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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七巧说的时候,感情起伏并不是很大,只是尽量的陈述事实而已,而王妃闻言,却大惊失色,连同青梅也花容失色,连连道:“竟有这样的事情?怎么我不曾听说呢?”
青梅也胆颤心惊的说:“怎么会,少奶奶素来都说她弟弟最是沉稳内敛的一个人,平素待人也有礼数,和大少爷之间多有来往,比起外头那些纨绔子弟的名声,算是好上了许多呢!”
对秦氏口中的宣武侯家的大少爷,刘七巧不太熟悉,但是对大街上策马狂奔,撞了人只丢下银子连个下人都不留下来的宣武侯家的大少爷,刘七巧可是亲身经历的。
“那日宣武侯家的马车撞了人之后,便将那产妇送到了宝善堂里头,丢下一百两银子给掌柜的,直到那孕妇生完了孩子,被家里人拖走,这宣武侯家就没出现过任何一个人。”刘七巧也不怕得罪人,反正那天的事情大街上看见的人多得是,秦家就算是要推脱也推脱不掉的。
王妃闻言,一张脸越发的黯淡了下来,支着额头道:“那这一次倒不能怪她,这样的夫家便是嫁过去了,只怕也未必是个疼人的习性,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到底我是她的嫡母,她娘亲也在王爷跟前服侍了那么多年,我必定也要给她找一户好人家的。”
王妃说完,从榻上缓缓支起身子,对青梅道:“你亲自去二小姐那边说一声,就说秦家的亲事,作罢了。等我身子好些了,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青梅点头而去,刘七巧坐在王妃的身边,看着她为自己腹中的胎儿操心、为王爷操心、还要为自己情敌肚子里生出来的庶女操心。作为一个当家的太太,王妃真是的是一个非常称职的人。
大户人家的嫡母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对于众多情敌的子女,也要做到一碗水端平。有时候要是稍微不好些了,就会被口水淹死。当然这种只在于好脸面的人,对于那些不好脸面的人家,苛待庶女庶子的例子还是不少的。
王府这样的人家,最是不能落人口实,梁女士在这一点上,做的非常好。
至晚上,王爷回府,照例是先来了青莲院看自己的原配正室。刘七巧根据这几日王妃的身体情况,给她增加了几个清淡的小荤菜,如黑椒牛柳、木耳炒鱼片、醋溜鸡丝等。
王爷平日里在外应酬,吃的也是三珍海味,这几日每日晚上回来与王妃一同茹素,反倒觉得肠胃负担轻松了不少,所以便日日都来王妃的青莲院用晚膳。
当夜,王妃又把宣武侯家大少爷的事情跟王爷说了,王爷见王妃身怀六甲,还要为他的这些庶子庶女劳心劳力,顿时心疼不已,便道:“明日我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就让她代为张罗蕙丫头的婚事,你这一胎还得有半年多不好操劳,到时候蕙丫头的年纪大了,反倒成了你的不是。”
王妃见王爷如此体贴,自然是心情好的不得了,难得挽留了王爷留在青莲院内。刘七巧见青梅去净房伺候王爷洗漱,便偷偷的跟王妃说了一些话,并且一本正经的说,这些都是从书上看见的,她一个小姑娘自然不懂的,但是书上都这么写,大抵是可行的。
于是,王爷和王妃一夜缠绵,第二日一早,王妃醒来的时候,王爷已经先去早朝了,王妃榻上有了男人的气息,难得睡的那么舒坦,心情愉悦。
刘七巧为王妃准备了营养早膳,豆包一个,荷叶绿豆粥一碗,鸡蛋一个,凉拌三丝一小碟;王妃一口气竟然将这些东西都吃了一个底朝天。青梅更是心情大好,拉着刘七巧一同去吃早饭,敬佩道:“七巧,若不是你回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劝太太呢,你说那些个人,外头传的那么好,怎么原就是这样的人呢?”
刘七心道:你们都是被关在宅子里的人,如何能知道外头的事情,但凡让你们知道的事情,必定是有让你们非知道不可的理由,自然这真实性就大打折扣了。
两人正唠嗑着,果然见秦氏领着丫头匆匆而来,青梅忙进去通报,秦氏见丫鬟们都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王妃便谴退了众人,只留着青梅在身边,秦氏身边也只留下一个翠屏来。
“今儿一早我娘家的人送了消息来,说是太太昨儿没送二小姐的八字出去,托我来问一声。”秦氏开门见山的说道。
王妃想了想,也不能直说她家兄弟不好,便开口道:“你和我如今都怀着孩子,也没个精力去张罗蕙丫头的事情,蕙丫头的事情老爷已经交给了老太太去办了,我估摸着老太太那边人面广,未必就听我的,所以先没定下来。”
秦氏一听脸都变色了,王府这个老太太看似深居简出,其实是个不大好周旋的人。当时她以侯府庶女的身份嫁入王府,她似乎也没正眼瞧过她几眼,后来她处处赔小心,又努力伺候王妃,王妃三天两头的夸赞她,她才见了那老太太几次笑脸。
秦氏想了想,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装作试探道:“自古儿女婚事,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毕竟隔了一层,未必有太太这么疼蕙姐儿的。”
“那你就想错了,她们姐妹几个,自小都跟在老太太跟前,我平日里内外打点已经忙不过来,也没什么空教她们,说起来老太太与她们才是最亲的。”
王妃这么说,秦氏脸上越发有些颓然的神情,但还是陪笑道:“蕙姐儿是个有福气的,有老太太疼。”
秦氏从青莲院出来,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回到玉荷院立时砸了几个杯子,在房内骂骂咧咧道:“都说了让他这几日安分点,还闹出这么大的事儿。”秦氏恼怒归恼怒,发过火之后就安静了下来,只蹙眉道:“那家人家又没打上门来,这事儿到底是怎么让人知道的?”
翠屏缩着脑袋站在墙根前,小声回道:“不然奴婢喊周妈妈出去打听打听?这事儿若不是奶奶你问起,只怕从侯府来的下人也不敢提,显见是没多少人知道的。”
秦氏摆了摆手,让翠屏这就下去办了。
王妃这几日身子骨越发好了,身上的浮肿消退了不少,看着精气神也好,又想起昨夜王爷竟是与她温存了一晚,脸上也越发红润了起来。她见早膳也用过了,又把秦氏也送走了,便喊了青梅和七巧道:“七巧,你进府这么久,还没见过老太太吧,今儿我也带你去见一见。”
刘七巧对于这种钟鼎豪门里头的老太太,感官只停留在贾母的感觉上,觉得应该是个慈爱的老人家,所以就答应了。
王妃特意没有请仆妇们安排肩舆,而是步行去的。出了青莲院的大门,往西走上一百米路,便见一处有假山的岔路口,绕过假山往被北面去,便是王府老太太和几个姑娘住的地方。
老太太住的地方为了讨口彩,取的名字叫寿康居,据说这名字还是太后娘娘给赐的,太后娘娘住的地方叫永寿宫,所以给她自己的好姐妹也娶了一个寿字辈的地方。
王妃来到寿康居的时候,几个姑娘们正和二太太一起在老太太处晨省,二太太见了大太太便笑道:“真是稀客来了,我说今儿老太太这门前的喜鹊叫个不停的,还以为蕙丫头的亲事定了,不曾想是太太来了。”
王妃入了厅中,恭恭敬敬的给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忙命自己身边服侍的老妈妈去扶了王妃道:“你今儿怎么过来了,身子还好些了?”
王妃落座,脸上掩不住的一丝喜色道:“身子好了很多,只是这些时日委实怠慢了老太太,媳妇心中有愧,亏得新来的丫头服侍的好,吃食睡眠都好了很多,如今人也轻省了些。”
王妃正说着,周蕙以及二房的三个姑娘都上前来给她请安,王妃笑着受了礼数,又道:“菁丫头倒是越发出落的好了,听说婚事已经定下了?”
二太太点点头道:“是诚国公家的嫡次子,前几日刚过了文定,打算等到了明年在完婚不迟,反正菁丫头明年才及笄,正巧那时候,王府的这几件大事也差不多可以忙完了。”
二太太口中的王府几件大事,指的就是王妃和少奶奶生孩子的事情。如今老王妃还在,王府没有分家,这次周菁能嫁的这么好,也多半是因为恭王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虽然二老爷没有袭爵,可周菁却是恭王府唯一一个嫡女,自然也要有嫡女的派头。
王妃暗暗点头,挑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周蕙,十六岁的姑娘,虽然算不上美貌,也没有周菁那种与生俱来的嫡女气势,但从小养在老王妃跟前,规矩容止都很妥帖。王妃想了想道:“昨日我回了宣武侯府的求亲,原本亲上加亲是一件好事儿,可宣武侯没有嫡子,以后他的嫡子是要继承爵位的,蕙丫头毕竟年轻,我怕她当不起这个重任。”
换做往日,王妃要是这么说周蕙定然是一百个不服的,可今儿她愣是点头道:“太太说的是,女儿只想当个轻轻松松的少奶奶,什么侯府的当家大奶奶,女儿是断断当不起的。”
刘七巧心道这倒又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身在大户人家的庶女,能有一颗为自己筹谋的心已是不易了。不过想起她上次阴测测的问她要不要看秦氏的诗集,刘七巧对她还是难有亲近之心。
一群人又闲聊了几句,把屋里头姑娘的终身大事都给讨论了一遍,又问及了二太太那小儿子的功课,林林总总之后,王妃才又捡起了话匣子,拉着七巧道:“七巧,还不快见过老祖宗。”
刘七巧这时候才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老祖宗来,说起来这老祖宗也够年轻的,看容貌大约只有五十岁上下。不过按照古代人早生早育的习惯,这位老祖宗的年纪大概在五十五岁左右的光景。放在现代,五十五岁月经还没断,刚刚才道更年期,根据改革,连退休年龄都还没达到。可是摆在古代,已经是一个儿女成群的老祖宗了。
刘七巧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寿命问题了,不禁打了个寒战,愣了半晌才盈盈拜下道:“七巧给老祖宗请安。”
王妃笑着道:“这孩子,怎么还愣神了呢?”
刘七巧忙低下头,略带羞涩的小声道:“先前太太跟奴婢提起老祖宗,奴婢以为老祖宗一定是一个头发花白慈祥端庄的老太太,可眼前的老祖宗看着这么年轻,奴婢一下子反倒喊不出口了。”
一屋子的丫头妈妈们都笑了起来,二太太笑的握着嘴道:“看这孩子,嘴甜的跟蜜糖似的,怪不得太太如也是红光满面的,天天被这么一个小蜜糖罐给逗乐的吧?”
王妃温婉的笑笑,脸上却正经道:“你们别被她骗了,她平常嘴巴最厉害,惯是一个直性子的,我那媳妇孝顺,几次给我送这送那的,她管的比门神还紧,一概不准入内,只准我吃她写下来的那些菜,全是一些青菜笋子之类的,看我如今人都瘦了好大的一圈。”
大家伙听了,又是一阵哄笑,个个都直不起腰来,只有老王妃道:“她是好心,你上了年纪又怀了身子,万一把孩子吃的太大了,到时候使不出力来,可不就是自己受罪,宁可这会儿少吃些,等哥儿出来了,我们再慢慢的补给他。”老王妃说着,拍着刘七巧的手背道:“亏你有这心思,敢做得罪主子的差事,有多少丫鬟们可不敢跟你这样,到时候也就只有主子受罪了。”
王妃听了,心里没得就感动了起来,眼眶也热热的,笑着道:“就是这个意思,平日里丫鬟们服侍,人人都是尽心尽力的,但断没有人敢忤逆了主子的意思,我就瞧着这丫头实心思,便也从来不跟她置气。”王妃顿了顿,又慢慢道:“说起来,老祖宗,七巧是刘老头的孙女。”
刘七巧仔细听着王妃给她的介绍,跟晚辈们介绍,说的都是刘二管家家的闺女,特特跟老王妃介绍,便用起了刘老头的孙女。
老王妃听了,果然就记起了什么似的,连连点头道:“原来是刘老头的孙女,我说呢,他们家惯是效忠主子的好奴仆,当年鞑子人打进来,老王爷带着全家往南边逃,整整五年,别人家的宅子都被那些鞑子抢的抢,烧的烧,我家这宅子,里面竟连几样值钱的东西都不曾少,老王爷直夸刘老头是个能干的,破格就让他儿子跟了王爷,如今也是十来年过去了,已经是王府的二管家了。”
老王妃说着,又抬头看这刘七巧道:“不错不错,好好服侍太太两年,一个大丫鬟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再让你爹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太太补贴点嫁妆,风风光光的嫁了,将来少说也能做个管事媳妇。”
刘七巧只是陪笑,她发下了一个问题,跟这群中老年朋友聊天,无论开始是什么话题,到最后统一会集中到对晚辈的终身大事以及人生规划方面。如果没有人岔开话题,她们可以继续从结婚、说到生子、再说到儿子讨媳妇、媳妇生孙子,反正无穷无尽。
二太太听了老王妃说的话,先是点点头,忽的心思一转,却又有了别的看法。大家都知道这大房的少奶奶是个厉害的,刘七巧在这房只怕无所作为了。可是二房不一样,二太太膝下可是有一个刚考上了举人的嫡子,正是十六七岁的光景。
二太太越看刘七巧越觉得水灵秀气,比起她娘家的那个侄女,以及宣武侯家的那个嫡女,也没多少逊色的。
这一点要归功于刘七巧是个穿越者,作为穿越者,她那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就算她现在只是一个丫鬟,但还是没有那种奴性,但凡有些眼光的人看刘七巧,也不会得出一个:她是个奴才的结论。
二太太觉得,她娘家的侄女太软弱,将来若是分家了,只怕很难当得起当家的大奶奶。至于宣武侯家的那个嫡女,在看见秦氏的做派之后,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一个庶女就能有如此手段,作为嫡女的秦二姑娘,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所以,二太太打起了刘七巧的主意来。
但是刘家和其他家养的奴才不一样,要刘七巧做姨娘,并不是她们主子吩咐一声,刘七巧就要应的。所以二太太觉得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春月,去到我房里的紫檀木小匣子中,抓一把金锞子来给这闺女。”老王妃说着,便开始阔气的赏人了,刘七巧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谢了赏,从那个□□月的丫鬟手里接了一捧子的金锞子在手里。
刘七巧见了这春月,心里倒是有些奇怪,这府里府外的,也没见几个年纪大的丫鬟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的模样,可是按照刘七巧的判断,这位春月姑娘,少说也应该有二十出头了,那眉眼中透出的成熟模样,并不像翠屏那种小丫头片子强装出来的。
刘七巧接了金锞子,细细的放在荷包里,又福身谢过了,才又侍立一旁。王妃说着,命青梅上前,向老太太献上了一叠纸道:“这上头都是这几日我吃着觉得好的素斋,想着老祖宗小厨房里的人手艺只怕更好,就没让厨子直接做了来,只是记了下来,老祖宗平日要是有个斋戒什么的,也好选几样做着吃吃。”王妃说着,便笑道:“反正七巧方才也受了老祖宗的赏赐了,我这一手借花献佛,也不算亏本了。”众人听了,又是一阵笑。
这里头正欢声笑语的,外头却吵嚷了起来,门口的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偷偷朝着春月咬了咬耳朵,那春月听了,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老王妃落落大方的说:“外头方姨娘来了,说是要见老祖宗。”
王妃立时皱了皱眉头,这方姨娘正是二小姐周蕙的生母,是老王妃赏给王爷的人,一小就是王爷的通房,自生了大小姐之后,才抬了姨娘,平时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只不知道冒冒失失的闯到这寿康居来,倒是有些意外。
老王妃也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方姨娘从外头进来,眼珠子便先在周蕙的身上闪了一圈,这才恭恭敬敬的给几个主子请安。
“你今儿来,怕是有什么话吧?”老王妃免了她的礼,开门见山的说。
方姨娘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原本是去青莲院给太太请安的,院里的丫鬟说太太来了老祖宗这里,奴婢就也过来了。”
王妃听了,也只是点点头,端着青花缠枝纹茶盅的手把茶盏放在一旁道:“有什么话,方姨娘就直说吧。”
方姨娘闻言,脸就涨得通红,看了一眼二小姐,继而红着眼睛道:“昨儿听说太太回了秦家的婚事,奴婢想问问太太是做什么想的,难道二小姐的人品相貌,竟配不上那宣武侯的大少爷不成,虽说二小姐不是太太嫡出的,可那宣武侯的大少爷,也不是嫡出的。况且奴婢一直以为太太对待嫡庶,向来一视同仁,不然也不会为大少爷娶了一个庶出的少奶奶……”
方姨娘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二小姐已经涨红了脸,脸上的神色都变了,还是老王妃开口呵斥道:“一派胡言,你一个奴才,也敢在主母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周二小姐跟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就差对自己的亲娘说:那是我自己不想嫁啊!
方姨娘被老王妃一吼,吓的下面的话也忘了,只跪在那里,神情沮丧,眼底似乎还有些泪。王妃见她如此,便也不好藏着掖着,只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老王妃道:“我今日正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昨日听说那宣武侯的大少爷,竟然是一个恃强凌弱、欺压百姓的性子,我便想着这事儿不如先缓一缓,但是顾着儿媳妇的面子,也断不能这样说人家,所以才推说蕙丫头配不上人家,好让人家不要白等着了。”
周蕙听王妃这么说,顿时眼圈一红,对王妃多了一层感激,这才小声小气上前道:“回老祖宗,前些日子孙女去法华寺上香,听周尚书家的小姐说,那秦大少爷看上了她哥哥的一个丫鬟,愣是要了回去当通房,孙女儿虽然不恼着男人三妻四妾的,可是别人家的丫鬟,看上了就要要来,以后若是孙女嫁了过去,他三天两头的要了别人家的丫鬟,孙女这面子上如何过的去。”周小姐说着,嘤嘤哭了起来,感情很到位,甚是凄楚。
老王妃气得直哆嗦,一边安抚着孙女一边道:“怎么以前就从来没听说过这些,我还只当是个老实孩子呢。”
方姨娘听女儿这么说,一时间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原本以为王妃坏了她闺女的好姻缘,跑来闹了个红脸,谁知道是这个光景,顿时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跪在地上一脸的尴尬。
二太太见老太太生气,便上前劝慰道:“老祖宗有所不知,宣武侯夫人没生出嫡子来,几个儿子都是庶出的,她老了还得依靠着他们,惯不会让外头人指点了他们的不好。”二太太说着,又压下了声音,跟老王妃咬了一会儿耳朵,脸上神色很是生动,像是说什么说的起劲。
那老王妃听了,也是两条眉毛飞来飞去,转身问道:“真有这种事情?”
二太太点点头说:“可不是,我原与那安靖侯故去的侯夫人是闺中的好姐妹,平日里自然是看顾着点的,那日再诚国公家赴宴,遇到了她家大姑奶奶,才知道的这事情。亏得她家大姑奶奶是打小结的娃娃亲,不然让那安靖侯的继室给掺和了进去,可不又是毁了好好的一个人。”
王妃听着有点不对劲,便也问道:“安靖侯府又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二太太脸上见王妃上了心,便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前端时间传闻安靖侯的嫡次子身子骨不好,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听安靖侯府的大姑奶奶说,不过就是染了风寒,才多休养了一些日子,都是怕外头人说侯夫人这个继母当的不称职,才又是通房又是冲喜的往这二少爷的房里抬,如今这二少爷的病早就好了。”
王妃低头想了想,这安靖侯的二少爷,原先就是她打算配给周蕙的,后来也是这方姨娘不知道哪儿听说人家身子不好,便来哭闹了一场。王妃素来是个宽厚的主子,更是怕人闲言碎语的说道,所以才回绝了安靖侯府,转而又跟宣武侯府议了起来。这回倒不是方姨娘来哭诉,而是周蕙亲自来哭诉的,谁知哭诉之后,又闹了方姨娘这一出。
老王妃也是知道这事儿的,便想了想道:“这样好了,蕙丫头的婚事,太太你也别操心了,如今你有了身子,万万也不能劳累了。” 老王妃说着,又看向二太太道:“你改日把那安靖侯家的大姑奶奶约出来,好好与她说说她弟弟的事儿,然后再约了安靖侯夫人出来,把我们的意思说一说。”
老王妃是过来人,惯是知道有些个继母对这前头留下来的孩子是不慈的,面上看着比疼自己孩子还紧张,背地里使袢子的不是没有。
“老祖宗说的是,媳妇明日就去下了帖子请过来。”二太太是典型的成功形家庭主妇,如今王妃和秦氏都怀着孩子,她作为王府的当家太太,气势是自然是不一般的。
老王妃看了一眼方氏,直摇头道:“姑娘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由得你一个奴才在这里上串下跳的?别说太太从来没苛待过蕙丫头半分,平日里对着你们,她也是纵容的多。大房没有一个嫡出的姑娘,你摸摸良心,她待姑娘们怎样?”
王妃听老太太说的句句在理,没得把自己感动了一把,竟然眼眶子都有些湿了。周二小姐见了,忙上前跪着道:“女儿给母亲请罪了,让母亲忧心了。”
王妃见周蕙说的恳切,也便笑笑过去了,又对二太太道:“又要麻烦弟妹了。”
二太太摆摆手,笑着道:“等你身上这块肉掉了下来,你再谢我不迟。”
这下众人才都笑了起来,只方姨娘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老王妃发话道:“还杵着干什么呢,没事回去都念念经,保佑太太在给王爷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嫡子是真的。”
方姨娘略显尴尬的行礼告退,刘七巧注意到,周蕙看着她生母的视线,带着几分无奈与不舍。可她终究还是收回了视线,陪着厅里的主子们说笑。
刘七巧陪着王妃一直在寿康居里面待到了午时,老王妃今日心情好,特意留了大伙一起吃饭,又吩咐厨房按照王妃送上来的食谱,做了几个素斋给太太姑娘们清清肠胃。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刘七巧在看着上丫鬟们端上来的菜,还起到了一个解说的作用。每一道菜都要说出几个好处来。
比如这个白菜梗炒木耳,就可以补肾壮骨、脾胃通络、强壮身体、防病抗病的功效,关键是白菜梗口感生嫩,还带着丝丝清甜,木耳有润滑爽口,是最方便也最常规的一道小菜。
还有一道口蘑冬瓜汤,这道菜也是每两三天刘七巧会让王妃吃一次的,冬瓜利尿消肿、清热解毒,口蘑补脾益气、健身养胃、降压抗癌,两者相配,有利小便、降血压的功效。但是孕妇如果太过尿多,难免会造成羊水稀少,从而影响胎儿发育,所以刘七巧每隔两三天才让王妃吃一次,而早上则会配上现磨的豆浆,补充其体内的羊水。
老王妃一边吃一边点头道:“难为这丫头想的到,这些菜若是不特意去想,平常断然是很少上桌的,每日里总有那么几个吃不腻的荤菜,感觉都跟吃了一辈子似的。”
老王妃见这汤爽口,便也多喝了一碗,甚是满意。吃罢午饭,众人纷纷表示要回去歇个中觉,这时候宫里头却来了人传旨,说是皇上要请老王妃进宫和太后娘娘叙叙旧。
传旨的人刚刚离去,王爷后脚就赶回了王府,这时候一众人还在寿康居待着,王爷回府,见王妃也在寿康居,略略点了点头,几个姑娘忙上前给王爷请安。
老王妃便让姑娘们先散了,只留下了大太太和二太太。这时候王爷才开口道:“太后娘娘过两日就要动大刀子了,可她老人家到现在还没下这狠心,似乎多有顾虑。皇上的意思是请老祖宗进宫劝劝太后娘娘,让她放下心来,只是失去一条腿,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还是这大雍最高贵的老太太。”
老王妃听了,也只点点头道:“我跟她是闺中姐妹,我自然是要劝她去的,只是她这病我也不熟,倒是不知怎么个劝法?万一说不好徒惹的她伤心罢了。”
王爷蹙眉想了想道:“几位太医为了太后娘娘的病已是忙了几天几夜,如今连日子都定了,可太后她老人家心还是有顾忌,还没最后松口,但是她的病着实不能再推了,皇上跟我漏了个口信,说是再推迟下去,只怕连一整条腿都保不住了。”
王妃坐在下首,听两人说的皆是忧心忡忡。老王妃方才还有一个好心情,听了这事儿也摇头道:“我惯是知道我这老姐妹的,这会儿我进去,别说劝慰不了,她没得还要给我说一堆后事来,又是嘱咐这个,又是嘱咐那个,反倒让她伤心了。可是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我也不能不去,罢了,我跑这一趟就是了。”
王妃想了想,略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刘七巧,带着几分询问的意味道:“七巧,你可愿陪着老祖宗去一趟宫里?”
刘七巧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个不轻,但更多的只是奇怪,便有些不解的问道:“太太,奴婢去宫里有用吗?”刘七巧不想懂装不懂,只是她对宫廷那个大环境不管是从银屏上,还是小说里看来的,总带着一份深深的恐惧感。感觉那里是一个有着巨大怨念和戾气的地方,进去一次肯定不利于心理和生理的健康成长。
王妃慈眉善目的看着刘七巧道:“你也不必害怕,太后是最慈爱不过的人,你只需跟她讲讲故事,说说你在林家庄给人剖腹生子的故事,你想想看,那人肚子被剖开了,还能安然无恙,太后娘娘听了,兴许就不会觉得少一条腿有那么可怕了。”
刘七巧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毕竟宫廷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她根本没有什么把握去说服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老人家。但是……不得不说,如果她这一次能够旗开得胜的话,对自己的将来,确实是一个最好的奠基。
刘七巧想了想,便已下定了决心,咬唇道:“那,请问能让小杜太医一起进宫吗?我经手的病人,最后都是杜太医救的,他最了解这个过程,我想太后娘娘会更加相信杜太医,胜过我。”
王爷想了想道:“今日杜家两位太医都在太医院当值,一会儿我送了你们进去,便传杜太医去永寿宫。”
刘七巧莫名的居然对这件事期待了起来,然后yy起勇敢无敌的穿越女舌灿莲花,说服保守胆小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同意太医们的治疗方案,进行截肢,最后康复痊愈。为了感激这名穿越女,太后娘娘将她指婚于太医院的某位小太医,有情人终成眷属。刘七巧胡思乱想一通之后,狠狠的鄙视了一通自己,泥垢,真是被杜若迷的七荤八素了,这都哪儿跟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