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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幻变,乾坤运转。
貂蝉自董卓被杀,功成身退之后,与师父庞德公及师兄诸葛亮隐居于荆州砚山,静观天下大势的演变。
这日,貂蝉在院中沉思,忽然一只秋蝉飞落她的肩头,对着貂蝉吱吱鸣叫,貂蝉忽然想起了与师哥在家乡修练的那段日子……貂蝉不觉心生感伤,脱口而出:“蝉啊蝉!你可知我心中的忧烦吗?当日师哥将我接出董卓府邪,原本以为天下从此太平,而我也可与师哥、师父远离红尘,悠游岁月,谁知道,董卓彼杀之后,天下并未因此而太平,反而群雄并起,徒增杀戮,想起我忍辱侍贼,却换得如此下场……”
“此乃大势演行,非蝉儿之过啊!”不知何时,秋蝉已飞至庞德公身旁,庞德公安慰貂蝉道:“天下虽因董卓之死而群雄割据,然而此乃三分天机演行之始,蝉你与亮儿均是天机大势中人,只能循三分天机大势而行,无法逆天行事。”
“是,师父,蝉儿知道。”貂蝉对于师父的劝慰虽然似懂非懂,心中却也宽解了不少,但想到自己曾经委身侍贼,仍不免感到羞辱。这一切,庞德公看在眼内,不免有几许歉然,心想:蝉儿冰清玉洁,自然对洛阳之事耿耿于怀,既然她与亮儿均是天机大势中人,何不让她与亮儿一同下山寻龙堪舆,一方面助她早日忘却洛阳之事,重新作人,一方面也可令她与亮儿巧布三分大机奇局。
庞德公主意既定,便命诸葛亮带同貂蝉下山,开始两人寻龙之行。经过董卓与吕布之变后,貂蝉此时已成为天下皆知的巾帼英雄,为了要彻底忘却与董卓与吕布的恩怨,也为了不引起注目,貂蝉毅然改名换姓,成为“雕雪”。以雕雪的化名,与师兄诸葛一同行走江湖。
诸葛亮与雕雪一路西行,在衮州助曹操击败吕布。诸葛亮见曹操嗜杀成性,不可与谋,乃与雕雪飘然而去,继续走访名山大川,寻龙堪舆。
这一日,诸葛亮与雕雪为伴,于三原龙首山上,仿效其师庞德公,替一位姜姓人家堪点了一座黑虎龙脉,为日后的三分天机奇局,造就了一位将才──姜维。诸葛亮心中欣然,也不停留,续向蜀川地区仔细堪察而去。
因为诸葛亮己从天象地力中判断,三分天机大中的“蜀川之王”,必应验于这块“金城千里、天府之国”的大地上,因此他此时便正为此而预作惊天布局。
诸葛亮、雕雪二人,这一双天机门的传人,犹如一对金童玉女,掠下龙首山,很快便又不徐不疾的奔驰于山下的一条大路上了。
中午时分,阳光炽烈,路人均畏烈日的灼烧纷纷躲进茶亭树荫中纳凉去了。
两人功力深厚,却毫不在意,依然一路向南面奔去。
忽然,出口处奔出一位年约二十的少年,长相俊俏,目如朗星,灼灼生辉。少年人乍见诸葛亮和雕雪,不由猛地一顿,惊讶的说:“请问阁下是否诸葛公子?”
诸葛亮不由微怔,他目注少年人一眼,忽又欣然一笑,似对少年人十分赞赏。
雕雪一见,不由大奇道:“喂!小哥儿,你不认识他,他亦不认识你,你怎知他是诸葛公子……莫非你是曹操派来追杀的帮凶么?”
少年人并不生气,含笑道:“刚才见诸葛公子身上带一柄羽扇,便知他必是诸葛公子!其实并非我知,而是我从山东南奔,遇上一位奇人,他叫庞德公,向我作一番指教,又说假如日后在路上遇上一位手执羽扇的少年人,便可向他请教心中的疑难。因此我见了,便立刻上前相唤,绝无恶意。”
雕雪一听,知道原来是师父庞德公的布局,她不由作声不得。
诸葛亮却立刻道:“噢?既然是师父引介,必有他的道理,请问少侠高姓大名?来自何处?”
少年人朗声道:“我姓赵名云,字子龙,乃常山真定人。自幼跟随千独峰独臂神尼学艺,后来投入辽东公孙瓒将军的旗下为将……可惜近日公孙将军已兵败于袁绍身亡了……我无奈只好重返千独峰师门,今奉了师命,前赴武夷山九松岭。途中巧遇奇人庞德公……才得知公子的形迹行踪。”
诸葛亮目注赵子龙一眼,但见目如朗星,英气勃勃,心道:“此乃一代将才之相啊!”诸葛亮心中转念,便问赵子龙道:“我便是庞德公的弟子诸葛亮,她是我师妹雕雪,当日师父对你有甚赐示呢?”
赵子龙坦然道:“庞老前辈曾对我说,我是什么‘三分天下天机大势’中人,日后有一番大作为。可惜尚未到时缘,尚须历一番磨难劫数。但到底是什么?庞老前辈却没明示,只着我遇上诸葛兄,一切自会明白,请诸葛兄务必不吝赐告。”
诸葛亮见了赵子龙,心中便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有如兄弟同门,他又仔细目注赵子龙一眼,见他命宫“天庭”位隐伏一股十分奇妙的五色怪气,不由暗吃一惊,心道:此乃“桃花煞劫”之兆,十分可怕,若不能化解,只怕就此沉沦;但若能安然脱身出来,则又凶中伏吉,对他的运命有甚大帮助。
诸葛亮微一沉吟,便隐晦的对赵子龙道:“子龙弟时年必乃十九,此年运格恰逢‘桃花劫数’,因此务必小心谨慎,善入善出,方可免因此而沉沦……但若能大步跨越,则于子龙弟你却有甚大裨益,因此亦绝不可逃避。”
赵子龙不由又惊又奇,忙道:“那请问诸葛兄,何谓桃花煞劫?又如何才能善入善出呢?”
诸葛亮一听,不由微微一怔,心道:“桃花煞劫尚好解释,那不外是牵涉女色之类的劫磨罢了!但如何‘善入善出’?这等玄妙之极的男女情爱欲念纠葛,我又如何回答得出……但诸葛亮又决计不希望赵子龙因此劫数而沉沦,以至失了一位三分天下大势的一代奇才。”
诸葛亮无奈,只好又仔细地审视赵子龙一眼,终于,他发觉赵子龙那天庭之上隐伏的桃花煞动五色怪气,越向南位,其色便越淡,到南面的司空位时,五色怪气竟然消逝不见,心中这才不由一阵欣慰,暗道:他年值十九,运至天庭,幸而向南而下,抵司空廿二命宫位时便豁然开朗,劫数尽散……
诸葛亮心中转念,便毫不犹豫,断然说道:“子龙兄不必多疑顾虑,一切日后自会明白,你一直南行,虽然可令你历尽劫磨,但亦可以令你大获帮助,因此,不需躲避,且勇敢向南而行吧。”
赵子龙一听,心中虽仍充满迷惑,但又知诸葛亮既然是庞德公这等绝世高人的徒弟,应说的自然会直道,不应说的便追问也徒然,于是只好向诸葛亮拱手拜辞,依言一路向南而去了。
赵子龙一路南行,不觉已走了十数个日夜。忽地,突见一条山路,盘旋而下,九曲十三弯,上接虚空,下连黄土,险峻非常。
赵子龙心想:这莫非便是师父所指示的武夷山么?
他四周向人打探,一连问了多人,均不知道武夷山九松岭的所在赵子龙暗道:武夷山延绵数百里,单问九松岭,只怕连当地人亦未必知悉。
这一想,自己也不由好笑起来,无奈只好绕着武夷山,由东向西的打探起来。
这样一连又走了数日,几乎已绕武夷山脚走了一圈半,问过不少人,包括渔樵耕读,但依然无人知悉九松岭的位置。
赵子龙到此时也不由有点焦躁,于是便深入山中,再自西向东,逢人便问,眼看又重返东面,依然茫无头绪。
九松岭到底位于何处?赵子龙的心中,依然是毫无头绪,这就有如他为什么去九松岭一样。
这天已是八月十四的傍晚,距约定的日子己近,赵子龙几乎己绝望了。
就在此时,一声清磬,突地从山坳中传了出来。
赵子龙心中不由一动,暗道:磬乃佛家铜制乐器,既有磬声,便必有出家人,要打探那地那人的行踪,那九松岭的所在,有谁比山中的佛门僧人更清楚呢?
这么一想,赵子龙便决然的循磬音寻去,转一个山坳,便见山崖下面,有一座甚小的茅棚,茅棚小得可怜,只怕比荒郊的土地庙神座大不了多少。
那清脆的磬音,却正是从小茅棚传出来的。
赵子龙走上前去,便看见一位不知年岁的老和尚,闭目垂眉,盘膝趺坐于蒲团上面。他面前摆了一个佛磬,正一下一下的敲着,浑忘物我,无休无歇。
奇怪的是,茅棚极小,老和尚的身子,却恰恰挤满了茅棚,不多一丝不少一点,任何的空隙也不见。
赵子龙不由惊异的眨了眨眼,他但觉这老和尚古怪之极,他就连自己的来意也忘了,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师,此棚极小,绝无空隙转动,何不建大一点?”
老和尚并没答话,就连眉毛也没挑一下,依然低头敲着佛盘,声声不绝。
赵子龙一连问了三次,他的疑问亦重复了三次。
老和尚的佛磬忽然停止,缓缓睁开眼睛,瞥了赵子龙一眼,目光锐如电光:“世人立于天地,可容身足矣,何必强求那广厦千万幢呢?你又何必管人闲事?”
赵子龙不明白老和尚话中的含义,他时值年少气盛,面上不由一红,心想:你这老和尚冷得可以,我所以问你一句,原是出于好意,你不答也罢了,为何摆这副冷口冷面?我又何必理你!
赵子龙心中不悦,但并没作声。
老和尚又忽然开口道:“你既然不想理事,又来此地作甚呢?”
赵子龙不由一怔,心道:这老和尚好厉害的目力,怎的便洞穿我心事?
老和尚忽然又微微一笑,道:“其实你理也理不了,这等人间情仇思怨,复杂之极,可怕之极!你能理得它么?既然如此,你又再敢理么?”
赵子龙被老和尚一句提醒,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岂能中途反悔?请问大师可否赐示、九松岭到底位于何处呢?”
老和尚微笑道:“施主欲寻这九松岭作甚?呵呵,武夷山上九松岭,六六之无穷,九九之不尽,你又如何寻得着。”
赵子龙被老和尚谜语般的话弄懵了,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想了想,无奈道出来意:“大师,实不相瞒,我此行乃受人之托,送一封书函往九松岭,而且非于八月十四日前送到不可,但眼看此日将尽,却连送信的地点也没寻着,因此心中焦急,请大师明白告示。”
老和尚目中精光一闪,但转瞬即逝,缓缓说道:“施主欲送信函去九松岭,难道连收信人的形迹亦不知吗?”
赵子龙苦笑道:“托我送信之人,只道寻着九松岭,而且须在八月十四日送到,收信人自会现身。至于收信人是谁,实不相瞒,连我亦不知道,只知他是一位得道高僧,世人称为‘无极天机僧’,仅此而矣,果然艰难之极。”
老和尚精光又一闪,掠过赵子龙脸上,才缓缓说:“施主寻天机僧干么?”
赵子龙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那托信之人说,天机僧看了这封信,自然便会化解心中的疑惑……我不敢违逆,所以也就上此武夷山来了。”
老和尚笑道:“施主心中的疑惑,莫非大如天下大势,小如自身前程么?”
赵子龙不由又一怔,奇道:“大师如何便洞悉我的心事?”
老和尚呵呵笑道:“知如不知,不知如知;既然如此,多问何必?”
赵子龙到底难明这等谜般的佛家偈语,便不想与老和尚纠缠,急道:“大师到底知否那九松岭的所在呢?”
老和尚目注赵子龙一眼,忽地微叹口气,道:“施主就算寻得着九松岭,也未必便能释去你心中的疑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苦苦寻觅?”
赵子龙不耐烦又决然道:“我寻着九松岭,把信送到了,这便完事了!大师到底是否知道?”
老和尚忽然喝道:“虎斗龙争势未平,江天风静月华清;人间欲问天机诀,认取清宵佛磬声……”
赵子龙越听越胡涂,正欲转身离去。
老和尚一顿,忽然又道:“施主既欲知九松岭路径,老衲告知你便是。”
赵子龙大喜,连忙道:“请大师赐告。”
老和尚将手执的佛磬击子,往地上一画,道:“自此地回头向西行,拐过三座山脚,但见山口旁有棵松树,便拐弯进去,沿山路而行,每见路边有松树,便立刻转弯,松树在左,便向左拐,松树在右,便向右转,当见到第九棵松树,便一直向前,此时不必拐弯路也无分岔……目的地也就不远了。”
老和尚这一通左拐右转,右转左拐,便把人的脑袋也转乱了,幸而赵子龙心性灵慧,过目不忘,微一思忖,便也领悟了和尚所示的路向。
赵子龙向老和尚道谢一声,便转身而去,依老和尚的指示,向山外掠去。
身后老和尚的佛磬音,又响起来了。
赵子龙的轻功已甚具火候,此时已远在十里之外,但那佛磬声却仍清晰入耳,在他心中回荡,他正感惊奇,忽地耳际又传入老和尚的喝声道:“……此行西去欲海深,桃花魔煞斗慧根,魂荡谨记三回头,沉迷一刻惹杀身……”
赵子龙一听,心中不由猛地一震,他不禁忆起他自辽东公孙瓒兵败身亡,逃出幽州,途中所遇的绝世高人庞德公,以及一见如故的诸葛亮,他二人所揭示的,似与现下老和尚的意思相汇贯通……他不禁想再向老和尚细询。
他转身掠回刚才那座山崖,向前一望,不由蓦地顿住身形,一阵目瞪口呆。
但见那山崖依旧,而那老和尚连同那仅可容身的茅棚,俱都无影无踪,就如此处根本没有老和尚,也没有那小茅棚一样。
赵子龙几乎以为自己正在作梦,但天尚未入黑,日光仍在斜照,又如何会有白日梦发?他怔了怔不由掠向原处,但见老和尚在地上画的路向图,依然十分清楚,显然绝非作梦了。
若非作梦,那老和尚便必定是一位武功绝世的高人!赵子龙立刻便意识到此点,就凭老和尚这一手缩地千里为咫尺的神功,当世便少有人可企及了!
蓦地老和尚刚才的言语,又一一在赵子龙心中掠过。此时回头细想,但感字字珠玑,隐隐然已点出当今的天下势,以及他自己的个人前程。
赵子龙心中正充满迷惑,他不由暗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舍近求远,明放着一位绝世高人不去救教,反去苦苦寻那什么无极天机僧?可惜刚才却失之交臂!”
赵子龙心中不由一阵失落,当下展开身法,风驰电掣地在四周飞掠,一面大声叫唤:“大师!请现身。”
但忙了半个时辰,依然毫无反应,那老和尚仍不见踪影。
赵子龙微叹口气,只好又折返原地,他心中后悔,不由又走到那山崖之下,向那茅棚原来坐落之处,俯身一揖,拜道:“小子赵子龙,一时愚味,未识高人庐山真面目,辜负了大师一番指点美意,我悔不当初,尚祈勿怪。”
赵子龙正俯身拜时,忽见那茅棚原来坐落之处,有个锦囊,小小的,十分精致。
赵子龙拾起锦囊,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是三颗丹丸,丹丸红色,小巧玲咙,有如佛家的舍利子一般。锦中有一封字条,写道:“你本多情,多情乱性,迷途知返,好自为之!赠你丹丸,以固根本,幸能自持,再见不远,慎之!慎之。”
赵子龙仔细看了一遍,虽然不能参透其中的玄机,但似乎已隐示老和尚与自己有再见之缘,再细思仍不太明白,只好先搁到一边,拜了一拜谢过了。
那三颗丹丸,赵子龙知道对自己必大有裨益,不过如何服用,却又不知,只好先行收入怀中,以备日后应用。
他抬头一看日影,已然西沉,便不敢再耽搁了,立刻转身掠出山去,循老和尚所示路径,先行寻觅那九松岭的所在。
老和尚所示的路径,在地上画来十分容易,但走起来却艰难漫长之极,直到天黑,赵子龙才翻过三座山峰,但见入口处果然有一颗大松树,心下才稍感宽慰。
他照指引入山,走到第二棵松树时,天已黑漆一片,幸而赵子龙内功已达夜能视物的境界,这才不致被阻。
不久一轮明月升了起来,银光洒遍山林,赵子龙的行动方便多了。
但连续日夜奔波,赵子龙已感有点吃力,幸而他内力深厚,尚能支援得住。他走到山泉前面,洗了脸,又吃了一把随身携带的干粮,再继续赶路,这样一直又走到二更时分,终于见到路旁的第八棵松树。他依言往左拐弯,再前行一段,眼前不由一亮。
但见一棵高松,挺立于月夜的山岭上。
赵子龙心道:“九松岭之谷,竟并非有九株松树,而是指第九株松树的山峰。”但也十分奇怪,一路行来,虽然山林密布,但松树却仅得九棵,显然“九松岭”之名,又另有一番深意了。
此时赵子龙也无暇欣赏大地形胜的奥秘,他脚下不敢停顿,直向岭上飞奔,虽然眼看己过了八月十四日的期限了,但九松岭已在眼前,迟到也绝比不到好啊!
上岭的路虽然崎岖,但只有山路一条,不需分辨,对赵子龙来说,便轻松容易多了,因此不到半个时辰,便翻上山岭顶峰。
那岭上的松树,近看才知原来如此雄姿,但见松干粗愈丈许,一干分出九枝,高达三十丈,荫蔽十顷,苍翠葱茏,十分雄伟。
不过,岭上茫茫百里,空荡一片,别说什么天机庙宇,连一座草房茅屋也没有。
赵子龙此时确信已抵达九松岭了,但心中却更添惊疑,暗道:托他送信的人说,只要抵达九松岭,便必可到天机庙;而在天机庙内,便必可见到传说中的无极天僧了。
但此时四周茫茫百里,却到何处寻觅那天机庙?人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连庙也不见了,和尚却从何处寻起?
他再细看四周,自己所站之处,是一片百亩大小的峰岭,除了那棵奇松,便只有遍地细草,而且四周只有上来的一条山径,其余三面,均是悬崖峭壁,高达百丈,根本难于攀越。
赵子龙不由又惊又奇,暗道:“这是怎的了?看来此地必是九松岭无疑,但观地势却绝无僧人藏身的痕迹,这封密函却往何处送呢?”
赵子龙出生于常山真定,自幼便父母双亡,幸遇一位独臂神尼,把他抱返千独峰,收他为关门弟子,把的毕生绝学传授于他。
到赵子龙十八岁学有所成,独臂神尼便要赵子龙独自出山历练。
赵子龙投入辽东公孙瓒军中,公孙瓒也不怎么瞧得上他,仅在军中出任一名领军校尉的偏将之职,当公孙瓒兵败身亡,属下的将领东奔西散,多半投降了袁绍,赵子龙却心灰意冷,只身重返千独峰门去了。
不过,赵子龙在千独峰仅过了年余,到了他二十岁这一年,独臂神尼便决绝的赶赵子龙下山,不准他多留片刻。
临走,独臂神尼又把一封密函,交给赵子龙,要他送去九松岭,交给天机庙中的无极天机僧,为天机僧办妥事后,才准赵子龙重返师门见她。但有一个条件,他下山后,绝不可向任何人泄漏她是他师父,否则不但不准他重返师门,而且必千里追杀,取他生命!
赵子龙心中充满迷惑痛苦,他自幼便由独臂神尼收养长大,他心中视独臂神尼如师如母,十分敬重依恋,不料却似乎被独臂神尼抛弃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一片孝心,却遭师父如此对待?赵子龙下山之后,心中充满迷惑痛苦。幸而他此时恰好先遇到了天机隐侠庞德公,又再遇诸葛亮和雕雪,他心中的痛苦才稍微减轻,因而重振勇气,决定探清自己心中的谜团。
赵子龙心念回转,忆起诸葛亮的谆谆嘱咐,心绪不由便平静下来了。
此时夜风阵阵,飒飒呼啸,峰顶的巨松,迎风傲挺,恰与赵子龙屹立峰巅的身影相互对峙。
赵子龙虽经日夜奔波,耗力不少,但他正值年少,血气方刚,因此略一调息,但感疲困尽消,精神奕奕。
他展开身影,绕着九松岭,再搜索了一遍,但还是没发现天机庙的形迹。
赵子龙忽发奇念,暗道:平地没有,莫非在断崖下面么?他这般转念,居然胆大包天,欲凭他师门的千峰迎日绝世轻功,下悬崖细察。
他认定东面最深最险的一座悬崖,展开壁虎游墙身法,滑下悬崖。
悬崖虽然陡峭,但赵子龙身轻如燕,只轻触一块略微突出的崖石,便可稳住身形,不到半个时辰,居然被他滑下悬崖数十丈深了。
此时四周越来越暗,大概是崖深月色难以透进的缘故。赵子龙明白此点,心中也毫不畏怯。
就在此时,赵子龙忽感手握的石块,竟在活动,原来那是一块可以旋转的石块,他欲换手另抓,已然不及,电光石火之际,那石块已随手而下,赵子龙的身子,不由亦随石块飞坠而下。
赵子龙眼看必被摔得粉身碎骨,幸而他瞬间便即稳注心神,猛提一口真气,腰腹一收,竟借力弹回崖壁边。
他的手只要触及石壁,千峰迎日的绝世轻功,便可发挥施展,只见他双手双脚紧贴石壁,犹如险峰屹立以迎日,身形便立即稳住了。
就在此时,赵子龙突见峭壁之上,有一处地方凹了进去,似乎是一座岩洞,沿顶壁上,还隐约可见字迹。
赵子龙心中一动,横爬了几丈,探身一瞧,不由突然一阵心跳。
原来那字迹,竟是“天机庙”三个古字,刻于石壁之上,下面果然是一座岩洞,里面竟于此时传出佛磬声。
赵子龙心中一阵狂喜,暗道: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他也不敢迟疑,猛一翻身,便跃了下去。站于沿口,定眼向内一瞧,只见洞内异常阔大,凿山为殿,雕石成佛,香烟缭绕,佛磬声不绝于耳。一轮明月亦恰于此时斜照入洞,洞中登时清辉遍地。
赵子龙这才猛然醒悟,暗道这大机庙如此难觅,原来是深隐于断崖下面,若非自己误打误撞,摔了下来,只怕就站于顶上,也为云雾掩盖,难于发现。
此时洞内已有人走了出来,赵子龙连忙走上前去,一看原来是一位小和尚,头上留有一圈毛发,大概尚未剃度,不过十四岁模样的娃儿,但精神奕奕,步履轻捷,一看便知已有极深的内力根基了。
小和尚径直走到赵子龙面前,合什道:“你便是赵施主么?”
赵子龙一怔道:“你怎知我姓赵?”
小和尚笑道:“你既有缘抵此天机庙,还问什么‘怎知’了?”
赵子龙无心与小和尚纠缠,立刻道:“小师父!天机庙,未知是否有一位天机僧呢?”
小和尚又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你既然来了,还犹豫什么?大师已在里面等候了。”
赵子龙见小和尚话中隐含玄机,不由又奇道:“小师父怎知道我会来此?”
小和尚道:“知如不知,不知如知;你若问我,我又问谁呢?你不是前来送信的么?收信人便在里面啊!”
赵子龙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再多问,随和尚进入洞内,绕过一座石殿,又走过一座石门,这才来到一座石室前面,门上挂了一串竹帘。
小和尚示意赵子龙在门前稍候,他自己掀帘进去,过了一会才把竹帘掀起,对赵子龙道:“赵施主请进,小心勿触碰竹帘。”
赵子龙口中答应,但心中却并不以为意,暗道区区一道竹帘,有何厉害之处?竟需如此小心翼翼!他心中转念,在走过身,便故意以右指向竹帘轻轻一弹。
不料这一弹之下,竹帘的竹条突如触电似的,根根如箭,直向赵子龙射来,虽然并非真的箭矢,但从竹尖射出的劲力,却绝不逊于百十武林高手的剑气!
小和尚此时立刻脸色一变,倒纵而出,留下赵子龙独自应付竹帘的骤变。
赵子龙的战意突发,嘿的一声,右掌向竹帘连发数掌,运柔力把竹条射出的剑气接住,僵持片刻,赵子龙再沉吼一声,积蓄的内劲突发,这才把剑气挡了回去。
赵子龙深知,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他已有如和数十位武学高手过招,不得不出尽全力,才可保住生命。他心中不由叹道:不料天机庙之内,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竟隐含杀机,等闲人若欲擅闯,那简直难如登天!
“阿弥陀佛!争雄斗胜,徒惹杀机,岂非自招烦恼?”
就在此时,一声佛唱蓦地在赵子龙耳际响起,赵子龙心头猛地一震,内劲竟难以抵御佛唱隐含的内力!他一怔间,不由自主的垂首道:“是小子鲁莽了。”
“既然自醒,那便请进吧。”佛唱声又道。
赵子龙此时不敢轻率大意了,小心翼翼的避开竹帘,走了进去。
往内走了三丈,抬头一看,便见一个石蒲团之上,盘膝坐着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心道:这必是无极天机僧了,便连忙走上前两步下拜,说道:“小子赵子龙,拜见天机大师。”
老和尚果然是无极天机僧,只见他合什的双手微一招,赵子龙便感有一股浑厚之极的柔力相吸,身不由己,缓缓的升了起来,飘到一旁的石凳上面。这一手绝招,显然又比一声“请坐”神妙多了。
“赵施主不是欲向老衲送信么?”无极天机僧道,他的嘴唇不动,所发声音却犹如针箭,直射入人的耳中。
赵子龙连忙从怀中掏出独臂神尼的亲笔信函,双手呈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