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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左挑眉,“上次说你是军人,你还不承认。”
何行东仰头喝完那瓶饮料,说,“不,曾经是,现在只是一位需要生存的普通人。”
“你在西藏当军人?”
“对。”
“边防军人对吧。”蒋左喝了几口饮料,视线却一直落在他身上。
“对。”
她说,“原来我形容你是沙漠里的脊梁——胡杨还真是说对了。”
“我的腿也是因为一次意外才没的,比起班长,我对自己的腿没了的这件事已经麻木,只是觉得遗憾,不能再为自己所生存的地方献份力量了。”
蒋左放下筷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何行东,你用了七年来守护边疆,边疆用剩余的四十几年来守护你。”
次日,中午一点过的飞机。
下午接近六点到达浦东机场。
蒋左拦下一辆出租,刚打开车门,何行东拉着她说,“蒋左,你先走吧,我就先不跟你一起回去了,我还要去办点事。”
“好。”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手机还你。”何行东把包里蒋左的手机还给她。
她问,“那我怎么给你打电话?”
“一会儿我用短信给你发号码来。”
“你这是要跟我算清吗?”蒋左突然冒出来一句。
“不是。”他一口否决。
蒋左笑笑,“好,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嗯,再见。”
何行东搂住蒋左,又立马松开头也不回地走向另一个地方。
蒋左看着那道身影,直至拐角处不见,她才坐进出租车里。
到公寓,天色阴沉,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大雨带着逼人的寒气袭来,在石子路上发出淅沥得声音。
走到门外,蒋左推开门。
黑色沙发上,蒋文之坐在沙发上,旁边的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地饭菜。
“蒋文之,我回来了。”
他就像灵魂回位一样,双眸有神地看着她,嘴里重复着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吃饭了吗?”
“还没,等你回来一起吃。”
蒋文之有些吃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她走来。
手抚摸她的头,低头看着她说,“不要再长个了,就这样高就够了。”
蒋左花了几秒钟仔细临摹蒋文之,眼尾的皱纹很明显,头上冒出几根白发。
心里募地一阵酸楚。
她想也没想,伸手拥住蒋文之,由于蒋左的用力,蒋文之没忍住往后退了几步。
蒋文之哭笑不得地看着怀里的蒋左,她的手很有劲。
“一回来就给我这么大个拥抱嘛,让我惊喜不已。”
蒋左没说话,头死死地埋在蒋文之肩膀处。
当初父母把她留弃,她没怕,现在,她怕了。
过了好一会,蒋文之开口说,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再不松开,饭菜就要冷了,你难道还希望我犯肠炎嘛?”
听到后半句话,蒋左松开蒋文之,牵着他的手走到餐桌前,“你肠炎怎么回事儿?你不是每天饮食特别规律嘛。”
蒋左把椅子往外抬些,示意蒋文之坐上去。
待蒋文之落座,蒋左在蒋文之对面坐下。
蒋文之说,视线落在沙发上。“之前合着冷饭冷菜就吃了,一个人实在没必要热。”
一时觉得好笑,她说,“你就使劲作吧,再好的身子都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蒋文之说,“怎么会。”
视野之内,他微低着头,眉间皱起微不可见的弧度。
吃了几口,蒋左从衣包里套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上面赫然是一串电话号码。
嘴角几不可见的笑容。
蒋文之看着她问,“你在笑什么?”
意识到对面的人在叫自己,放下手机,抬头看去,“就是一个朋友发消息。”
蒋文之一笑。“何行东嘛。”
蒋左手一顿,随即说,“对,我给你提过那个朋友。”
“嗯。”
在蒋左的监督下,蒋文之强行吃了两碗多的米饭。
蒋左说她来洗碗,最终拗不过蒋文之,索性让他给洗了,蒋左拿着一台笔记本放在茶几上,人坐在地下靠着沙发。
刚登微信,就收到来自张睿琪的信息。
蒋左点了进去。
四张插画,和两条条消息。
张睿琪:“你看看这些怎么样?”
张睿琪:“需不需要修改下?”
蒋左一张一张地点开查看,很是仔细。
第一张是车子爆胎他们五个人的插画图。
第二张是篝火时,他们围在篝火那,何行东在远处抽烟的插画图。
第三张是临别之际的插画。
第四张是她和何兴东的插画。
画面以风趣加幽默,带些小众可爱的风格。
一看就知道是属于张睿琪的风格。
蒋左:“画的很好,没有必要再改。”
蒋左:“你怎么想到画这些的?”
对面大概是一直守到手机或电脑前,迅速回了消息。
张睿琪:“突发奇想。”
张睿琪:“这次青海旅行给我的启发太多了,我真的好想把所有的都画下来,可惜画四张都废了我好久的经历。”
蒋左刚要打字回消息,身后有声音传来。
“蒋左,帮我拿杯水和药来,在书柜最下面一层。”
蒋左起身回头看了眼,他稍苍白的面容。
来不及细想,走到书柜,从最下层拿了一瓶药,在饮水面前,水杯调了水又调水,很快对出一杯温和的水,拿着杯子放在他的面前。
握着水杯的手轻微地颤抖,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不忘抬起头对她轻笑,让她别担心。
她从药瓶里倒出一定剂量的药放入蒋文之的嘴里。
一时片刻,药效还未发挥出来。
蒋文之紧蹙着眉合上眼帘,身子靠在沙发上。
蒋左顺着茶几坐在地上,蒋文之比之前有些消瘦,蒋文之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让她有些捉急。
思绪还在游荡,一只冰凉有些宽厚的手握住她的手指,蒋文之睁开眼看向蒋左,说,“没事,习惯了已经。”
他说,“你忙你的吧,我在旁边看会儿电视,不会打扰到你吧。”
“不会,你尽管看就是。”
蒋左心里有点很不是滋味,何曾蒋文之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