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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镇是一个小镇,这里以前称不上繁华,也算不上贫困。与其名字极为不符的是,这里从来没有龙腾飞而起过,几百年来非但没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连县官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也没有出过。道路也不算通畅,若不是最近出了件大事,这里已经被人完全遗忘了。
当时法令规定凡汉人女子出嫁,必须由西域僧人破身方可。镇上王二麻子的女儿出嫁前,被破身的僧人看中,完事后进献给了当今天子,天子看后龙颜大悦,僧人和王二麻子家都特加赏赐。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龙腾镇几百年来别说皇帝,连千户侯爵之类的官都没有关注过,现在竟然受到了当今圣上的赏赐。所以非但本地县令特意上王二麻子家,连颍州知府都派人致信祝贺,还特意拨了银子把官道修通到了这里,一下子经过龙腾镇的人便多了起来,龙腾镇也初现一片繁华景象了。
今天龙腾镇好像比往常还热闹些,各大酒楼早早的就坐满了人,还没到赶集的时候,街上却已很多外乡来客挑着货物来叫卖。
一匹快马疾驰而至,马上之人背负双刀,身穿粗布麻衣,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他一路策马过来,引起不少人注目,有不少人把手伸入了自己的货物篮里,又摇了摇头,又把手抽了出来。
那人策马一直前行,直走到一家酒楼面前方才停了下来,那酒楼上挂了个牌匾,上书三个大字“不归楼”。酒楼里的店小二赶忙跑了出来,牵住他的马缰绳,笑呵呵的问道:“客官,里边去,有朋友在还是一个人哪,需要订桌么?”那麻衣汉子飞身下马,大笑道:“给我在楼上单独安排一桌靠窗的,把我这马也照料一下。”店小二把马牵到了一旁,赔笑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咱们这靠窗的都坐满了,现在就剩一桌空的了,您就委屈下,坐一楼吧,这样有什么事您也都能看清,就是有点吵。”
麻衣汉子点头道:“也成,反正估摸着要不了多少时候,他们也该到了。”店小二应了声“得嘞”,把他引到靠里的一张空桌上坐下,他点了一壶酒,一碟牛肉,默默的坐那等了起来。
又过了一小会,麻衣汉子的牛肉还没上,一个右边腰袢佩剑的青衣人走进了酒楼,他瞅了瞅四周,径直走到了麻衣汉子的对面坐了下来,笑道:“朋友,借个座。”他本身长得极为难看,这一笑更是丑陋异常,麻衣汉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回道:“请便。”青衣汉子也点了一壶酒,一碟牛肉。
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赶马的大汉背后挂了日月双刀,马车不疾不徐的走在街道上,四周的气氛一下压抑了起来。那大汉似也感觉到了不对,低声跟马车里的人交谈了几句。蓦然四周的人都从货物篮中抽出兵器,向马车冲了过去,那大汉一把勒住马头。舞动手中的日月双刀,顷刻间便击退了十来人。
周围的人一时不敢再上,马上的大汉大喝道:“在下和诸位无怨无仇,为何阻我去路。”
不归楼上一条白色人影飘了下来,傲然道:“在下张天赐,识相的快把韩山童和莲宗宝鉴交出来,饶你不死。”
那大汉把日月双刀收了起来,道:“诸位只怕是误会了罢,在下毛贵,夺走莲宗宝鉴的另外其人,我等还有要事,诸位请让路罢。”
张天赐冷笑道:“阁下要去便去,马车里的人却必须留下。”
毛贵摇了摇头:“车里是在下一身受重伤的兄弟,并非诸位要找的人。”
人群中有人喊道:“是与不是,让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话音未落,又有人喊道:“就是,就算有伤,见一见又有何妨?”“既然受伤了,不赶紧走大道去郑州求治,却来这穷乡僻壤做什么,分明有诈。”叫喊声此起彼伏,慢慢开始你推我挤的往马车靠去。
毛贵喝止不住,又提起了日月双刀,突然张天赐一个踉跄,往前跌了过来,毛贵右手刀背迎了上去,想把他拦下来,张天赐一接触刀背,抬头朝毛贵诡笑了一下,往后急退了回去,连带撞翻了不少围在马车前的人。毛贵心知有诈,右手想弃刀,却已迟了一步,张天赐碰过之处一股烈焰顺着刀柄瞬间吞噬了他的右手,毛贵当机立断,左手一刀把右手臂齐根斩了下来,右手连着刀一起掉到了地上。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张天赐的招数固然狠辣,毛贵临危斩断自己的手却无疑要更狠。毛贵断手之后,扶刀单膝跪在马车上,额头上汗淋漓,脸色苍白,牙齿格格打颤,赵均用从马车里出来,点了他伤口的穴道止血,又扯了一丝布帮他包扎。
众人正犹疑间,续继祖从马车里飞了出来,一鞭卷向张天赐的脖子。张天赐随手提起一人往鞭子迎去,续继祖顺势一鞭往下,连人的脊椎都打折了,尸体落地之后又窜起一股火焰,续继祖早有防备,不待火起,反手使了一招白蛇吐信,又卷向张天赐的大腿。张天赐又提起一人挡在前面,两人一来一往,已有十来人死在鞭下,每具尸体都在地上烧了起来,续继祖非但没能奈何得了他,反而地上火势越燃越烈。
“老六,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吧。”赵均用拔出腰间判官笔,径直往张天赐走了过去,续继祖飞身退回到了马车上,退时使了一招左右骗马,又打翻了好几个人。赵均用每走一步,周围燃烧的火焰便小了一分,等他走到张天赐身前七步时,火焰已几近全灭了。
张天赐的白幡已经给韩山童毁了,此刻遇上这等强敌,自是不敢丝毫大意,赵均用刚下马车他就已经开始结印,到现在终于快要完成了。只见赵均用四周升起四股火柱,火柱升空后又朝下卷了下来,如锅盖一般,地下也开始震动,似有什么东西欲破土而出。
张天赐哈哈大笑:“这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受。。。。。。”他“死”字还未出口,赵均用一脚跺在地上,地上的震动戛然而止,他双笔舞动,直接便从火墙里冲了出来,一笔点在张天赐的肩膀上,一笔点在大腿上,两处都直接被笔洞穿开来,张天赐血喷如注,倒地哀嚎不止。
赵均用抬笔正欲取他性命,一条青衣人影从不归楼里窜了出来,一手抱起张天赐,一手拔剑击在赵均用的笔上,又收剑入鞘,这两下奇快无比,简直有如他的剑从未拔出过一般。赵均用吃了一惊,忍不住赞道:“好快的剑。”
那青衣人桀桀笑道:“谬赞了,阁下的判官笔也厉害得紧哪。”
赵均用抬笔指向张天赐道:“这人几乎伤我兄弟性命,烦请兄台把他交给我处置罢。”
青衣人大笑道:“阁下是要做大事的人,何必计较眼前小小仇怨,你可知他爹是谁,你伤了他不要紧,惹出他爹来,只怕有大大的不妥。”
赵均用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有什么姓张的难惹人物,把笔插回腰间,抱拳道:“不知他是谁家公子,还请兄台指点。”
青衣人走到他面前,轻轻说了一句话,便抱着张天赐进不归楼去了,赵均用沉吟良久,摇了摇头,喃喃道:“就算是他,也未必敢和我们兄弟过不去罢。”不过他对那青衣人十分忌惮,是以并没有出手抢夺,转身走回马车上。续继祖已经把毛贵抱进了马车里面,赵均用驱马走到了不归楼斜对面的医馆,和续继祖二人把毛贵和尹乐都抱起来往医馆里面去了。
周围围观的人见张天赐都落败了,马车里又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都默默的四散了开去。有人快速打扫了下街道,连血迹都冲刷得干干净净,整条街道整理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