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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对艺人的管理很自由,除了新人有安排教长时间训练外,其他老艺人都没有要求必须到公司报道,所以,当君乐接到张桥让他去公司的电话时,他本能地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天刚好是圣诞节,上午他终于拍完了唐暨要求的三组躺尸镜头,下午还打算好好睡一觉,预备晚上赶稿,就被张桥的电话呼唤过去了。
张桥的神色很紧张,甚至能在他脸上读到愧疚。
“难不成,你把我卖了?”
张桥翻了个白眼,“你比我还精,我哪卖得了你?”
“那是怎么了?”
“公司安排了一个新人,让我接手。”
君乐瞬间明白了,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替他高兴了一把。张桥当了他两年经纪人,这两年只带他一个,一直都是靠着公司低保在过活。如果换一个艺人的话,张桥的处境怎么也会好一些。
君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我替你高兴。”
张桥的小眼神立马变得有些复杂,君乐不介意他是松了口气,但是,他总觉得好像是自己背叛了君乐。
“我问过行政总监,你以后由谁带,他叫我别管。”他总觉得君乐的待遇只会越来越差。
在他之前,带君乐的可是昊天的王牌经纪人罗毅。罗毅手下出了一个影帝两个影后。可就在两年前,新总裁上任之后,罗毅就被调去带许睿了。许睿也是新人,两年前才进公司,如今人家已经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男神,上个月还被评为年度最佳人气新人奖。
张桥一想,不由得就对君乐很是嫌弃,“你说你哪点比那个许睿差了,为什么人家在罗毅手上就顺风顺水,眼看又是未来影帝一枚,你怎么就没接到过尸体以外的角色呢?”
张桥恨铁不成钢地磨了磨牙。若不是两年前他得罪了人,也不会让他来带这个连王牌经纪人都带不出来的半新不旧的艺人。
君乐被张桥逗乐了。其实他一直觉得挺对不住张桥的,换做任何一个人,应该都会让他过得更好,如今张桥也算是解脱了。
仗着自己身高,君乐摸了摸张桥的发顶,“哥,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的。”
张桥被这手势和语气巨大的反差给震得神经都不协调了,打开君乐的手,有点生气,径直往前走。这个混蛋就没个正形。
当行政总监宣布君乐成了无主的艺人时,君乐一点也没意外。
他毫无怨言地接受了上面的安排,同时也向张桥的新人表示祝贺。
他握着谢俊的手,将张桥大大地夸赞了一翻,直夸得张桥恨不得踹他两脚。
谢俊始终微微抿着嘴,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没有甩开君乐,但能看得出来这人的耐心很有限。不,不应该说是耐心有限,而是眼力很好。
行政主管对君乐的安排给了他一个最直接的信号,那就是,君乐是被昊天放弃的人。初见时,他还觉得这个人气势很强,外形条件也好,会换一个更好的经纪人,谁知道,上面直接将他放养了。
没有经纪人,那就意味着君乐得自己去跑场找戏,这个圈子看的就是排场人脉,这样亲力亲为只会将他的身价压到尘埃里去。
在谢俊忍耐到极限之前,君乐放开了他的手,眼睛却下意识地扫过谢俊手指上那枚骷髅戒指。
因为新人的训练安排很紧张,张桥本想跟君乐好好地吃顿散伙饭,最后也只是被一杯咖啡替代了。
这是昊天娱乐自己的咖啡厅,平时来的人不多。
两个人坐在里面闲聊了几句,张桥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快说罢,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张桥小眼神满是忐忑地看着他,“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君乐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有些感概。张桥人很好,能力也不差,否则像君乐这样几乎被圈子封杀的人,怎么可能接到那么多试镜,但张桥总是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太低,倒给人一种很懦弱的错觉。
“是不是谢俊?”
张桥一愣,睁大眼睛看着君乐。
张桥其实只比君乐大两岁,但这两岁绝对是虚长的,他天生就是一张清秀的娃娃脸,平时都喜欢戴着黑框眼睛,额前头发略长,将他饱满的额头全部挡住。
如果把这些碍眼的头发拎上去,摘掉那一副几乎遮掉他半张脸的眼镜,张桥还是挺耐看的。他的俊朗更偏中性一点,因为骨架小,更没了当大哥的气势。
“那枚戒子,你忘记了吗?在你的车里,你找了好几天。”
君乐一想到这个就想笑,妈的,张桥绝对是跟他家那位车.震了。
君乐没说的是,张桥给他看了照片,他对着照片找过很多网店和实体店都没找到同款的,否则他也不会对一枚戒指印象如此深刻。
张桥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也有点不自在,最后叹息了一声,“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这件事情,你不能跟任何人说,阿俊不喜欢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君乐不得不说,张桥将谢俊保护得很好,即便他们相处两年,君乐连对方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而谢俊入职,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事,张桥在这里一定帮了不少忙,否则谢俊一进来怎么会那么巧地挖了他的墙角。张桥对谢俊的这份用心,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可今天见了谢俊,君乐却觉得,谢俊不配……
但自己的想法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张桥觉得值觉得幸福,君乐都会祝福他们。
跟张桥聊了大半个小时,天也差不多黑了。
君乐离开昊天时,走廊上只有他的脚步声,再一次提个醒他,他又变成了孤孤单单一个人。
在等电梯时,他意外地碰到秦臻。
这边共有四部电梯,君乐正在考虑要不要换到最里面的位置时,秦臻已经走了过来,这下,他反而不好动脚了。
秦臻在他身边顿了顿,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什么时候后悔的?”
“什么?”君乐愕然。
秦臻带着几分嘲讽地看着他,“是知道我是昊天娱乐唯一继承人的时候吗?”
君乐终于知道秦臻说的是什么了。是呀,他们曾经单纯地相恋过,单纯得君乐从来不知道秦臻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单纯得自己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被算计到别人的床上去,还被秦臻捉个了现行。
那段所谓爱情,很短暂,大二一个学期?还是两个月?短得在这六年的艰难生活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毫无疑问是刻骨铭心的。
即便是现在,君乐对秦臻的感情也没能完全清理干净。
或许在秦臻看来,那是君乐自己选择的道路,无论背后是什么原因,他看到了最终的结果。而这六年君乐放弃了学位,一事无成,在底层摸爬滚打,这落在秦臻眼里,便是被那人无情抛弃的结果,也是背叛他的惩罚。
君乐不想就此事发表任何意见,他十分清楚他此刻说的任何话都会被秦臻误读成吃回头草的借口。而显然,秦臻不接受他吃回头草这个可能。
“为什么不说话?”秦臻的耐心也很有限。
“秦先生想听什么?”曾经他天真地想过跟秦臻冰释前嫌,可当他满怀忐忑和紧张在仆人的带领下走到秦臻面前时,这位大少爷只跟他说了一个字——脱!
那时,秦臻的身边围着一堆公子哥,以及他们带来的玩伴,这是秦臻的接风宴,这些贵圈子弟,少不了玩些情.色的游戏,他面前就有两个脱得只剩一条丁字裤的牛郎……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色.情的、戏谑的、不屑的,甚至是恶心的,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都等着来看这出好戏。
君乐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扯出那一个笑容,还冲这些人欠了欠身,彬彬有礼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
他退出的时候,手里还捏着给秦臻精心挑选的礼物。出门时,他毫不犹豫地将礼物扔进了垃圾桶。
他不欠秦臻什么,从来不!
相反,是秦臻带给了他这么大的灾难,而这位却永远高高在上地指责着他的背叛,从来没有想过那件事真的就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