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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男人在办公室里头各找一个位置坐下,刚刚好就呈三角状态。
苏泽锦将刚刚沈淮一分析出来的事情简练地告诉了陈简,他以为自己会从发小脸上看见一点震惊之色,但是陈简仅仅抬眼撩了沈淮一一眼,就对苏泽锦点点头:“这样,然后你的打算是?”
苏泽锦顿时觉得自己刚才也许只是说了一个合同要不要签字。
他的心情有点混乱,脑海也不太清楚,并没有精力去分辨陈简这个态度有什么很深刻的含义,说老实话,这种平淡的态度或许乍看上去会冷血了一点,但对于真正解决事情来说,再好不过。
苏泽锦也简单说:“把蒋军国送去坐牢。他二十一年前杀我妈妈,二十一年后杀我,就算二十一年前的案子已经过了法律追诉期,我也没有死――我要他把牢底坐穿。”
陈简刚刚点了头。
沈淮一就突然插话:“你有没有想过,蒋军国为什么要在二十一年后突然杀你?”
苏泽锦眉头一皱:“他想杀我不奇怪……”
“不,很奇怪。”沈淮一说,“他要杀你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为什么非要等到你长大了,有反抗能力的时候?”
苏泽锦:“……”
“你能不能大致推断出蒋军国是什么时候对你起杀心的?”沈淮一问苏泽锦,跟着他又对陈简笑了笑,“你们调查到了吗?”
陈简没有说话。
苏泽锦沉思了好一会,才说:“如果说之前蒋军国对我真的没有杀意的话……我今年4月24号的时候,在家里见过蒋军国。我单独和他说了一点话。而我的车子的氨气盒被动手脚,是在这一天之后的事情。”
“你和他说了什么?”沈淮一问。
“我说……‘妈妈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背叛她?妈妈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夺走她的全部?’”苏泽锦对沈淮一重复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沈淮一看着苏泽锦的面孔一会,跟着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把苏泽锦放置全家福的相框拿起来。他看了上面的照片一会,又把照片拿到苏泽锦面前:“有人说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吗?”
“……有。”苏泽锦说,“外公说过。”
“而从你的这句话来看,你当时是怎么面对蒋军国的?怨愤、冷笑、阴郁?”沈淮一说,他不等苏泽锦回答,又说,“蒋军国为什么突然要杀你的结果也出来了。”
“苏夏熙对蒋军国是死结,活着的时候是,死了之后更是。当他在二十一年后看见一个和苏夏熙关系密切、长得相似、又用同样的态度面对他的人的时候,为了他自己不至于崩溃,他会排除这个……”沈淮一挑了一个词语,“错误。”
“所以他给我股份,只是为了麻痹我?”苏泽锦问,“等我突然死了,他给我的这些东西理所当然地就转回给了法律上的直系亲属。就跟左手倒右手一样,事实上没有任何变化?”
沈淮一微微一笑:“这个倒未必。上一次我们就说过,在这一点上有太多的第三方变量了。也许蒋军国确实是这样想的,也许金钱对于已经功成名就的蒋军国来说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意义和魅力,也或许他的这些钱就是杀死你的补偿。”
苏泽锦摇摇头:“不管蒋军国是怎么想的,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把蒋军国送进监狱。”
“二十一年前的案子太久了,”陈简终于开口说话,“你妈妈也已经火化,要定罪,只能从现在着手。”
苏泽锦点点头:“但我们调查出来的证据并不足以指证蒋军国。而且撞到我的那个司机并不是蒋军国安排的人,我们现在只能先找到当时蒋军国联系的那个司机,看能不能安一个谋杀未遂……”
陈简在一旁提到:“我们这里有录音。可以把原件交由警方处理。”
“谋杀未遂判十年及以上,可以争取减刑。”沈淮一说,他看了苏泽锦一眼,刚刚好看见浮现在苏泽锦脸上的冷笑,“不过这肯定不是你期望的结果。”
“我觉得我们漏掉了什么……”苏泽锦沉思说,“蒋军国杀我一次不成肯定想要杀我第二次。之前我雇的那些保镖也说了我身旁还有另外的人跟着……”
手机的铃声突然在办公室内响起来!
苏泽锦都吃了一惊,一会后才将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起来,但仅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怎么了?”旁边的沈淮一问。
“是蒋容旭。”苏泽锦说,蒋军国二十一年前对苏夏熙做的事情已经将苏泽锦的愤怒和仇恨全部吸引过去了,现在他再想林美君与蒋容旭,除了厌烦之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和沈淮一说了一声,就接起电话,刚刚“喂”过,就听蒋容旭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苏大老板,签字签得很爽快啊,看银行账户里多了那一串零很有成就感吧!”
苏泽锦脑海里的迷雾像是突然被锥子刺破了那样,一瞬间什么都清楚了!
他直接按掉电话,对沈淮一和陈简说:“我想起来我忘记掉什么了!蒋军国既然有找人跟踪我,而蒋容旭和林美君有接触我,那么蒋军国一定知道他们接触过我了,蒋军国会去调查林美君与蒋容旭接触我干什么,如果蒋军国知道林美君在二十一年前就录有他宣泄感情的录音――”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
苏泽锦看一眼电话,电话已经被他挂断了,他又直接倒拨回去,仅几秒的时间,蒋容旭的声音就再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你现在在哪里?”苏泽锦开门见山问。
被挂了电话的蒋容旭正憋着一肚子的气呢,他冷笑两声:“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情啊?”
“恐怕关你妈妈的事情。”苏泽锦笑了两声,“你妈妈今天还把你拴在裤腰带上吗?”
“你有毛病吧!”蒋容旭几乎脱口而出,虽然他在苏泽锦这里吃了好几次亏,但他还没听苏泽锦说过这样刻薄的话,“我妈现在在家!”
就是说蒋容旭并不在家。
苏泽锦很自然地得出了结论,他又问:“那你爸爸呢?”
“你还想找爸爸?”蒋容旭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了。
“没错,我还想找‘你爸爸’。”苏泽锦冷笑着加重了语音。
蒋容旭有心不说,但脑袋一转想到苏泽锦怎么可能没有他爸爸的电话,当场又蔫了,只能没好气说:“不在家,你到底打电话来干什么啊?”他都忘记最开始是自己打电话过去的,而且主要目的还是想臭骂苏泽锦一顿。
“就是说只有你妈妈一个人在家喽?看来我可以过去拜访拜访――”
“你别想了,”还想登堂入室,做梦!“我妈妈今天心情不好,不会见任何人的,别墅里的佣人都被她遣走了……”
苏泽锦:“……”
“喂?”他沉默得太久,电话那头的蒋容旭狐疑地对着话筒喂了两声。
苏泽锦直接挂了电话。
他对其他两个人说:“蒋军国和蒋容旭都不在家,家里只有林美君一个,佣人也全部被林美君自己赶走了……我觉得这个有点――”他的手指按上自己的额角,“太相似了,你们觉得呢?”
“今天就是蒋军国杀林美君的日子。”陈简平淡说,“选得不错,你刚刚拿了苏氏企业大笔股份,要是林美君一时想不开或者因此出什么意外,并不特别难以想象。”
“这样的话,蒋军国的罪证就足够了。”沈淮一说,“连着杀两个不同的人,已经够得上连环杀人案了。”
苏泽锦精神一振:“那么――”
“不过有一个问题。”沈淮一又说。
苏泽锦:“嗯?”
“林美君和蒋军国或许不是利益共同体,但林美君与你的立场天然对立。”沈淮一说,“如果你想要林美君站在你这边指证蒋军国,你必须给出能让她心动的价码。”
苏泽锦:“我救了她的命……这个不够?”
沈淮一笑了笑:“你救了她的命,是过去时;她指证蒋军国,是将来时。你说呢?”
苏泽锦:“……”
“很为难?”沈淮一看着苏泽锦的脸色问。
“就算是为了指证蒋军国……要我拿钱给导致我妈妈死亡的导火索……”
沈淮一等了一下,然后他说:“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嗯?”几次兴奋几次被打断,这一次,苏泽锦谨慎了一点。
沈淮一十指交握:“其实这一次你并不用做什么。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决定了。”
“……?”
接上话的是陈简。
这个算是和苏泽锦一起长大的人口吻淡淡地为沈淮一的话加了注脚:“公民没有拯救他人的义务,只有保护自己的责任。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让蒋军国杀死林美君,蒋军国的罪证就已经板上钉钉了。”
苏泽锦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言论。
但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之外的两个人都显得理所当然,他几乎也要以为这就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几乎。
从小长到了二十六岁,苏泽锦还不至于连这种根本的道德与价值观都没有,但沈淮一和陈简――
苏泽锦不自觉地在认真思考着,想着自己是不是平常太过忽视两人以至于使两人的真实性格与他的感觉有所出入。
“虽然说林美君这个第三者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但见死不救也未免――”苏泽锦说。他暂时陷入了一个比较复杂的感情漩涡之中。他既腻歪林美君这整个人,根本不想看见她更别说对她妥协了;但一想到他接下去的选择能决定一个人的生命,他又觉得为了这种本身就是一滩烂泥的女人刷新自己的下限实在太过亏本。
陈简没有说话,他的表情让人觉得这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而沈淮一则彻底落实了‘这确实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他说:“那我们可以稍微放放。”
“稍微放放?”
“你急着指证蒋军国,林美君急着救命。我觉得对林美君而言,她的命总算比‘可能拿到而还未拿到’的好处来得值钱一些。”沈淮一说,
“你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考虑暂时离开京城。大张旗鼓一点,随便去个附近的什么地方,让林美君知道我们不再,但又不愿。”他说,“这是一个最能够起人迫切感与期望的距离。”
“好主意……”苏泽锦喃喃着说。接着他就拿起电话,走到房间外边给蒋容旭拨过去了。
办公室中暂时只剩下陈简和沈淮一。
两个人都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沈淮一对陈简微微笑道:“陈先生今天的心情很不错?我看陈先生仿佛有点兴奋。”
陈简看了沈淮一一眼,两个人间的气氛也并不太僵硬,苏泽锦不在,他也就回答了沈淮一的话:“沈先生光顾着关注我,忘了自己的事情?”
“哦?”
“小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陈简说。
沈淮一微微一笑:“不太知道。不过恐怕,出乎他意料的不止只有我一个。”
说话间,走到外头的苏泽锦已经打好了电话,两个人的交谈默契的停了下来。
沈淮一主动开口对苏泽锦说:“好了?”
“嗯,差不多了。”
“那我们就走吧。”沈淮一从座位上站起来,自然而然地说,“你的朋友估计也有事情要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