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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辞听得耳膜疼,水色长剑往他脖子上一架:“别吼了!谢知遇早就将灵魂卖给了魔鬼,你说再多他都听不见的!”
朱余庆立时便止了声,身子不停地颤动着,眼角处扑扑簌簌地落着眼泪,苏青辞这才将长剑从他脖子上取下,摇摇头,但觉这城主实在是不像一城之主。
忽见苏若言扬起手中桃花尺,桃花刹那飘散,在他们周围画了一个圈,绯夜之中顿时升腾起一张白色的水网。水网起初只将他们数人网罗在内,随着桃花的扩散,水网越张越大,渐渐地由城宫内向城宫外扩散开去。水网扩散途中,所遇黑色烟影全部化为飞灰。
苏青辞低叫一声:“这是结幕术!”
结幕术是苏门御水术最高术法龙泽术的一种衍生术,以防御为主,攻击为辅。苏门中人较少用到这一术法,尤其是位高之人,只有在遇到劲敌的时候才会使用。苏若言使用了这一招,说明她认为对方实力十分强大,己方难以攻击获胜。
水网在扩散到城宫门口时突然停下。
苏青辞紧盯着苏若言,她额上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微喘着气:“我的分身暂且只能做到这,师叔祖、青辞,你们两个在这里撑一下,我马上赶过来。”语毕,分身化作一团云雾,顷刻消失。
苏青辞吞了吞口水,望了一眼苏青丞。苏青丞低头将剑还入剑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师父就这样走了?”朱余庆擦了擦眼泪,突然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城宫里因为挂着水网的缘故,一片银色,没有了绯色的夜,也没有了黑色的烟影,整座城宫看起来一片祥和,连朱余庆带着些许哭腔说出来的话都显得有些空灵,竟像是置身于月宫之中。他惊怒之余在心底还不忘暗赞了一声:不愧是天下仙门之首的苏门门主!
苏青辞瞟了他一眼,抱着长剑往地上一躺,闭着眼睛养神。朱余庆又看向苏青丞,苏青丞微垂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苏青丞抬起头来,见苏青辞躺在地上,踢了他一脚:“起来!”
苏青辞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惊错地看着苏青丞。苏青丞道:“殷皇随时都可能过来,掌门不在,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太师叔祖哥放心,我时刻都保持着高度警惕,趁现在他还没来,应该先好好休息保存体力!”苏青辞说完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苏青丞又踢了他一脚:“起来!做法!”
“太师叔祖哥你别踢我了,我躺着也能做法!”
苏青丞仍是执着地踢着苏青辞:“起来!”
“不起!”
朱余庆听着兄弟二人的对话,早吓坏了,但这两兄弟显然都不想理会他,宫人们也都敬而远之,他一个人瑟缩着身子孤立在地,突然又放声痛哭了起来:“我好苦啊!我朱方城的百姓好苦啊!谢知遇啊谢知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的百姓?你快醒醒吧!我求求你了,你快醒醒吧!朱方城可是你我二人半生的心血啊,你忍心就这样毁了它?谢知遇啊!谢知遇!”
越说到后面,朱余庆的声音越是大。苏青辞听着这泛着空灵的哭骂,觉得脑袋里“嗡嗡嗡”地乱响着,不由怒而坐起,长剑飞出,往朱余庆跟前地上一插,登时入土三分!
“大男人哭哭哭哭什么哭!你全城的百姓都因你受累死了你还没死,你哭个屁呀!我告诉你,凡是这种死后怨气成魔之人,不把生前的仇报了怨气便不会散,换句话就是说,只要你还活着一日,这魔就会存在一日!”
朱余庆被这突然飞来的剑吓得浑身不能动弹,愣了半晌,突然狰狞着目光看着苏青辞:“若要我死来除这恶魔,那还要你们这些仙门干什么?!”
苏青辞竟被问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转头望向苏青丞,苏青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踢了他一脚:“站起来!”
苏青辞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背对着朱余庆,心里直犯嘀咕:当初我到底为何要出手相助这头猪城主?
“变红了变红了,又变红了,殷皇来了!殷皇来了!”
忽听得宫人们乱哄哄地喊着,苏青辞立即抽出剑,浑身打起了十二分精气神。苏青丞目光灼灼地望着银色水网外面慢慢浸染的绯色,手紧紧地握着水色长剑。
一阵“叮铃叮铃”的清脆悦耳的银铃声飘飘渺渺地自天边传了过来,声音由远及近,由弱渐强。所有人的呼吸都随着这银铃声而慢慢地变得低缓、压抑、克制。
银色的水网渐渐地都被染上了一层如血一般的绯色,红得叫人发骇。那银铃声也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苏青丞两兄弟瞪大眼睛望着水网。
水网上方,一个大红色的人影缓缓从天而降,伴随着越发清晰刺耳的“叮铃叮铃”的银铃声。
这个人整个身子被一张大红色的衣袍包裹着,如墨的青丝瀑布似的垂悬而下,红得惹眼,黑得夺目,宛似一幅画卷,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画卷里,除了这一红一黑,还有皎月一般的白,青丝半掩着的仙颜玉面,红袍半裹着的凝雪玉足,都在这画卷之中一览无余。
她脚踝上若隐若现的银环一直在风中摇曳着,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这是殷皇?”
苏青辞略显疑惑地望向苏青丞,谁知苏青丞已经举着长剑向那红衣黑发之人刺去,彼时她堪堪落地,赤足立于地上,凉风拂过她的面颊,黑色的长发因剑气而肆意起舞,像天女散花一般,刹那四向飘飞。
“太师叔祖哥!”苏青辞惊叫一声,不知道是要提醒他小心一点还是要制止他别伤了这女子,但都已经来不及。
长剑毫无阻碍地刺入她的腹部,她如夜一般漆黑的眸子深处像布满深邃的星辰,一望之下似装着世间万物,再看时,眼眸澄净如水,又似空无一物,淡漠无光。长剑向她刺去时,她好像没有看见长剑,又好像眸中只有长剑,眼睁睁看着那长剑刺入腹中,她好像也不觉得疼,沉静的眸子淡淡地瞥了眼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