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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步迈入门槛,小院依旧荒凉。再次来到这里,免不了让陈一陈唏嘘一阵。想不到一个老头,竟然成为了唯一挂念自己的人,虽然自己的钱被他讹了个精光。
“来吧,就等你了。”老头发现陈一陈的到来,远远招招手。
“这应该是我认识你以后,最丰盛的一顿饭。”陈一陈望着地上早已摆好的碗碟,皱了皱眉。这些天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吃的确实油腻,现在倒想吃点清淡。
“这顿饭可花光了老叫花的棺材本。”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撕下一只鸡腿,说:“知道京兆府里的牢房伙食好,嘿嘿,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
陈一陈摇头苦笑,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碗,看着混合在一起的各种食物,还真有些食欲。
“对了,前辈,认识这么久,晚辈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前辈呢?”
“问我名字?太久没人问,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
听他这样说,陈一陈以为是不想告诉自己,只看他喝了口酒,缓缓说:“姓费,单名一个武功的武。”
“哦,原来前辈叫费武。”陈一陈面部表情逐渐僵硬,说:“真是好名字。噗......”
“怎么了?”
陈一陈感受到一股寒意,强咬牙说:“没事,吃的太快,噎着了。”
费武端过一碗水,一字一句的说:“那就慢点吃,喝点水。”
“多谢费前辈。”
“说说吧,你与三皇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
费武拎起酒坛倒上一碗酒,端到陈一陈面前,说:“那就长话短说。”
雪后,那绵绵的白雪装点着京都,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没有踩过的地方完整的像一块地毯;又像一片银色的沙滩,反射着皓月的光辉。
一老一少,两人席地而坐。硬是从中午吃到皓月当空。几道人影高低起伏的飞奔在屋檐上,转眼间落在了废弃的院子里。
银装素裹,皓月当空。京都,犹如白昼。都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夜,的确不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偏偏就有这么一群人,甘愿以天道为敌。
屋内的火堆将两人的背影清晰映在窗户上,时不时传来的酒碗碰撞声,以及两人胡言乱语的高谈阔论,让院子里的人不以为然。
“哼,死到临头了还浑然不知。喝吧,喝的越多越好,只有喝多了才感觉不到疼。”院子里为首的人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抬手轻轻一挥,脚下缓缓迈步。
“咯吱咯吱”细碎的脚步声涌入陈一陈的耳朵,连他自己都奇怪,听力何时变得这般灵敏。
“费前辈,喝。”陈一陈似乎故意提高了嗓门,更像是说给外面的人听,手悄悄拽出了短剑,压低声音说:“费前辈,一会恐怕有危险,晚辈与他们纠缠,你趁乱逃走。”
“哈哈,这么好的酒,当然要喝。”费武的眼睛紧盯着碗里的酒,大声说道:“小子,你就放心大胆的喝,我管够。”
“费前辈,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外面很可能有人要来杀我。”经历了这么多,陈一陈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当他听到脚步声时,便已经猜出大概。
“小子,你喝多了,酒都端不稳了,哈哈。”费武的话像是在嘲笑陈一陈,又更像是说给门外的人听。
“区区几碗酒,我还是应付的来,就算现在有人来杀我,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陈一陈的手紧握着短剑,急的脑门汗都流了出来。一个劲的对费武使眼色,偏偏他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院子里的为首人看到屋内只有两人,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在对同伴,还是对屋内两人,只听他说:“洛平王有令,诛杀陈一陈。”
“他吗的,有完没完。”陈一陈忽然一声咆哮,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喷出来一样,瞪着门外,怒道:“之前是三皇子,现在是洛平王,这他么不是一个人吗。”
门外的人显然被吓了一跳,还在琢磨,这人怎么就这么大火气。
“少他么拿萧明煦来吓唬小爷,有本事就把真正的幕后主使说出来。”陈一陈彻底怒了,幕后主使也太不要脸了,每次都打着萧明煦的幌子,摆明了就是故意栽赃嫁祸。
“死到临头还这么大火气,动手。”来人倒也不含糊,似乎不想和陈一陈纠缠,手一抬,示意背后的人动手。
对面的陈一陈刚刚还在怒火冲天,转眼间变得瞠目结舌。眼球像是要掉到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哼,怎么,现在害...怕...了。”
为首人看陈一陈表情转变如此之快,脸上尽露得意之色。嘴上的嘲笑还没说完,只觉得后心传来剧痛。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缓缓低头。刺穿胸膛的利剑上沾满血迹,脸上肌肉不断抽搐着,用尽最后力气,吐出几个字:“卑...卑...鄙。”
到死他都不知道,这一剑到底从何处而来,剑的主人,是谁。
“卑鄙?”陈一陈大步上前,拽过地上的死尸,抬手在他的脸上就是狠狠一拳,怒道:“谁卑鄙,大半夜偷偷摸摸来杀我,你说谁卑鄙。杀我还不敢说谁派你来的,你说谁卑鄙。”
“他已经死了。”
陈一陈的举动连杀他之人都看不过去,脸被拳头打的凹了进去,想看清楚他的容貌已经不可能了。
“气死我了。”陈一陈嘴里喘着粗气,从地上站起,擦了擦拳头上的血迹,看着对面站立的人,说:“你怎么在这里,来做什么?也是杀我?”
此人陈一陈见过几次,知道他是京兆府王梁的手下。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叫做丁七。同时他也知道,王梁不可能将自己放了,再派人来杀。更何况亲眼看到这人死在了他的剑下。
“大人料到,你活着离开京兆府,必定会有人想要你性命,故此让我们暗中保护。”丁七擦了擦剑上的血迹,将剑插回剑鞘。
“他们怎么办?”陈一陈盯着剩余四人,每人的脖子上都落着一把利剑。继续说道:“保护我,怕是大人将我当做诱饵了吧。”
“带回京兆府审问。”
早在第一次听到京兆府时,被擒的四人脸上就已露出惊恐。听到要带回去审问,顿时面如死灰。
“他们要死。”沉默许久的费武,突然开口。
背后突如其来的话,倒真把陈一陈吓了一跳。扭头观看,费武一脸醉意的看着自己的方向。暗道:看来他是真喝醉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倒是对得起他的名字,废物。
“那就带...回去吧。”陈一陈再次回过头的时候,被擒住的四人面露苦色,嘴角渗出一股鲜血,伴随着他刚落的话音,人随即摔倒在地。
“糟了。”丁七大叫一声,想要制止已然不及。望着倒在地上的人,缓缓蹲下。手捏住其中一人下颚,将嘴巴撬开,仔细查看一番,说:“晚了,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听到丁七的话,陈一陈下意识的将舌头卷了起来。含糊不清的问:“为什么咬舌自尽。”
“将他们抬回去。”丁七并未回答陈一陈,命令手下人将几具死尸搭走。
“人都死了,还能审出什么?”陈一陈暗自庆幸有他们的保护,若真是自己面对这五人,恐怕必死无疑。
“京兆府的画师会将他们的相貌绘制成图,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丁七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补充道:“被你打的人除外。”
“看来和你在一起,是真危险。”费武望着地上一滩血迹,说:“刚刚走的那些是什么人?”
“京兆府的人。”
“那些杀手是什么人?”费武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说:“吓死我了,可要喝碗酒,压压惊。”
“要杀我的人。”回答倒也没错。陈一陈若有所思的端起酒碗:这些杀手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难道说从京兆府出来之后,就一直有人跟踪自己。
“为什么要杀你?洛平王派来的?”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来杀我。”陈一陈现在可以肯定,今天的杀手,恐怕是真的来杀自己。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假借萧明煦的身份来呢?难道,这次的杀手真的是萧明煦派来的?
不可能。陈一陈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记得在大牢里,王梁说过要将自己发配边疆做苦役。只要出了京都,随时可以动手,为何多此一举。萧明煦如果真的想人自己死,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放出来。
陈一陈相信,萧明煦还没有笨到这种地步。而杀死越是这样欲盖弥彰,越是能证明萧明煦是被人诬陷。
京都真的太危险了,想到有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陈一陈就莫名感到一阵恐惧。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
利用自己陷害萧明煦,这就是幕后之人的目的。陈一陈突然想通了,自己只不过是诬陷萧明煦的一个棋子,无用的棋子当然会被当做弃子处理掉。而在幕后主使的眼中,自己能诬陷萧明煦,同样可以洗刷他的清白。所以,他要永绝后患。
一定就是这样。陈一陈想通这一点,所有的一切都连贯起来。从墨城到京都,每一件事都是被人精心策划过。策划这件事情的幕后指使,才是真正与燕国暗中勾结的人。
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陈一陈百思不得其解。
“小子,你的幻鳞剑不错呀。”
费武的话打断了陈一陈的思考,回过神来,说:“你说什么?什么幻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