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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上楼卸了妆,又换了轻便的短袖中裤,跑下楼。
顾泽仍旧坐在原处,正把酒倒进硕大的啤酒杯里。
没错,他准备的并不是小说或者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颇能营造浪漫氛围的某某年红酒,而是整整大半箱全国人民都爱喝的、蓝岛牌啤酒。
桌上还放着花生米。
“为什么突然想到喝酒?”初初坐下后问。
在她仅有的跟顾泽相处的时间里,发现他在平时生活中作息规律、生活习惯健康并不是难事,大半夜喝啤酒吃花生,看起来跟他的处事风格太违和。
顾泽把杯子递给她,言简意赅:“庆祝你获奖。”
初初觉得这是她今天最好的礼物。
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沁凉的啤酒入腹,反倒升起了一股温热,朦胧的酒意使她眼眸中仿佛有水波荡漾:“你第一次获奖的时候感觉如何?”
顾泽随意地坐在地面上,靠着沙发,没有用杯子,直接拿着酒瓶灌了一口,很自然地擦了擦嘴角:“第一次,那还挺久远的……当时……也是挺意外的,在台下的时候没想到能得奖,连获奖感言都没有背好。”
初初却是看过他每一次得奖视频的,不赞同地摇头:“我看你当时挺镇定的,一点都不像很意外。”
“是么,”顾泽微笑:“那我装的挺好。”
他似乎是第一次这么随意的说话,初初心中欢喜,又喝了几口酒,感觉胆子更大了些:“那你觉得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顾泽偏过头,认真地看了她半晌,直到看的她有些不自在了,才开口:“今夜星光璀璨,你是最亮的一颗。”
这是她今天听到的,最好听的话。
初初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把它往桌子上一放:“再来。”
顾泽熟练地新开了一瓶,给她倒上,说:“喝慢点。”
她点了点头,双手抱着杯子,手指紧了紧,又问:“你这么晚帮我庆祝,我总要回报你,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其实初初这么问,颇有目的性。
在她看来,顾泽其实完全处于什么都不缺的状态,所以无论她给他送什么,都会显得很是奇怪,况且,她也没有什么理由给他送礼物,毕竟他的生日还早。
但是,又非常想买些什么给他,这房子是“沈初初”的,一花一木都与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希望顾泽能拥有一样她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之后只要看到,就能想起她来。
哪怕有一天她不得不离开他,他能记得她,也是好的。
顾泽听了这样的疑问,果然怔了一瞬:“你问住我了。”
初初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也不是想不出,”顾泽又灌了一口酒,说:“等《吴越》上映,请我去看吧。”
“诶?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大制作豪华班底的商业片。”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很小众?”
初初列出一大堆理由:“……我听说你活得很像世外高人,除了拍戏,剩下的时间就是锻炼、看书、休息,从来不参与其他活动,也不上综艺,不玩微博。你接的戏也都不是特别商业的片子,我觉得你有点不接地气。”
顾泽似乎觉得好笑,微微仰头,唇角勾起,道:“不接地气的人不会陪你喝酒嗑花生米。”
他这样子太迷人,原本英俊到极致的容颜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初初只感觉自己才喝了一瓶多,就有点晕。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电视,屏幕上依旧是她发言时影像的定格,突然想起来:“有句话我当时藏着没说,这是我第一个奖,但我希望它是我最后一个关于电视剧的奖,实话说,我更爱大屏幕。”
顾泽已然喝完了三瓶,声音微微有些沉:“那你是永远得不了视后了。”
初初笑:“从小就希望自己能成为影后,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可能,不能的话,下辈子一定赶早——你小时候有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吗?”
“严格来说,”顾泽道:“没有。我小时候学习很好,其实最早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学习,似乎父母这样说,我就这样做了,因为这并不是难事。高中时候我母亲希望我以后读商,这样可以帮到我父亲,但后来我没听话,觉得建筑很有意思,就去学了土木,要说是不是很想做建筑行业,也没有答案。
“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我会不听我母亲的话,或者我其实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
初初思索片刻,道:“有点,你的叛逆期挺晚的。”
顾泽莞尔:“不是叛逆期,只是当时没有想法。所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或许有命运这回事,如果没有当初编剧和导演发现我,让我去拍电影,我可能一直像刚进大学那样,茫茫然,对于未来毫无头绪。正因为有这样的机会,我才能在后来了解,其实我很也很喜欢做一个演员。”
初初把杯子递给他,语气怅然:“对啊,命运。”
“听起来你对命运很有感触?”顾泽问她。
“对啊,”初初已有醉意,脸颊绯红:“我感谢命运。”
感谢命运让自己重活一次,也感谢命运能让她有机会距离他这么近。
*
喝到最后,倒真颇有些电影里的镜头的意味。啤酒瓶子东倒西歪、散落满地,初初坐在地毯上,整个人趴在沙发边,半眯着眼看顾泽,神色慵懒。
顾泽平日熨帖平整的衣服上有不少褶皱,休闲衬衫的领口微张,扣子亦被解开到第二颗,因为正仰着头靠着沙发的关系,难得一见的锁骨露了出来,格外性感。
初初之前正问起他高中的时候,他也并不隐瞒,抿抿嘴说出了从没跟人说起过的话:“那时候我想的,不过是夏天放学后,跟朋友一起喝着汽水,晃着腿,直到兜里的钱全花光了,再拎着书包往家走。”
他说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中蕴有清浅的笑意。
初初正看到他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高挺的鼻梁,几乎完美的下颌。傍晚才洗过的头发看起来格外柔软,似乎每一根都沾着酒气。
而那双常年冷寂的双眸此刻流光溢彩,仿佛映着万家灯火,明亮异常。
她只能说些什么,才能抑制住自己亲上去的冲动。
“我高中只想着要好好读书。”
“你倒是觉悟很高。”
“嗯……因为想要早点读大学,然后赚钱。”
“你现在是很有钱了。”
“……都不是我的,我不会乱用。”
顾泽手里的酒瓶里只剩下最后一点酒,他将之递给初初:“敬命运。”
初初笑着接过,一口喝干,把瓶子扔到一边:“敬命运。”
敬完了,她试图站起身,嘴里道:“太晚了,洗洗睡觉,满身,嗝,满身酒味。”
但是由于坐得太久,又喝了不少,虽然未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地步,但也已醺醺然,脚下有些乏力,好不容易是了全身的劲儿站起来,又禁不住踉跄了一步。
顾泽见她如此,自然而然地也站起来要扶她一把,谁想到刚立起来,还没站稳,手方触碰到初初的,便看到她似乎因为他的站起而惊讶,又往后退了一步,脚正好踩到了不知谁乱丢的酒瓶边,将将踏到了瓶口处,重心不稳,于是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后栽去。
顾泽反应不算快,下意识抓紧了初初的手,步履虚浮间被她一拉,两个人便同时朝后跌倒。
初初其实意识还算清醒,但她深知,再喝下去自己一定会断片,到时候保不齐会说出些藏在心底的、永远不能说出的话,所以她原本是打算上楼睡觉的。
因为这还保留了一些清醒的意识,在跌下去的时候,她脑袋里的念头也非常清晰:这客厅瓷砖很硬,摔下去得多疼啊!
没想到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初初几乎就定在原处。
她就跌在沙发前,与茶几还有些距离,臀部正着在柔软的地毯上,倒下时只感觉有一瞬间麻木,并不是很痛,而最让她担心的、脑后的触感却并不是想象中的地板,反而意外的柔软。
顾泽整个人就在她上方,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两个人几乎相贴,他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压在她身上,有些沉。
方才看起来可以说的上惊艳的脸就近在咫尺,初初感觉时间静寂了几秒,而后她恢复意识,木木地想:按照这个姿势,自己脑袋后头的应该是他的另一只手吧。
空气里充满了酒味。
并不怎么好闻。
顾泽身上除了啤酒的气息,还有沐浴露的清香,甚至洗衣液的味道。
初初终于没能忍住,伸出双手拉住他有些凌乱的领口,让他更加靠近自己,然后凑到他的唇边,闭上眼,几乎是狠狠地、非常用力地亲了上去。
他的唇比她想像的要柔软,或者说,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男生的嘴唇这样柔软。还带着酒意的、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初初突然胆怯,在亲上去之后再没了动作,手上放松,唇齿相贴,整个世界都仿佛停滞。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泽因为撑起手臂而抬起了身子,嘴唇也跟着离开。
初初心里满是慌乱与惊惶,思索良久后,她打算不睁眼了,继续装死。心里默默想着,或许顾泽喝多了,智商也难免有所下降,一时也很可能认为她已经睡着了,而刚才的动作,也只是梦里梦到了好吃的,伸手抓过来吃一口而已。
脑袋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思想如同某视频网站的弹幕一般飘过。
而下一瞬间,刚才感受到的、熟悉的香气又变得切近,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额头上、眉心处突然多了一个温热的触感。
柔软的,温柔的,吻。
顾泽大概是真的喝多了。
初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