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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尉迟靖已经点好了火,将两只小手在火光处烘烤,那模样极是可爱。夏炚对乌弋山道:“你总归有办法引他们不要到此处来。至于苏夫人,你理会她做什么?女人如衣服,况且我是皇上,身边美人如云,难道会为了一个苏夫人而影响大业吗?”
乌弋山得了此命令,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在下明白了。”
……
曹炟摔侍卫携苏静清安稳往前走了一段,算算路程,差不多快要到了之前看见红光的地方,反而更加提高了紧惕,苏静清连冻带吓,此时瑟瑟发抖,几乎要走不动路,曹炟无奈,只好将她交给两个侍卫掺扶着,饶是如此,忽然从梅花深处闪过一抹寒光,直奔苏静清而来,好在两个侍卫反应不慢,齐齐提刀将那寒光挡住,只觉得手上猛烈一震,寒光转了方向,又往曹炟飞去。
曹炟跃起半空,翻飞两次方才躲过,那寒光蓦然刺在梅树上,整颗梅树暴起火光,刹那间烧成焦碳,苏静清惊心地看着这一切,简直要昏过去魍。
两个侍卫则一下子跪在曹炟的面前,“皇上,是属下鲁莽!”
曹炟虚扶一把,“起来吧,不能怪你们。大家要提高紧惕,此时愈到中间愈是危险。”
“是!檎”
众人举步继续向前而去。
苏静清大声问道:“是谁?是谁要杀我们?”
曹炟也不回答她,只是继续往前进发。就在这时,浓雾渐起,梅林内本就黑暗,这一下能见度更加降低,连松火都穿不透浓雾,彼此间若不是牵着手,根本就看不到彼此了,这还是其次,关键是浓雾并非偶然,待曹炟忽然明白时,赶紧将眼前浓雾往旁边拨开,同时捂住了口鼻。
“大家摒住呼吸!”
然而还是说晚了,只听得旁边一个个侍卫倒下去的声音,曹炟虽然捂住了口鼻,但还是感觉到头脑昏沉。情急之下,随便抓了一人飞身而起,找了个方向钻了进去,摒着呼吸跑了片刻,感觉到眼前浓雾忽然散尽,他终于可以停下来,感觉有点气促,扶着梅树喘吸了片刻,拿出火折子摇亮,只见自己随手抓来的人不是侍卫,而正是苏静清。
此时她还昏迷着,曹炟抓了把雪洒在她的脸上,她悠悠转醒过来,“和帝,刚才是出了何事?”
“对方放出了迷烟。”
苏静清道:“这里太可怕了,和帝,快带我出去!”说着紧紧地抓住曹炟的胳膊摇晃,曹炟微蹙眉头,将她推开些,“苏夫人,你冷静些。”
苏静清却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我晓得了,必是你觉得我父背叛了邾国,因此才会这样对我!你想把我害死在这里!”
苏静清的父亲苏合,原本是邾国宗人府的令书大人,掌权不小,但是在皇城破后,出于自己的女儿被夏炚封为夫人,又面临不归顺便会被杀害的局面,因此现在依旧在宗人府任令书大人,然而却是在天烬国而不是邾国了。
其实苏合此人,原本也算是忠烈,绝没有想到会有现在这样的一天,数次对女儿抱怨,并且对夏炚并不是很满意,又说早知道夏炚如此仵逆,绝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等等。
然而这些事只能在自己家里和自己女儿面前说说,在夏炚的面前却不得敷衍。当然夏炚也有可能知道这些事,否则也不会任由苏静清去面临这样的危险了。
曹炟无奈,只好劝道:“苏夫人,你与你父的做法,我完全能够理解,过去的事情便是过去了,不要再多想了,我也不会因为以前的事情而追究迫害于你,但是你要明白,安阳是属于邾国的,所有现在天烬国的国土,都是邾国的,将来我一定会把邾国恢复如初。”
苏静清听了,反而更加害怕了,“你要杀了我夫君?你要夺走我夫君的一切?”
曹炟懒得再与她争辩,现在二人处于完全不同的立场,有些话本就不该多说,若不是此时此刻共患难,真是多说半个字也是多余的。
不过最终,曹炟还是伸出自己的手臂,“别说了,还是想办法先出去才好。你抓住我的袖子,莫要放开。”
苏静清只好点点头,默默地抓住了曹炟的衣袖。
*
另一方面,夏炚与尉迟靖坐在火堆旁取暖。
火光映在二人的脸上,竟比平日多生了颜色。
夏炚不由自主地道:“靖儿,你越来越漂亮了。”
尉迟靖却只是一笑,“皇上也越来越英俊了呢!”
说着话,尉迟靖道:“我看那乌弋山倒有几分邪气,皇上重用这样的人,不知是福是祸。”
“靖儿倒关心起我来了。”
尉迟靖又嘻嘻笑道:“也不是关心你,只是新近从书上学了些风水之道,如今看这四处黑漆漆的模样,正如书上所说的飞雁衔庐,背明向暗之象。若按照书上所解释的,乃是吉凶不定,虽占得一时先机,但最后却有可能惨败。若是知趣者,该在此时收手才对。”
夏炚提起了兴趣,“听靖儿说话,倒果然是研究了些风水驳卦之学,那么以靖儿现在的分析,竟是乌弋山要输?”
“我觉得他今夜定要吃亏。”
“靖儿,你对乌弋山没有信心,就是对朕没有信心,况你未免把曹炟想得太有本事了。以前有人帮他,但是现在,他身边就只有一个冲虚子,这个人呢,朕早就派人查过他的底,这些年倒是一直跟在大将军尹铉的身边,有时候也会出谋划策,但大体来说,对比乌弋山的灵术来,他完全不是对手。”
尉迟靖眨眨眼睛,道:“是吗?或许,此战冲虚子并非是主要人物呢?”
“你是说,曹炟还有帮手?”
“相信和帝对你的了解,不亚于你对他的了解,他即知你身边有个乌弋山,又怎么会只让冲虚子对战。经过这段时间我对和帝的观察,此人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云淡风清,反而城腑极深,只怕这次另有准备。”
夏炚哦了声,“这也是你从风水看出来的?”
“不,这是我卜出来的。”然后低头指头前面的一处道:“你看这六枚铜钱……”
夏炚这才注意到,在尉迟靖的面前,的确有六枚铜钱洒在地上,想必是在他与乌弋山说话之际洒下去的,是以他开始并没有注意到。
尉迟靖一本正经地道:“你瞧,这是一支明显的损卦,按照书上所说,此卦比较鲜明的一个特点便是,减损自己,有益他人。得损卦者,宜吃小亏而占大便宜。所以如今若是肯放弃,说不定反而大为有益。”
夏炚点点头道:“你倒说的头头是道,不过你怎知这卦象指向我或者是指向和帝呢?说不定是预示和帝若肯吃点小亏,对他大为有益。”
尉迟靖想了想,“此卦必是指皇上你,这次解决的是水道之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你被迫让步,就是吃小亏的一个表现。所以你已经应上了此卦前部分,剩余的不过是此卦的后部分。”
夏炚根本不信,笑道:“靖儿,你学坏了。你是劝我在此时收手,你想救和帝?”
尉迟靖却道:“非也,非也!靖儿是想要报皇上你对我的大恩,我若就此救了你,也就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靖儿竟要和我算得如此清楚,若今日我的确遭遇大难,又得靖儿一救,是否我们两相扯平,将来就不往来了?靖儿从此以后也就不会帮我了?会完全站在和帝的一边?”说到后来的时候声音已经涩然,内心里有种冷冷的寒意。
却听得尉迟靖又道:“皇上你又理解错了,我只是想与皇上之间更加公平些,若我总是为了报恩而去接受皇上交待的任务或者是为了报恩而敷衍皇上一二,对皇上和我都不公平。只有我们之间还了这个恩情,才会有更公平相处的机会。”
夏炚没有接受她的答案,只道:“靖儿,你竟真的与那安歌越来越象了。若不是我心里明明清楚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我定要以为是安歌复活了。”
尉迟靖嘻嘻一笑,“我想做安歌第二,但我还是尉迟靖,我就是我,我不是她。”
夏炚淡淡地笑了下,“但愿你始终记得自己是谁。”
……就在这时,忽然吹来一阵冷风。
这风来得怪异,而且明显不是普通的风,二人皆吃一惊,站了起来,然后听到轰隆隆的声音,竟是整个梅林都似乎在移动,夏炚连忙去扯尉迟靖的手,“靖儿,紧拉住我,别走散了!”
然而这一扯扯了个空,回过头时,只见刚才那堆火,还有尉迟靖及洒在尉迟靖面前的六枚铜钱,皆不见了。
“靖儿!靖儿!”
连唤了几声没有回音,又唤道:“乌弋山,你在搞什么鬼?”
但是乌弋山也没有回应,夏炚眼见着自己身边的树,如同生了腿会走路般,连续变幻位置,忽然明白,这若不是阵法启动,便是有人在破阵,总之,他与尉迟靖失散,已经是超出自己的预料,本来他今日应该与尉迟靖在一处,好好地观看斗法大阵的。
心里的怒气勃然而盛,“乌弋山,你最好莫让靖儿说中了!”
而苏静清若不是紧抓着曹炟的衣袖,只怕也已经与曹炟走散。
曹炟抬头看天,只觉得虽然山摇地动,树木如妖物般行去,然而天空却一片清明,不再像之前那样仿若被黑幕蒙住。
“会是冲虚子吗?”他喃喃自语道。
阵外之人,尚不知阵内之事。
冲虚子原本一直在做法,此时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桃木剑也扔在了地上,尹彩玉吓了一跳,“冲虚子,你还好吗?”
冲虚子的白胡子上都染了血,大为焦急地道:“这可怎么办?可怎么办?”
尹白山道:“冲虚子你讲清楚,什么怎么办?”
“有人破了我的坛,对方高明,只怕我是没法救出皇上了!”
尹彩玉听闻,失神地啊了声,目光直视着那片美丽的梅林。
而尹白山的唇角倒不易觉察地露出一抹微笑来。
就在这时,却见尹白玉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见状忙上前将已经跌倒在地的冲虚子扶了起来,“道长莫急,我已经带来了帮手,这会儿已然开始,她们选择了更合适破阵的地点,所以示来得及拜见您,不过,皇上一定会没事的。”
尹白山对尹白玉向来看不顺眼,这时冷道:“皇上不是让你守着小邺城,不许回来,你怎地私自回来了?”
“当然是皇上让我回来的。”尹白玉大刺刺地道。
尹白山又道:“你刚才说,你带来了帮手,是何意?你带来什么帮手?”
尹白玉道:“不告诉你!总之,夏宫的人这次输定了!”
尹白玉气结,“你——”
这兄弟二人向来不和,吵架赌气乃平常事,众人都知道的,倒是冲虚子担忧地道:“此阵主领者本领高强,贫道生平仅见。白玉公子请来的朋友,真的能敌得过吗?”
尹白玉道:“道长也莫自谦,当年若不是您伸手替我更改生辰八字,我也未必能够逃得出那沈婥的毒手,足见道长的道术高明。如今只是遇到了会邪术之人,邪术虽不正统,但论害人,却是防不胜防,所以皇上早就打算以毒攻毒,今次请来的,也是这方面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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