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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路赶来,渗出许多汗水,陈俪俪的长发贴在了脸颊上。陈俪俪穿了件米白色齐小脚踝的休闲裙,正衬她一米七五的高挑身材。
你所能想到的中文系美女的模样都能在陈俪俪的身上寻见。
陈俪俪紧问苏轺:“伤着没有?都好了吗?着急出院不好吧?”
苏轺耸耸肩,说:“医院的药水味太浓了!”
陈俪俪道:“先吃了早餐再走吧。”由于没有空手,苏轺说:“你拿去一些,剩下的放我包里,我回去吃,你赶紧上班去吧!”陈俪俪道:“假已经请好了,我陪你回去吧。”苏轺道:“那你年终全勤奖可没了!”
二人搭车回到苏轺的住处,坐在一起,吃了早餐。
苏轺道:“我辞职了。”
陈俪俪并不惊讶,她说:“辞了也挺好。自从你博后回国,三年来都没歇过。看得见的人知道你的酸楚辛苦,看不见的人都道你风光无限。一个女孩子,你别太拼了。其实,你跟康文杰分了也不是坏事。早走出一滩泥泞,早日获得另一片草原。”
苏轺道:“这房子月底就到期了,我也不租了。”
陈俪俪想这房子里有康文杰的记忆,苏轺不再住也是好的。于是她说:“是该换个房子,重新找份工作,咱们重启美好生活!你打算在哪租,我也帮你留意下房源。我堂弟——”
苏轺打断她道:“俪,我打算回家了,不想在同安待了。我回家,回临泉去。”
陈俪俪吃了一惊,说:“你回临泉做什么?咱们工作可以找,房子可以换,不至于回临泉吧!临泉毕竟是个小地方,你回去了工作怎么办?”
苏轺苦笑着道:“工作再说,反正你也知道,我这三年可没少挣钱!我省着花,就是整日躺在床上不动,也足够我花二三十年的。我工作三年,就能直接养老了,挺值!”
陈俪俪道:“轺,我知道你累了,早该休假的。但是工作是一辈子的事,这个你不能随性子太草率!你回家休息一俩月,也陪陪伯父伯母。等养足了精神,你再回来。”
苏轺道:“我想好了,我回去呢,要么开个小书店,要么开个小花店,最好二楼是书店,一楼是花店。来读书买书的人可以闻着花香,我呢,就往窗台边一坐,看看书,晒晒太阳,瞅瞅行人。想想这幅画面,都令我神往!养老的生活,是我的向往!”
陈俪俪问:“你确定掉江水里时脑袋没有撞上石头之类的?”
苏轺道:“我脑袋好着呢,没有胡言乱语。”
陈俪俪道:“因为一个男人你就要逃避现实?就要放弃自己这么多年的奋斗和努力?轺,你不是陶渊明,现在也不是东晋,采菊东篱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听着很美,但还不该属于年轻的我们!你才三十二岁,我不希望你再那么拼命工作,但是你不能彻底放弃工作。你是人才,是国家这么多年来培养的高端稀缺人才,你去开花店,不是不行,可是那真是浪费了国家人才!”
苏轺道:“三十二了,我还一事无成——”
陈俪俪道:“你才三十二岁,就已经做到了全国顶级律所里的首席,这是多少人羡慕的呀!虽然你辞了职,但是你是金子,到哪里沙尘都掩埋不了你的光芒!”
苏轺叹了口气说:“首席不过是两个字,被外人妖魔化了。”
陈俪俪怅然说:“你还记得你曾立下的誓言吗?你说你要成为最优秀的法律工作者,为推动国家的司法事业尽毕生的心志!你当时的雄心壮志都去哪里了?”
苏轺忽地躺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慢悠悠地说:“请原谅我当时年少无知!”
晨午的暖光透射进来,洒在一片沉默里。
陈俪俪又道:“昨晚伯母打不通你的电话,就打给了我。今早我告诉她你昨晚睡得早,没提其它的事,只说你可能工作累了,需要休息。待会,你记得回一个过去。”
苏轺点点头说:“幸好有你。”陈俪俪道:“你休息吧,我傍晚再来看你,咱们一起去吃火锅!”苏轺道:“火锅改天吃,今天我先收拾行李,早点打包叫托运。”陈俪俪摇摇头道:“抓紧时间美美睡一觉,等醒了后呢,脑子就清亮了!想吃火锅了,随时叫我。”
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苏轺干脆起来打包行李。流汗的间隙,她拨通了母亲周宝霞的电话。
苏轺控制成平常语气说:“周女士,我寄些东西回家,记得快递上门时签收。”周宝霞问:“有用没用的东西呀?有用的你留在跟前用,没用的直接扔掉好了,寄回来多费邮费!你看你大学时寄回来的零零散散的物件还在床底下搁着呢,多占空间呀!”
犹豫片刻,苏轺道:“我辞职了。”周宝霞说:“辞职了?你那工作挺累的,辞了挺好!再找别的。”苏轺又道:“妈,我想回家,回临泉——”周宝霞道:“回来住几天挺好,正好陪你爸下下棋。你不知道,你高叔的儿子刚生了个大胖孙子,这几天忙得不着人影,可没人陪你爸下棋了,可把你爸急坏了!”
又一个旧熟人生子了......
苏轺一下泪就掉了出来,声音已然抽搭:“妈,我分手了,跟康文杰分了!”
周宝霞那头忽然没了声响,苏轺哭着问:“妈?”
苏轺只听电话那头忽然有了嘈杂的歌舞声,周宝霞道:“你说什么?妈正在看电视上这几个人跳舞呢,你看看这几个小伙子跳得多好,个个长得多帅!”
“我跟康文杰分手了。”苏轺再次说。
周宝霞道:“哦,分了?分了就分了呗,挺好,赶紧找下一个。”
找男朋友又不是上街买菜,说找下一个就能找见?
苏轺本想说明打道回府的计划,忽然就失去了勇气。
行李收拾在半道上,屋子里比收拾前更乱了。苏轺无力气管了,于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手机震了几下,苏轺点开一看,是去年入职胜辉的钱佳宜发来的信息。钱佳宜截了一张网页图片,苏轺放大看,只见标题写着“人在做,天在看,看胜辉首席如何‘逆转’!”
逆转二字打了双引号,意在反讽。
紧接着是钱佳宜的语音:“苏轺姐,这些人也太断章取义了!年前芙蓉商贸老总的案子,咱们是拿证据摆事实说话,这些网友此刻在网络上大肆扭曲事实,说你收了黑心钱,罪有应得,真是满嘴跑火车!”
苏轺看报道上写着:“昔日她为家暴并出轨男洗白,引发社会公众强烈不满,今时她自沦落为被出轨女。真是人生逆转不逆袭,黑心总会遭天理!”
五雷轰顶,苏轺气得直发抖!
突然,手机开始不停地震,苏轺接连收到十余个胜辉员工的微信。主题皆是明着关心她的身体,暗着向她透露电视上和网络小报对她的报道。
苏轺一时间哭笑不得。
“真是看笑话的天天有,今天看我笑话的特别多!”苏轺暗暗好笑。
再看微信朋友圈,似乎今日胜辉的人突然全体皈依了佛门般,不是转心灵鸡汤的链接配几个祈祷的表情,就是不约而同发篇命题为“做个善良人”的二三百字小作文!
苏轺立即拨通陈俪俪的电话,说:“晚上吃火锅!”陈俪俪道:“好呀!你睡醒了?想通——”苏轺道:“睡醒了!早晨那是我脑子进水了,一觉睡醒,污水被抽尽了。”陈俪俪小心地问:“那你还走不?”苏轺道:“走哪?哪也不去!本姑娘要留下来看看那些人笑成花的模样!”
陈俪俪笑道:“好!咱们一起吃火锅,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