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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兵百万,甚至是两百万?伯驾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这家伙知道征兵百万和二百万意味着什么吗?如此庞大的兵力,那得多大规模的战争?会持续多长时间?更为重要的是,那得话多少钱?这家伙该不会是为向美利坚大力推销军火和药品吧?
见的伯驾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易知足哂笑道:“看来,你们对这场战争还是缺乏足够的认识。”
伯驾不服气的道:“我们认识到了,我们将面临着的是一场长期而艰苦的全面战争,所以才征兵五十万。”
“只征兵五十万,说明你们仍然过于乐观。”易知足毫不客气的道:“现代战争的伤亡率有多高?前年在意大利爆发的索尔弗利诺战役,十五个小时就阵亡五六万人。
五十万兵力能打几次大规模的战役?若是这场战争持续三年,四年,甚至是五年,这点兵力够吗?
南方十一州有900万人口,进行了长达十年的战备,拥有大量优秀的军事人才,拥有自己的军工厂,而且还有英法在背后支持,二三年结束战争,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略微沉吟,伯驾才道:“南方是有900万人口,但别忘了,这个数字包括300万黑人在内,黑人不可能入伍,所以实际人口只有600万,五六十万兵力已经是南方的极限。”
易知足懒的跟他争论,该提醒的提醒了,对方听不听不关他的事,对于这场战争的最后结果,他是压根不担心的,他摆了摆手道:“如实的将我的建议转达给林肯先生就行,是否会得到重视,我并不在意。”
顿了顿,他接着道:“目前来看,北方唯一做的正确的就一件事情,用海军舰队封锁南方的港口,不过,你们的舰队规模实在是令人堪忧,根本无法实行有效封锁。”
伯驾道:“国会已经通过《暂时扩编海军法》,海军舰队以及官兵会迅速得到扩充。”
“如果你们急需战舰,元奇可以出售一批给你们,五十艘、一百艘,都可以。”易知足缓声道,如今南洋舰队、东海舰队的风帆战舰已不算少,对于这批即将面临淘汰的风帆战舰,他不介意卖给美利坚。
听的这话,伯驾大为动心,北方海军舰队只有可怜的82艘战舰,能够出海作战的只有一半,如今正在急迫的征集民用船只,如果能从元奇购买五十或者是一百艘战舰,海军的力量立刻就能翻一番!略一沉吟,他便道:“我马上向国内汇报此事。”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所有的战舰,我会给你们配备最新式的后装线膛炮,并允许贵国在南洋海军中招募二千或是三千雇佣兵,如此,就能彻底的封锁南方各港口,即便英法出动主力舰队,也足以抗衡!”
一听这话,伯驾登时就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道:“我这就去发电报!”
待的伯驾离开,赵烈文才一脸担忧的道:“大掌柜,咱们在北方压的注是不是太大了,若是战争真的持续四五年,等的战争结束,咱们与北方的贸易额至少要上亿两白银......。”
易知足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北方有着强大的工业基础,咱们的军火贸易最多能做一两年,北方很快就能够仿造火炮和枪支弹药,至于战舰,那些风帆战舰本就面临淘汰,卖给他们也算是物尽其用。
顺带着,还能帮咱们实战训练海军,另外,封锁南方港口,也有利于咱们的棉花霸盘,那才是重点。”
总统林肯和海军部长基迪恩.韦尔斯正苦恼无力对南方海岸进行有效封锁,听闻元奇愿意出售五十到一百艘装备后装线膛炮的风帆战舰,都是大喜过望,虽然风帆战舰在动力上无法媲美蒸汽风帆混合动力的战舰,但战力却是绝对有保障的。
更何况元奇的这批战舰无须支付现银,可以用战争债券支付,更令他们高兴的是还允许从清国海军中招募二三千雇佣军,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双方一拍即合,电报往来仅仅六天时间,双方就敲定下来,美利坚联邦向元奇采购五十艘装备新式后装线膛炮的大小战舰,连带火炮和弹药,总价值二千万银元,并从大清招募三千雇佣兵,随同运送军火和药品的船队一同起航奔赴美利坚。
万寿节将至,整个京师被装扮的焕然一新,自京西圆明园到西直门,经新街口、西安门通***,与紫禁城的庆仪连接,一路彩坊接连不断,连缀着彩墙、彩廊、演剧采台、歌台、灯坊、灯楼、灯廊、龙棚、灯棚无数,路经的寺观,也都大设庆祝经坛。
沿路的京城各部、寺、监的官衙同样建经棚、设彩坊,几里一个御座,御座周围便是一个热络、设施繁丽的景点,沿途彩墙上用彩绸结成的“万寿无疆”、“天子万年”等大字随处可见。
满城喜庆,惠亲王绵愉却是忧心忡忡,恭亲王奕訢被发往西陵守陵,让他心惊肉跳,总是担心相同的厄运突然降临,这些年他不仅与易知足关系密切,与奕訢的关系也甚是密切,一旦咸丰病重,极有可能也不会放过他。
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考虑急流勇退,主动辞去督办大臣,告病在府修养,以避避风头,
不过,万寿节将至,这个时候告病,显然不太合适,他暗自打定主意,一俟万寿节之后,就即刻告病。
“王爷。”管家进来轻声禀报道:“文中堂、贾中堂登门求见。”
文中堂自然是军机大臣文祥,贾中堂则是贾桢——体仁阁大学士,管理兵部,兼翰林院掌院学士,这两人都可以说是奕訢一党的得力干将,绵愉有心不见,却又觉的不妥,略微沉吟,才道:“请他们去书房。”
文祥、贾桢见来见绵愉,自然是为奕訢之事而来,三人见面,寒暄落座,文祥就径直道:“恭亲王无端被发往西陵守陵,王爷可知究竟是因何缘故?”
奕訢没跟他们透露?这个可能应该不大,绵愉沉吟了下,就算奕訢没透露,这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咸丰龙体欠安,京师本有不少传闻,当即徐徐说道:“应该是与皇上龙体欠安有关。”
文祥两人都是人尖,一听这话,立即就意识到咸丰的病情怕是不简单,两人心里都是一沉,贾桢神情凝重的道:“如此说来,恭亲王发往西陵守陵,等若是变相圈禁,如今肃六得势,再有变故,其势必增,日后怕是无人能遏制。”
文祥则直言不讳的道:“如此局势,王爷断不可袖手旁观。”
他倒是不想袖手旁观来着,可他能有什么法子?绵愉心里很清楚,奕訢能不能复出,关键的得看元奇,得看易知足的态度。
见他不开口,贾桢接着道:“王爷当入宫觐见,向皇上陈明厉害......。”
绵愉冷声道:“世祖、圣祖皆是幼年继位,二位可还记得圣祖继位之初的四大辅臣?”
这话说的含糊,但文祥、贾桢却是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世祖顺治爷也是六岁继位,皇叔多尔衮辅助摄政,多尔衮的尊号也从‘叔父摄政王’到‘皇叔父摄政王’,再进而到‘皇父摄政王’的。
‘皇父摄政王’,不但已将多尔衮与顺治帝完全等同于父子关系,而且完全俨然成了‘太上皇’。
后来,圣祖康熙幼年继位,四位辅政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皆是异姓功臣,没有一个皇族宗亲,就是怕重蹈多尔衮摄政的覆辙。
正所谓前车之鉴,咸丰若是身患重病,为着年仅六岁的儿子着想,绝对不可能让恭亲王奕訢辅政!这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唯一可指望的就是咸丰康复,如此才能有点希望。
震惊之余,文祥喃喃着道:“皇上春秋正盛,应该不至于.......。”
“确实不至于。”绵愉轻声宽慰道:“皇上也不过是未雨绸缪,一旦有所康复,必然会着老六会京。”话是如此说,在获知咸丰是患上痨病,他已经不再抱什么奢望。
转眼就是六月初八,初九是万寿节正日子,初八则是暖寿,咸丰摆驾回到紫禁城,赐宴文武百官,次日一早,咸丰早早起身,沐浴更衣,穿戴礼服,而后率领王公亲贵、文武大臣前往太庙叩拜列祖列宗。
然后,驾返太和殿,接受朝贺,数百人组成的礼乐队,奏起丹陛大乐,以皇子、亲王、郡王为首,一律蟒袍补褂,各按品级序列,在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鸣赞之下,肃穆的“庆平”乐章之中,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庆贺大礼。
烦琐的礼仪进行了一个上午。拜罢,在保和殿赐宴。赐宴之后,又前往畅音阁三层大戏台听戏,接着,又赐食、赐文房四宝、赐织绣古玩,每个人都得了不少荣宠。
咸丰提前服了药,一整天繁琐的礼仪下来,楞是争气没有出现剧烈咳嗽、咯血的情形,不过,天气炎热,他以及文武百官所有人都朝服补褂、冠帽顶戴,着实热的不行,正常人都感觉难受,更别说身子羸弱还患有痨病的他。
实则中午之后,咸丰就感觉到身子十分不适,但为了讨个吉利喜庆,为了消弭京师传闻,为了避免引起朝廷上下的猜疑,他一直勉力支撑。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昏暗,文武百官退出,回到寝宫的咸丰这才长松了口气,彻底松懈下来,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他对自己的身子也有了些信心,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羸弱不堪。
出乎他本人,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晚上气氛相对轻松的家宴上,咸丰因腹泻而昏厥。
万寿节第二日,依然一片喜庆,大戏照唱,但却不见了咸丰的身影,只半日间,咸丰晚上贪凉,龙体欠安的消息就在官员中传了开来,一众不知内情的官员并未太过意外,但惠亲王绵愉却是心惊肉跳,赶紧打探内情。
所有御医都进了宫,咸丰寝宫内外已经戒严,不经允许,太监宫女、御医、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妃嫔等都不能随意进出,绵愉根本就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但越是打探不到消息,他越是意识到事态严重,当即不敢怠慢,连忙遣人给上海发了封电报。
万寿节,朝野同欢,放假三日,举国欢庆,各地文武百官,都要设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礼,上海大小衙署、学校、工厂等纷纷放假,不论新城旧城皆是人满为患一片欢庆,元奇在万寿节晚间还在外滩的沿江大道上燃放了一万两银子的烟花,将节日气氛推向高潮。
易知足带领一众妻妾夜游黄浦江观看烟花,深夜方尽兴而归,次日到日上三竿,他才起身,用过早点他正读报,就有丫鬟来报,“有京师急电。”
一听京师急电,易知足就敏锐的意识到定然是咸丰出事了,当即起身赶往长乐书屋,一进院子,赵烈文就快步迎上来,道:“京师来电,说是今日庆典,不见皇上人影,据悉是感染风寒。”
“你怎么看?”易知足边走边随意的问道。
“应该是病的不轻。”赵烈文缓声道:“否则,必然会强打精神露面,万寿庆典毕竟不是小事。”
易知足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拿棋来,咱们手谈两局,后继应该还有消息。”
两人一盘棋没下完,曹根生就快步进来,禀报道:“大掌柜,惠亲王绵愉发来密电。”
“念——。”易知足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起头来,绵愉来电,那肯定不是小事。
曹根生沉声念道:“宫中戒严,无法打探病情,恐生大变。”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的绵愉发来的密电,赵烈文仍然颇为震惊,万寿节期间,宫中戒严,足以说明事情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他神情十分凝重的道:“莫非真是大变在即?当今才三十有一。”
易知足也有几分意外,略微沉吟他才道:“回电,密切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