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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佑清正色的说道:“跑了就跑了吧,动手的两人已伏诛,虽然她是恶贼之一,却也只是帮凶,至于报仇的事,你就不要想了,你也看到了,她带着一个怪物,这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拦不住她。”
“你就是那个报信的人?”人群让开道,几名捕快和驿兵的头领走过来,趾高气昂地问道。
“正是,鄙人乔佑清……”
“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虽说你举报有功,但毕竟是杀了人,还放跑一个女贼,所以这事可大可小,还可有什么话说么?”说话的看穿着应该是个捕头,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
颜玲听到这话,分明是要问罪的意思,正想帮忙解释,乔佑清摇摇头制止了她,他对这类人颇有些了解,当下便说道:“家父乔世杰,曾任四川官办银行经理,现宝丰隆银号东家,四川边务大臣赵尔丰,我要叫他伯父……不知这位官爷,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罪过?”
在云、贵、川、滇一带,谁不知道赵尔丰之名?‘驻藏大臣’凤全遇刺身亡后,赵尔丰受命招募兵勇,处理川、滇边务事宜。赵尔丰,字季和,祖籍襄平,也就是如今的辽宁省辽阳市,同时也是大名鼎鼎的盛京将军赵尔巽之弟。
赵尔丰有兄弟四人,三位兄长全中进士,唯有他屡试而不得中,只好捐纳任职。后于广东历任静乐、永济等县的知县,然后得遇山西巡抚锡良赏识。锡良调任四川总督,他也随之赴四川任职。四川藏区一带向来混乱,加上历任官员疏于管理,以至于藏区民众‘仇清廷亲洋人’。所谓的洋人,多是将印度占据成殖民地的英国人,那些英国人屡屡越过边镜,于大清边境周边频频发生军事冲突。
朝廷命官公然遇刺,赵尔丰接手后便主张以武力镇压,针对地方土司武装的‘改土归流’政策,其目的就是为了削弱土司武装的力量。
处理边务以及战事银两花销太大,兵马、粮草等等,每一笔都是巨款。但银子的事不能全都指望朝廷,恰好时任四川官办银行经理的乔世杰与赵尔丰私交不错,在四川总督锡良的支持下,‘宝丰隆’号迅速崛起,并成为川、藏边务开支的重要后勤保障。
清朝那些官商之间的事,虽然不好明目张胆,但大家对此都心照不宣。那捕头一听见乔佑清身份,那还得了,瞬间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奉承起来,就差没跪下摇头摆尾了。乔佑清也懒得再和这种人多做交流,拉着颜玲就要走开。
那捕头赶紧问了一句:“请问乔公子,这击毙贼人之功,应当如何上报?”
看来他是怕不小心抢了乔佑清的功劳,但又不甘心捞不到半点好处。乔佑清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就说‘边务大臣信使奉公,途经天福驿,无意发现贼子行踪并与贼子相斗,驿兵捕快闻讯而至,合力诛贼’!”
“原来乔公子身份这般了得!乔公子的大恩,小女子今生恐怕无以为报了。”这万分失落的语气听起来,颜玲和他说话的态度明显没先前自在了。
“不要想太多了,我乔佑清依然还是那个乔佑清,经此一役,我们难道还不能算作朋友吗?”
颜玲面露喜色,说道:“是,多谢乔公子,让我多了一个朋友……”
只是话刚刚说完,她又悲从心来了,乔佑清问她:“接下来,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颜玲说:“在这世上我唯一嗨剩下的亲人就是妹妹了,我想去找她!”
“不知你妹妹在何处?”乔佑清问道。
“我不知道,我想先回村里打听一下……”
第二天一早,乔佑清付钱让驿站的人雇一辆马车送颜玲回程,又塞给颜玲一些银两和银票后就独自上路了。灵灵仍旧跟着颜玲,乔佑清知道玄猫珍贵,但灵灵不只是颜玲的宠物,更是她的朋友,何况他也不好意思夺人所爱。
到达重庆之后的第二天,乔世杰也顺利抵达重庆。乔世杰在兄弟中排行老二,襁褓时便丧父,六岁时又丧母,打小由其舅父樊贡生养育教导,自幼以来便是品学兼优之才。乔世杰素有远志,十四岁便远游京师投身商界,并且结交了荣禄、鹿芝轩以及科道各院的一些契友,更使得才识益进。这为他以后和官府势力的合作打下良好的基础。
有好些日子没见,爷俩自然有不少话要讲,乔世杰也带来一个与历史走向有着至关重要的消息,四川总督锡良上奏朝廷,欲计划修建一条横贯四川东西的铁路。乔佑清觉得这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开始动工?五年?还是十年?
过去三天之后,乔世杰启程回了四川成都。只是,无论是乔世杰还是乔佑清,他们都万万没想到这次一别,会成为他们爷俩的永别。
时间在忙碌之中是流失得最快的。当乔佑清忙完票号的一应工作,把一切打理妥当,想起赵慧怡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分开了差不多半个月。乔佑清稍作安排,便再次离开了重庆。
刚一到古镇,乔佑清便迫不及待的去拜访赵家。这一天的赵家,好像比以往要热闹得多,门庭打扫的很干净,环境布置得张灯结彩,颇有些过年过节、或者有什么喜事的样子。赵家人看似客气,却总有一些别样的意味,但这些显著的细节变化都被乔佑清自动忽略了。
月秀见到乔佑清,马上转身就走,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乔佑清快步赶上并拦住了她。
“月秀姑娘,好久不见!”
月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啊,好久不见,还以为乔公子你人间蒸发了呢……”
乔佑清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过节呢还有何喜事啊?”
月秀哼了一声,说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乔佑清笑了笑,递给月秀一个漂亮的彩色珐琅盒子,说道:“看!给你带的礼物哦!”
月秀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迅速一把抢过盒子,说道:“算你还没那么坏。”
乔佑清微笑道:“我不是一直都不坏嘛,麻烦月秀姑娘,帮我通知一声慧怡可好?”
“看在礼物的份上,通知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小姐愿不愿见你,就不关我的事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小姐都要出阁了……”
出阁?赵慧怡要嫁人了?
乔佑清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呆若木鸡,任他有千万种假设,千万种猜测,他也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这才半个月没见,怎么就这么突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乔佑清回过神来后,也管不了什么礼数了,直接追着月秀而去。‘蹬蹬蹬’……刚刚跑到赵慧怡所住的吊脚绣楼,就看见月秀走出来关上房门。月秀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你还是走吧,小姐说她不想见你!”
这下乔佑清有些着急了,他边往门口闯走边说道:“怎么会呢?我不相信!”
乔佑清正要敲门,月秀用力推了他一把,气呼呼的嚷道:“小姐说了不想见你,你还想干嘛?你走就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小姐被他们逼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小姐一个人难过,不吃不喝哭得眼睛都肿了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小姐忍受别人的白眼,甚至被人背后嚼舌根,需要你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来?”
月秀边说着边哭了起来,仿佛要替赵慧怡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乔佑清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月秀抹了抹眼泪看着他,再次质问道:“你走的时候,可曾给过我们小姐一个承诺?可曾给老爷、夫人一个承诺?说走你就走了,如今小姐已经认命,你又突然出现了,置我们小姐于何地?”
赵慧怡正站在屋里靠门的位置,她很想开门出去,哪怕只是看一眼。但她终究还是克制住自己的动作,两行晶莹的眼泪挂在脸颊上。她也很向往乔佑清曾说过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然而这些她只能向往罢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生在这样的社会,女子哪有一点点话语权?
“对不起……我……说几句话就走!”乔佑清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她听到乔佑清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们之间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一扇门。
乔佑清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道:“慧怡,对不起!我知道你此刻一定万分委屈,现在想想,我走的确实太匆忙了。我没想到他们会逼你,没想到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会发生这么多不该由你来承受的事情!
如果这场婚姻是你想要的,或者能够带给你幸福,我会祝福你!如果不是,反而会让你更伤心、更难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哪怕赔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白月初升,我会在玉廊……等你……”
此刻的赵慧怡已经泪如雨下,可她还是用捏着手绢那只手掩住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