那般流光溢彩,然而却别有一番病中模样令人怜爱。一双丹凤眼,一对柳叶眉,再加上手绢捂嘴偶尔轻咳一下,果然是那西子模样。
“尹小姐,还是因为上次落水之后,病势未去尽吗?”
尹彩玉点点头,又道:“公主果然神机妙算,那一日,却是我这些年里,最狼狈的一次,之后竟有病了这许久,果然惨烈,令人印象深刻,我想我这辈子都会记得那一天的。”
“尹小姐,您不会是想要秋后算帐吧?其实那天,最无辜的是我了,我当真是提醒过尹小姐的,是尹小姐你不信我而已。”
尹彩玉听她还敢叫无辜,一抹薄怒由眸中一闪而过,俏脸上却是带着点笑意,“我自是不会怪责于你。不过心头却是有个疑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尹小姐请说!”
“假如那日,我听从了你的劝告,早早的离开桃花堰,是否会躲过那劫?”
“那是自然的。”
“那是不是说,人的命运,还是可以改变的,并没有命中注定这一说?有时候一件微小的事情,说不定就改变了整个大局,一个小小的人物,也有可能使天下动荡?一只蝴蝶挥了挥翅膀,是不是就能导致一场大的灾难?”尹彩玉说这些的时候,眸子里果然是深深的疑惑,她也不愧是有学识的,由一件事,而联想到其他事,甚至一只蝴蝶导致一场大的灾难说,也能够想出来。
尉迟靖其实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若是以前,她必然说,“命运算个什么,从未见过,也不明白,它能改变什么或者不改变什么,关我什么事?”
但是自从回到了从前沈婥过的那些日子,她对这些事的想法也有了些许改变,或者说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但是这见解,却未必是人人能够接受的,因此她只是反应道:“尹小姐为何忽然如此问?”
尹彩玉轻叹了声,挥了挥手。
一会儿功夫,有奴婢过来,将一只盒子送到尹彩玉的手中。
盒子很漂亮,实木盒子掐金丝,富贵牧丹花开正旺,打开盒子,内里是一颗耀眼的明珠,只有鸽子蛋那么大,光华璀璨,夺人眼目。
“这只珠子,乃是皇上新近得的一颗深海明珠。”
尉迟靖道:“很漂亮。”
“自然是漂亮,皇上说,是要镶嵌在凤冠上才合适。”
“凤冠?”尉迟靖微怔了下。
尹彩玉道:“皇上说,再过些日子,等打回了安阳,便要娶我为后。这颗深海明珠却是提前放在这里,算是给我的承诺。皇上还说,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命中注定是他的皇后,而他,命中注定是我的夫君。”
“打回安阳!?”尉迟靖心惊了下,最近倒是频频听说,要迁都荆州的事情,似乎满朝文武都在准备这件事,怎么会忽然又要打回安阳?看来果然如夏炚所说,他与曹炟之间,马上将有一战。
尹彩玉见她说话根本没踩在中点上,当下有些疑惑地道:“你怎地如此吃惊?而且这不是女子们该理会的事情。我说的是,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嫁给皇上,当他的皇后了,皇上虽然说此事是命中注定,但是,我还是不踏实,你说,这命中注定的事情,还是会有变化吗?”
尉迟靖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不必管什么命中注定的事情,只是你对他的承诺,是信,还是不信,信了,自然就是命中注定,便踏实了,不信,自然就会有所变数,命运之变数,不过人心之变也。”
这说了等于没说,尹彩玉轻拧眉头,显然对答案很不满意。
而尉迟靖则低低嘟嚷了句,“和帝啊和帝,你以前不是不信命运吗?现在怎么地也用命运也束缚自己?”
尹彩玉疑惑地嗯了声,“公主,您说什么?”
“噢,没什么——”尉迟靖算是明白,尹彩玉今日叫自己来的目的了,无非就是炫耀及宣誓主权,让她有自知之名远离曹炟罢了。
可是,既然得知两国将要开战,当然找到《王传》是最重要的。
或许真如夏炚所说,书里的故事,将会影响她的决择。
而某种程度上,她的决择,其实就代表了陈留旧部的决择。
“尹小姐若没有其他事的话,本公主就告辞了。”说着话,又拿出一只盒子,打开,里头却是棵六品叶极品人参,“这个送给尹小姐,希望您病体早日痊愈。”
尹彩玉看了眼人参,道了谢谢,便收下了。
“那便不送公主了。”尹彩玉赖在床上未起身。
尉迟靖也不堪介意这些,笑了笑,便又向这位未来的皇后微福一礼,走了出来。
出了明月楼,她长吁了口气。
脑海里忽然出现安阳皇宫的模样,当初沈婥被关在冷宫的情景,忽然浮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却见一人到了近前。
感觉到那人强硬的气息,她连忙抬头,与一双冰冷的眸子撞在一起,却是冤家对头尹白玉,连他都从荆州回来了,看来尹彩玉果然没骗她,曹炟应该是不会放弃安阳的,他一定会打回去的。
尹白玉见她一幅被吓到的模样,冷冷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是受邀而来,不过现在没事了,我先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才不要跟这个莽夫说太多话。
可惜她刚打算脚底抹油,就被尹白玉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尉迟靖,以后莫要再进宫来,就算是接到贴子也莫要进来,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尹将军,我想你还没有资格这样做,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陈留公主,你倒是杀一个试试!”尉迟靖说着,把小脸仰高了些,她对这个尹白玉也是忍够了,每次见她就像见到大仇人似的
“你以为我不敢?”尹白玉的眸子里竟真的出现杀意,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真实的意图。
而且,尉迟靖觉得自己的手腕就快要被他扭断了。
“你真的要杀我?”尉迟靖的声音终于有些微擅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何这么想让我死?”
“因为——”尹白玉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得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干脆得落地道:“放开她!”
尹白玉微怔了下,手微微一松。
尉迟靖趁机将自己的手腕猛力地抽出来,可是手腕似乎真的受伤了,手还在微微的发抖,大概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狼狈,她硬生生地将眼泪忍下去,将衣袖往下扯了扯,遮住自己发抖的手,然后把目光落在说话之人的身上,不是曹炟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