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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巴富尔一脸的疑惑,听的翻译后的敏体尼也同样是一头雾水,一脸纳闷的看着易知足,在他们看来,所谓的租界不过是广州十三行商馆区的翻版而已,只不过是扩大了地盘,增加了一些维护自己国家臣民在租界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等必要的权益而已,若是允许清国的百姓入住租界,岂非是违背建立租界的初衷?
见的两人神情,易知足心里同样纳闷,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上海各国租界都居住着大量的中国人,难道有出入?租界刚刚建立的时候,不允许中国人在租界居住?换句话说,现在英法两国还根本没有意识到上海租界的价值有多大,仅仅是将租界当做一个落脚点。
伸手礼让两人落座后,他踱回座位坐下,这才斟酌着道:“诸位或许没有真正理解租界的含义,租界不是广州十三行商馆,在划定的租界范围内,允许你们采取自己的方式管理租界内的一切事务,司法、财政、税收、贸易、金融、市政建设等等。
或许这么说更简单,租界与欧洲中世纪的自治城市很相似,相当于一个贵国在上海的微型自治城市,你们可以依照自己的意图对租界进行规划建设,开办银行、商号、工厂、学校、医院等。”
说着,他一笑,“你们是需要一个封闭独立的租界?还是需要一个象自治城市一样的租界?若是后者,你们就需要吸纳大量华人进入租界,唯有如此,租界才会有活力,我相信,凭借租界,你们就能赚取不菲的财富。”
听的这番话,巴富尔、敏体尼都是大为惊讶,两人都没想到,易知足提出的所谓租界居然是一个小型的自治城市!他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租界?这简直就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一个封闭独立的小租界,岂是一个小型的自治城市能相提并论的?
略微沉吟,巴富尔急切的问道:“租期是多长?”
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永久长期的租下去,除非是改朝换代,不过,关于租金,必须以十年为期,每十年根据上海的地价重新商议合理的租金,相关细节在签订租界合约时再行磋商。”
敏体尼迟疑着道:“贵国子民会否乐意进入租界?再有,上海不过是一个小城......。”
“上海眼下确实只是一座小城,无非与广州相提并论。”易知足含笑道,说着,他看向巴富尔,“上海地理位置优越,发展潜力远胜于广州,相信这一点贵国应该是十分清楚的,否则也不会要求将上海开辟成通商口岸。
贵国看中的是上海优越的航运条件,河运和海运想连,且上海腹地广阔,辐射大清经济最为繁华的江浙。”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京杭铁路以及宝山至上海的铁路,由英吉利承建,想来二位应该很清楚,随着这两条铁路动工修建,我打算募集资金修建上海至江宁的铁路,将上海与京杭铁路连接起来。
河运、海运再加上铁路运输,上海很快就会发展起来,虽说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县城,但用不了十年,上海就能赶上甚至超越广州,成为远东最大最繁华的港口城市。
至于华人会否愿意进入租界?这是你们应该考虑的问题,我想,只要租界能够制定、营造公平公正宽松的制度环境以及足够的安全保障,就足以吸引众多华人尤其是富商巨贾进入租界。”
听的这话,巴富尔、敏体尼都是大为心动,两人都清楚铁路运输的巨大优势,若是上海能够连通京杭铁路,必然能够极大的刺激和促进上海的经济发展和繁荣,至于租界,易知足说的也不无道理,有良好的制度和宽松的环境以及足够的安全保障,足以吸引大量的华人以及世界各国的贸易商人。
略微沉吟,巴富尔才道:“租界之事,关系不小,请问能否租借阁下的“飞燕”号,我想去香港。”
“当然可以,不过,我最近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易知足道:“这事以后你们直接跟上海道员伍先生商谈。”
听的易知足要离开上海,敏体尼连忙问道:“听闻阁下才从贵国首都回来,不知可曾见过我过国使团以及舰队?”
“他们与我同一天返航,或许要慢上几天。”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贵我两国已经签订《天津条约》,在我国的通商口岸,贵国与英吉利享有同等的权利。”
听的这话,敏体尼是满心欢喜,语气轻松的道:“既然拉萼尼公使已经返航,租界之事,还是等公使大人与阁下商谈。”
听的这番话,巴富尔却是一肚子郁闷,英吉利付出了不菲的代价才从清国手里争取到各种权利,法兰西、美利坚两国却是坐享其成,得来毫不费功夫。
两日后,法兰西、美利坚两国联合舰队抵达海口,舰队停泊在海面,两国使团换乘两艘轻巡舰驶往上海,闻报后,易知足随即下令,着县城所有文武官员前往码头恭迎,他则匆匆前去三穗堂见耆英。
“着全城文武官员前去码头恭迎两国使团?”耆英有些意外的看着易知足,他很清楚易知足对待西洋领事的态度,礼貌客气,但绝对谈不上恭谨,而且一惯颇为强势,为何这次一反常态?
易知足笑了笑,道:“外国使团前来,自然犯不上如此兴师动众,不过,钦差大臣、征南大将军,惠亲王也随两国使团一同前来。”
“惠亲王身为钦差大臣,怎会搭乘别国战舰?”耆英疑惑的道:“国城的“飞燕”号难道先行一日?”
“‘飞燕’号船速太快,在海面上颠簸异常,极易晕船,为免惠亲王太过受累,才让他乘坐战舰。”易知足缓声解说道:“另外,惠亲王乘坐的也不是什么别国战舰,南洋海军已经买下他们舰队中的十五艘战舰。”
“一口气买下了十五艘战舰?”耆英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西洋战舰可不便宜,动辄就是三四十万两白银一艘,这可是大手笔。
“原本只打算买十艘,朝廷划拨了二百万两白银,索性都买五艘,南洋海军初建,也不嫌战舰多。”易知足解释了一句,才道:“大人准备一下罢。”
耆英、易知足率领上海一众文武官员前往码头恭迎惠亲王绵愉的大驾,不想绵愉却连钦差的仪仗都没带,而且也没着官袍,一身便服混杂在两国使团中,见这情形,易知足暗骂了一声,吴淞的守军居然没报说惠亲王是微服前来,不过,事已至此,只当是给两国使团的面子了。
迎上前与两国公使礼貌的寒暄了几句,易知足才迎向慢悠悠下船的绵愉,见礼后便一脸郁闷的道:“王爷何以微服前来?”
“两江可不受本王这个征南大将军节制。”绵愉笑道:“坐船快则快矣,却是太闷,本王是想来上海看看,顺带透透气,自然是微服前来为宜。”说着,他轻声道:“肃顺等人说,也希望来上海活动一下,本王可不便擅自做主,国城可允准?”
“不准。”易知足想都没想就回绝道:“让他们呆在海上。”
交代上海道台伍长青接待两国使团后,易知足便与耆英一道陪同绵愉回到西园,一进三穗堂,绵愉便直接提出要洗澡,由于船上装载的人员多,他也是几日不曾洗澡。
沐浴更衣出来,绵愉一身的清爽,到的厅堂却是只见的耆英一人,不由的问道:“国城呢?”
“法兰西公使前来拜访,易大人回他的听涛阁去了。”耆英说着笑道:“王爷一路劳顿,下官已备下酒宴为王爷接风洗尘,王爷请——。”
绵愉摆了摆手,兴致勃勃的道:“都说国城擅长外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去看看?”
耆英苦笑着道:“王爷还是不去为好,一句话都听不懂,还累易大人代为翻译,实是有碍双方交谈。”
听的这话,绵愉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介春是办理江浙闽粤以及内江各口通商事务大臣,沿海通商口岸外交、通商、海防等事务乃是你本职所在,为何居然全然不予理会?”
听他这话说的颇重,耆英连忙恭谨的道:“非是下官玩忽职守,实是通商口岸外交、通商、海防等事务非下官所长。下官不会夷语,不懂商贸,西洋各国驻沪官员但凡有事,皆直接找易大人。
而易大人与夷人交谈,皆用夷语,下官也聘请了会夷语的翻译,但翻译速度根本就跟不上双方交谈的速度,下官参与其间,纯属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为免有损朝廷威严,下官是尽量少参与。”
绵愉沉声道:“本王若没理解错的话......,易知足很是强势?没将你这位上官放在眼里?”
耆英拱手道:“下官已经上奏,请求调任。”
听的这话,绵愉也没心思去旁观,索性坐了下来,道:“也没外人,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略微沉吟,耆英才开口道:“易大人确实颇为强势,但要说他目无上宪,却也未必,礼数还是很周全的,该知会的知会,该申报的申报.....,下官说句实话,不论是外交、商贸还是海防,朝中大员,估摸着无人能及得上他。
下官若是插手,只会令自己尴尬,甚至会坏事,前段时间,易大人不在上海,一些涉及西洋之事,下面官员也都事事禀报请示,不怕王爷笑话,下官敢做主的,还真没几件。再则,王爷也知道,下官这个南洋大臣是个空架子,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连衙门如今都没有,而上海文武官员几乎都与易大人往来密切,这种情况下,下官只能乖乖做个摆设......。”
听的这番话,绵愉也是一阵无语,摊上象易知足这样的下官,任是谁来,也是被架空的份,即便是派个极为强势官员来,也改变不了被架空的下场,所幸易知足并不跋扈,否则耆英的日子还要难过。
耆英可谓是一肚子苦水,此番倒了出来,心头顿觉轻松,见的绵愉沉吟不语,他试探着道:“下官窃以为,与其如此,不如索性着易大人南洋大臣、南洋提督一并兼任,要说,最为适合的,也非他莫属。
朝廷可选拔一些年轻官员前来上海跟着学习历练,如此,才能逐步改善这种局面,以下官观察,与西洋的贸易往来会逐步增多,朝廷需要着手培养熟悉了解西洋情况和商贸的官员。”
绵愉微微点了点头,道:“目前这个局面确实有必要逐步改善,此番易知足进京陛见,也曾提及夷务,建言朝廷增设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皇上正在琢磨此事。”说着,他将话头一转,“酒宴还是等易知足来了再说,介春不妨仔细给本王说一些关于易知足的事情。”
听涛阁,厅堂。
“《天津条约》得以顺利签订,多亏了子爵阁下从中斡旋。”有些秃顶的法兰西公使拉萼尼客气了一句,随即语气一转,“不过,英吉利根据《江宁条约》取得了承建贵国京杭铁路的合约.......,据闻京杭铁路长达一千多公里,造价高达上亿银元。”
这可真是贪心不足!易知足暗自腹诽,却是微笑着道:“据我所知,贵国已修建的铁路并不多,而且铁路修建技术,连美利坚也不如,当然,如果贵国坚持,我也很乐意为贵国提供机会,不过,须的借款,京杭铁路,英吉利是承诺给我们大额的低息借贷。”
听的这话,拉萼尼心里有些打鼓,法兰西可没银子借贷,见他不开口,易知足主动说道:“不论是我国皇帝陛下还是元奇,都十分乐意与贵国长期保持友好密切的关系,也希望能与贵国在众多领域进行交流合作。”说着,他笑了笑,道:“我对贵国的轻武器研发制造以及船舶制造业有着极大的兴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