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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轺被手机来电铃声炸醒。她心道:“早说换个柔和的铃声,怎么一直就忘记换了!”她划通电话,迷迷糊糊地问道:“俪大美女,大清早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的陈俪俪万分急切,她问:“你人在哪?昨跑哪去了?”苏轺道:“我——出了点事,在医院呢,也没大事,等会吃完早饭,我就出院。”
陈俪俪道:“所以新闻上说的那个女人真是你了!你身体疼不疼?头昏不昏?米青江里淹死过不少人,我想想都害怕!苏轺,你——你等我,我这就去看你!”
苏轺忙道:“什么新闻呀?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们单位请假又是扣钱又影响年终评优,你别来了,我这就出院了!”陈俪俪道:“你还没看新闻?那没事,新闻上没什么,你别看了。”
挂断电话,苏轺急忙打开了电视。正好同安市早间新闻在复播,播音员念道:“昨日我市白石桥上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肇事者孙某某,系醉酒后驾车,撞坏白石桥护栏,跌入米青江,造成交通一度瘫痪。幸好消防人员迅速赶到,目前肇事者已被送往医院救治,身体已无大碍,货车也被打捞出来。另外据了解,当时同时坠入江中的女子苏某,系本市某律所员工。据悉,苏某因个人感情问题,近几日情绪不稳。目击者称,昨晚该女子苏某在白石桥上徘徊几个钟头,不排除轻生可能。万幸之中,一名路过的男子跳入江中,救出了该女子——”
电视屏幕上切换到一个远景,在波光粼粼的江水边,一个模糊的小身影在反复做心肺复苏的动作。
播音员道:“很遗憾,市民只拍到救人者一个模糊的身影。救人不留名,该男子是我市的榜样!有关案子的最新进展,我们也会持续关注——”
苏轺错愕不已目瞪口呆!她反问自己:“我——因感情问题——轻生?”
真是天黑呀路太滑,一不留神竟被“殉情”啦!
苏轺指着电视机里的播音员,气道:“我要告你们电视台诽谤!”
恰时,小刘警官进来。
苏轺问:“是不是你们泄露了我的个人信息?”小刘有点懵。苏轺道:“电视台在未经我本人的认可下,随便报道我,讲得全是虚假信息,对我的个人名誉造成了严重损害!你们警察也脱不了干系!”
小刘忙说:“我没有!那些记者捕风捉影,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不实消息,我们只是向您的单位核实了身份而已。”
苏轺吸入一大口气,说:“我没有单位,二十四小时前,我已离职!你们——”小刘道:“哦,这个事实,我们已经了解。”
电话铃声又响起,苏轺瞥了一眼,迟迟不接。小刘说:“苏女士,我们这边没事了,您的医药费医院会找货车司机结算,您看您要是没其它疑问或需求,我们警务人员就先撤了。”
苏轺憋住一口气,想了一会,说:“我等会就出院!”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苏轺不胜其烦,只得接通,直接问:“郝主任,您夺命连环催啊!”
胜辉律所的郝主任,郝德华,是苏轺进入律所后跟的师傅。
郝德华大清早已喝上茶,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举着电话,言语甚是关切地说:“苏轺啊,不是师傅说你呀!你昨天真是太冲动了,怎么能说辞职就辞职呢!为了一个男人丢掉大好前程不值得!虽然都在一个公司,但是他在十楼,你在二十楼,平常见不到面的,你说你,好好的工作,你辞了干什么!还跑去跳江——”
苏轺立即打断他说:“郝老头!谁造的谣!谁说我去跳江了!”
郝德华一时语塞,转言道:“我就寻思以你的个性,不该会去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这些无良媒体,唯恐天下不乱!”
苏轺道:“我人已经离开了胜辉,居然还有人要落井下石,要我难堪是吧!”郝德华道:“应该不会吧,呀,会不会是媒体编造的?”苏轺道:“哼!我看未必。个人感情问题,那些记者怎么能知道!”郝德华道:“兴许是问到了公司里的人,大家也只是听说你跟男朋友吵架了,旁的也不清楚的,也不会乱说。那些媒体,最擅长添油加醋。本来你只要了一碗清汤小面,他们非说你吃了豪华套餐!”
手机连震了几下,是陈俪俪发来信息。苏轺道:“等会我就出院,不管谁造我的谣,我都不会放过他!”郝德华道:“这个先不说。师傅问你,给你三天假期,就回来上班,行不行?”苏轺道:“您说笑呢,我辞职了!我要给自己放三十天假期!”郝德华道:“行!三十天也行,只要你三十天后,还回来工作!”
苏轺道:“师傅,我不回去了。辞职的事,不是一时冲动,其实我也考虑了很久。但有一点要声明,我辞职跟那个人,半毛钱关系没有!”
郝德华叹了口气,说:“可惜喽!师傅很看好你的!”
苏轺笑道:“郝主任,您是看好我帮您打官司吧!您有劝我的这点功夫,还不如赶紧去物色下一个得意门生!不过也是,不是哪个人都能与我媲美的。我掐指一算,没了我做您的左膀右臂,您这一年得损失不少银子吧!”
郝德华哑然失笑,说:“看你把师傅说的,师傅是真的怕你意气用事,误了自己的前程!”
苏轺不想再聊,于是假装说:“哦,护士来换药了,先不说了。”
挂断电话时,陈俪俪恰又发来一条信息“我被堵在亲民路了,离医院很近了,我现在步行过去!”苏轺回道:“我该出院了,你别来了,快去上班吧!”陈俪俪又发来:“想吃点什么?沿路很多卖早餐的,有什么想吃的,你说。”苏轺想了一会,回复:“都行。”
苏轺随即起身去办出院手续。她问医护人员:“昨天那个货车司机在哪?”一名护士指给了她。苏轺心道:“你个不法公民,险些致我命断黄泉!”她走进多人病区,盯着床号找。
货车司机孙某某的床边站着一位中年女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那女人衣着朴素,脚上的低跟单皮鞋已磨损了许多。只听那女人埋怨说:“你就是不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说了多少遍,你就是不听!你个老不死的!”
孙某某正在刮吃饭盒里的粥,咽了一口才腾出嘴说:“我有什么办法!王老板请喝,你不喝,可以!他找别人喝,那你也甭想拉成货了!”女人气道:“你就是贪嘴,还非要找由头!喝了酒就是不能开车,新闻上天天说着呢,你就是不长记性!早晚毁在你这张嘴里!”
小女孩道:“爸爸,你昨天早晨说要给我买一条新裙子的,你买了吗?六一儿童节我要表演节目,同学们都买了新裙子。”
孙某某露出早忘了的表情,说:“买!等会就去买!”小女孩高兴地蹦起来。那女人低声说:“这医疗费花不少钱吧?小孩长得快,今年买了明年就穿不上了,白花钱!”孙某某说:“给我闺女买衣服,哪能是白花钱!”
苏轺转身离开了,走到服务台,结了自己的医疗费。护士说:“警察说医疗费肇事者担负,您不用交。”苏轺道:“我自己掉进去的,我自己付钱。”
收拾了书包,抱起纸箱,苏轺从医院出来,正好遇见陈俪俪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