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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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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又下起了淋漓的雨。

    到了上海,何行东把蒋左送回去,已是傍晚时分。

    公寓一片黑蒙蒙,可悲的是蒋左走之前忘拿钥匙。

    周围很静,静的只有风在耳边呼啸。

    蒋左往台阶上坐,手里翻着怀表时开时关。

    八点二十。

    看着街上的灯火通明,不仅有些落寞。

    何行东站在茶馆外。

    老板娘扇着芭蕉扇磕着瓜子走在烟箱旁,“呦,小东今天就你一个人啊?”

    何行东看着烟箱,“对,老板娘还给我那盒白塔山。”

    “小左怎么没跟着你来啊?”老板娘边打开烟箱边问。

    “她回家休息。”

    何行东伸手接住老板娘递给他的白塔山,看向另一条小道,“再来一包狗粮吧。”

    “今天又要喂小壮啊。”老板娘看着楼道口露出来的圆溜溜的脑袋,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干巴巴地盯着这头。

    何行东问:“又?”

    老板娘点头,“我今天下午才喂过它们。”

    何行东拆开白搭山的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杆含在嘴里,用手捂着,另一只手打燃打灰机点燃,“估计夏天到了,不怎么耐饱。”

    老板娘提一嘴,“也是,你昨天没在家,来了一个女人,说是来找你的。”

    “长什么样?”何行东收回目光,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回忆着,“脸上化着很艳丽的妆容,很高,差不多一米七左右,一头的卷发,说来奇,她也买了包白塔山。”

    “我知道了,诺,钱。”

    何行东点头,老板娘刚说,他脑海里就有了那人的形象,从包里掏出二十五递给老板娘。

    “我走了。”

    “好勒。”

    老板娘只看了眼何行东拄着拐杖的背影,就低下头整理今天的收入。

    何行东吐出烟雾,把夹在腰上的狗粮的口子撕开。

    刚走到楼道口,小壮就跑出来迎接他,往何行东身上扑,何行东笑着看着小壮,手抚摸小壮的圆溜溜的脑袋,“你真是皮的很。”

    小壮像能听懂他话一样,不满地低声呜噎。

    “咋?还不服?”何行东晃着手里的狗粮。

    刚说完,就见阿渡引领着小白几只猫往何行东这边跑来,花花一来就像碰瓷一样倒在他的脚边喊叫着。

    何行东把拐杖往旁边一放,自己径自坐在台阶上,把旁边的饭盆也搁置在台阶上,抓了几把放进几个饭盆里。

    都争先恐后地占领饭盆,奇的是今天小壮并没有急的去吃粮,而是默默地蹲在何行东的旁边,脑袋放在他的大腿上,嗷呜的叫着。

    何行东把粮放在掌心伸在小壮的嘴边,它把头一扭,就是不看何行东手里的粮。

    何行东笑,“怎么,今天还闹上脾气了,就因为今早没来喂你啊?”

    他拍了下小壮的背,毛很顺滑。

    小壮依旧不理会何行东,低声呜咽。

    何行东只好把按在自己大腿上的小壮一把捞起来,瞧它,却见它垂头丧气的。

    “吃不吃,不吃我走了。”

    何行东作势起身,小壮见状,张嘴咬着他的裤管死死拖着,就是不让何行东走。

    他好笑地看着它,“我不走,你赶紧吃了,不然我白买了。”

    把装满粮的饭盆放在小壮前,自己则坐回台阶看着它。

    小壮坐在饭盆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何行东,他用手指了指饭盆,小壮埋头看着饭盆又看着何行东。

    “我不走,等你吃完。”说完,抚摸了几下小壮。

    小壮呜呜地叫了几声才埋下头吃。

    何行东低笑出声。

    好一会儿,才见一辆黑色程亮的汽车停在公寓外。

    蒋左勉强的睁开双眼看向那辆汽车,紧接着,从车上面下来的是苏矜,然后是蒋文之。

    蒋左努力地不使自己睡过去,坐在台阶上摇晃了几下头,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公寓大门外的苏矜不知道在和蒋文之说什么,蒋文之淡淡一笑,而后看见他俩一同左走进大门。

    几米之外,就见蒋左坐在台阶上靠着墙壁。

    蒋文之站定,看着她,微蹙眉,“坐地上干嘛?”

    “没钥匙。”蒋左双眸懒散地看着蒋文之,支撑着墙壁站起来,直视蒋文之。

    蒋文之一把把蒋左扶直,她勉强地靠着他的力气才能站直。

    苏矜看去,蒋左嘴唇有些苍白,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蒋文之双手捞着蒋左,神色不大好,苏矜伸手放在蒋左的额头上,惊的一下把手缩回,看向蒋文之,“她好像发高烧了。”

    蒋文之眉头轻蹙,打横抱起蒋左往停在大门外的黑色汽车走去,对后面还在发愣的苏矜道,“你来开车。”

    “啊,好。”

    苏矜小跑的过去,为蒋文之把后车厢的车门打开,蒋文之把蒋左放在座位上,自己也随之坐在身旁,用手探着蒋左的额头,最后探下自己的额头,嘴唇紧抿。

    苏矜系好安全带,透过镜子看向后面的蒋文之,只看了几秒,收回视线,发动车子。

    蒋左低声嘟囔着,迷迷糊糊,蒋文之耐着耐心凑在她的嘴边倾听,终是没听清,正在他打算放弃听清蒋左嘴里嘟囔着什么,蒋左小声说了句不想去医院。

    蒋文之一时觉得好笑,看她苍白无力的模样,“你还知道自己在发烧呢。”

    蒋左迷糊也不忘不服地把头扭在一边。

    苏矜看着后面的蒋文之问,“他们这是去哪了?”

    “杭州。”声音又变回了清冷。

    苏矜还想问关于那个男人的问题,不仅想起那天她第一次看到何行东的模样,就此把从前的念头的打消。

    苏矜开车还算稳,公寓离医院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很快。

    苏矜刚把车停好,蒋文之就扶着蒋左下车报急诊。

    好在温度不是很高,医生给蒋左安排了输液。

    蒋文之从包里拿出一包纸给苏矜,“擦擦汗。”

    “好。”苏矜点头,从里面扯出一张卫生纸擦拭汗水。

    蒋文之把外套脱了放在床尾上,接着把手的衣袖扣子解开,挽到手肘,而后松了下领带,坐在蒋左旁的椅子上。

    鬓发被汗水浸湿,额前的碎发也被透湿,蒋文之把前面的头发往后一撩。

    苏矜看看蒋文之,又看看病床上的蒋左,无厘头地冒出一句,“怎地突然发觉你俩挺像。”

    正擦拭汗水的蒋文之手一顿,透过眼镜看向苏矜,“哪?”

    苏矜说,“你俩说话方式特别像。”

    “也或者是在一起生活久了两人长的也莫名地像。”

    蒋文之看了眼睡着的蒋左,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先回去吧,今天真的麻烦你了,改日赔偿你。”语气客气道。

    “不用,蒋文之,咱两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

    我们从何时变得越来越疏远了。

    这句话不知觉地窜在蒋文之的脑海里,之前,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没。”

    苏矜看着蒋文之,拿着自己的包,“我走了那。”

    蒋文之站起身,“我送你下去。”

    “嗯。”

    何行东坐在台阶上,看着小壮把饭盆里的狗粮吃完才放心的离开,还没跨出一步,小壮又跑上来咬着他的裤管,死死地咬着,就是不让何行东走。

    何行东无奈地看着小壮,“你怎么了这是?”

    “平时也没见你怎么黏我啊。”

    小壮依然死咬着何行东的裤管,不让他走,嘴里嗷呜着。

    募地听到身后传来刺耳得高跟鞋的声音,何行东下意识地往那道声音循去。

    蒋文之把苏矜护送到楼下,目送着她上车,“慢走。”

    “好,你快上去吧。”苏矜透过车窗看只着衬衫有些单薄的蒋文之。

    蒋文之招手,直到车子的影子没入黑暗。

    张芝着一贴身白裙,手里叼着一杆眼,不紧不慢地往何行东走来。

    何行东看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看看你。”张芝双手挽住,斜靠着栏杆,嘴里的烟一上一下。

    小壮松开何行东的裤管,朝张芝嘶叫着。

    张芝笑,“你这个狗还挺凶。”

    倒是何行东皱眉看着小壮,把它拉住,“你咋回事儿今?”抚摸着它的身子给予安慰。

    张芝看着楼道上的几只流浪猫,又看看何行东手下的中华田园犬。

    她说,“机票我订好了,明天的。”

    摸小壮的手一顿,头也未抬,“嗯,几点的。”

    张芝手夹着烟轻轻一弹,烟火从上面掉落到花盆里,“中午十二点十五分。”

    何行东看她,“知道了,你走吧。”

    嘴里叼着烟的张芝,发出一声‘嗤’笑,“就不打算带我上去坐坐?”

    何行东说,“不打算,只不过我可以请你去哪个茶馆一坐。”

    张芝挑眉,“那走吧。”

    夜晚的树叶瑟瑟。

    张芝转身走在前面,何行东把小壮往旁边一放,摸了几下就走,不理会后面小壮的呜咽声。

    何行东带着张芝在棚子外树下的桌椅走,嘴里囔着。

    “老板娘,来两杯茶。”

    “来了。”

    老板娘给客人倒茶的忙活里也不忘朝何行东这边看来,旁边那女人郝然是之前她跟何行东说的那个来找他的女人。

    张芝早已抽完刚才那杆烟,从兜里拿出一包软云,还是新的。

    她熟练的把烟拆开,在烟盒里抽出一杆未全抽出,往何行东面前递,“来一杆。”

    何行东瞅她一眼,在张芝抽出来的那杆旁重新抽了一支点燃。

    张芝笑,摇了下头,把方才自己抽出来半截的烟自己抽,“怎么?这么避嫌。”

    此时,老板娘端来两杯茶上桌,叮嘱着:“这茶用刚开的水泡的,注意点烫。”

    何行东把含在嘴里的烟取出道,“辛苦老板娘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板娘眉眼笑开。

    张芝含着烟起身去货架处,“老板娘你这儿有没有大白兔奶糖啊?”

    “有的有的就在那个泡面旁边就是。”

    老板娘双手擦在腰上的围腰来回擦拭,往张芝走去。

    何行东朝椅子后背靠去,侧头看着不远处槐树下几个老大爷穿着背心扇着扇子,坐在石凳上下象棋,时不时还能听见那边的争吵声。

    蒋文之上来时,蒋左大致醒了已。

    蒋文之拿起放在床尾的西装套在身上,把窗子拉拢,“不再休息会儿?”

    蒋左还有迷糊,“不了,我这还要输多久的液?”

    蒋文之伸手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约摸还有一个小时。”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蒋文之坐在蒋左输液的手的另一侧床上看她。

    “没电了。”理直气壮的语气。

    蒋文之一直看他,半晌,低笑出声,“你也没这么笨啊。”

    蒋左诱惑看他,“??什么?”

    蒋文之转移话题,“吃晚饭没?”

    “没有。”

    听到蒋左的回答,蒋文之一时气乐,“你这是玩的忘我了。”

    她摇头,“我想着你在家里,我就说回来跟你一起吃晚饭,谁知道你没在家。”

    “这还怪我咯?”

    蒋文之忽地弯下腰,蒋左往下面一缩,眸光警惕地看着他,蒋文之低头看她一眼,不语,伸手把放在枕头旁的手表一拿。

    而后起身坐直,把手表往手腕上一戴,眉毛微挑,“我只是拿个手表而已。”语气有些无奈。

    “......”

    蒋左暗自呼了一口气。

    蒋文之瞅她一眼。

    余光里瞥见他的西装半挎在蒋文之的肩膀上,随时要掉下来的可能性。

    “你手机能借我用用吗?”蒋左问。

    蒋文之声音裹着笑意,“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客气。”

    “.....没。”

    蒋文之唇角上扬,把肩上的外套取下,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蒋左,“密码没改。”

    正输入密码的蒋左,一顿,抬头看蒋文之,“知道。”又埋头继续自己的事。

    蒋文之喉咙发出一声闷哼。

    蒋左快速解开密码,打开微信,就见苏矜发来几条消息,“蒋文之,你手机有人来消息。”

    欲要把手机给他,却看蒋文之推回去,“你看着回吧。”

    蒋左:“......”

    她大致浏览了苏矜说的,就是谢谢那天他送给她的茶杯这些,蒋左随便回了句不用,应该的。

    就在蒋左要退出蒋文之的微信号时,苏矜又来了一条消息,哪天请你吃饭吧。

    蒋左幸灾乐祸从手机屏幕前移开视线看着蒋文之。

    蒋文之:“看我做什么?”

    蒋左乐呵,“苏矜说感谢那天你送她茶杯的事,哪天请你吃饭吧。”

    蒋文之蹙眉,“你说不用了。”

    “啧,女人的心,蒋文之你可是真不懂啊。”蒋左吧砸一声。

    “......”

    “苏矜肯定还会不依不饶的约你,这一次不行,就下一次,下一次不行就下下一次。”

    蒋文之紧蹙的眉愈深,“麻烦。”

    蒋左眉梢一挑,“没法,人家对你有意思,除非你当面和她说清。”

    “你跟她说,在那个老洋房,上午十一点,把事说清。”

    蒋左惊的一弹,“蒋文之,我说笑的,别这么认真,苏矜真的可以,我还挺喜欢她的。”

    一向不说笑的蒋文之调侃道,“那你俩过吧一起。”

    蒋左,“.......”

    “我还是把你的原话说给苏矜吧。”

    蒋文之笑,从床上移开坐在旁边椅子上看着报纸。

    匆匆地和苏矜说完,就切到自己的微信号上,才募地想起何行东不用微信,正打算退出微信号,收到了几条燕子的消息。

    燕子:“小左啊,今天要不要来姐这儿撑场子啊?”

    燕子:“今天有个人来兼职弹乐器的,我大致听了下,还没你那个蹩脚的吉他好听。”

    燕子:“我就实话实说了跟他,他不服,说什么一定要让这个人弹,当面,他才服。”

    蒋左低笑出声。

    蒋左:“可我现在还在输液呢。”

    对面立马回了消息。

    燕子:“严重吗?”

    蒋左:“不严重。”

    燕子:“那赶紧来,真的是,这死小子还不服,他一直坐在门口,那些客人都没敢进来。”

    蒋左:“蒋文之还在旁边呢。”

    燕子:“一起叫来呗,姐今天心情好行了吧,来了,姐请你吃香的喝辣的行不行?”

    后面配了个极为卡哇伊的表情包,特别不符燕子的形象。

    蒋左一阵恶寒,“行行行,把你那表情包给我收回。”

    燕子,“嘻嘻嘻,你还有多久能来?”

    蒋左:“约莫还有十几分钟,到你那边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燕子:“爱你爱你么么哒,一会儿见。”

    蒋左:“......”

    只觉得快把昨天的连夜饭给吐了。

    霍,回归正题,蒋左看了看坐下椅子上的蒋文之,想把他弄去酒吧,这是个难题。

    许是蒋左的视线太过炽热,蒋文之突地抬起头看她,一时让蒋左没来得及躲避视线,硬生生地撞上,她讪讪地笑。

    他问:“看我做什么?”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