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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行江天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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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着木箱歇息一阵,司马师看着浩荡江水,有些迷茫。

    七军被淹,樊城那边料是大败,现该去往何处……

    怀中的骨片挂件突动,阿瑜的清灵妖息传来,司马师将其掏出,刚要试着感应却一下又没了动静。

    他等了一下,没有反应,刚那波动像是急促之间被意外打断,再瞧上面,羊徽瑜雕出的骨纹都已泡得发白。

    一时死寂,不知何时会再有响应。

    司马师一筹莫展间,疲累已到顶点,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保持一点魄力的警戒后,他很快就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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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飘下血红色的……雪花?

    司马师感觉四肢无法动弹,如同被梦魇压住。

    挣扎意识向身前旁边看了看,自己仍躺在那漂流船板上,可其四面全被血红潮水包围。

    江面如死一般的猩红。

    空灵歌谣响起,非常柔软之女音,包含的情绪却异常压抑、莫名沉诡。

    他想细听谣中词句,可除了令人寒颤的旋律,其它什么都无法听清。

    正惶惑时,血红江潮里,蹦出一个黑影,伏到他身上眼前。

    绝美的瓜子脸,线条英挺,动人的黑长发,一双眼睛却诡怖血红,看不到里面的瞳仁。

    身上尊贵的白练襦裙,被撕扯得破烂不堪。

    一个摄人心魄又令人恐惧的女子……或女鬼。

    她死死瞪着司马师的脸,他还是一动也动不了,心里发毛。

    诡异女突然下扑,不停抓挠击打他的脸,嘴中癫狂嘶叫。

    “我恨你!……我恨你!!……”

    司马师这下不害怕了,反倒是霎时惊怒烧心,但很快被她打得意识模糊。

    接着就感到神思完全飘忽、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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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昏沉中,脸上还在啪啪作痛,子元大叫一声醒转坐起,狂喘粗气,瞪大眼睛怒视四周。

    清脆娇笑噗嗤一声响在耳际,他视线稳定后一呆,四面哪有什么血水,仍是一片清荡的江水。长夜已到后半,月垂挂西,洒江面一片幽白。

    昌如靠了过来,看着他笑,桃花眼弯弯,湿透的黑黛秀发更添妩媚。

    “怎么回事?”司马师的喘息平定下来。

    如娘倚靠进他的胸口,轻抚他起伏的搏动。

    “君郎做恶梦了吧?亲拍了你半天,才将你唤过来……”

    敢情那啪啪的击打是如娘……不过那梦里女鬼,邪门至极,又是什么……

    他捧起如娘的脸,打量一下,其气色好了很多已有红润,看来之前的昏睡休息不错。

    她侧过脸,望向江水远方地平线,恍然出神。

    “君郎,真静,真美啊……”

    月色照进青鸾瞳,风情万种。

    司马师瞧得眼前美色,有些心神荡漾,但湿透的全身衣裤轻甲黏凉,此时安稳下来后顿觉难以忍受。

    他开始褪去粘在身上的衣物,边脱边说:

    “如娘,把衣衫解了候干,不然着了湿邪。”

    “如娘……我感到还有些异境之能,随江啸余波流转至此,你试试,还能运出你的青火魄力吗?”

    她捏住右手指尖,轻轻指空一划,一道青色火花啪地打出。

    “还可以……那烦请君郎,去捞点碎木浮片过来。”她欣喜道。

    司马师跳进江水里,找了些漂着的木头碎片和铁皮捞上来,铺好铁皮上面支了一个横杆,将碎木掰开叠在里面。

    昌如右手挥出青炎气,将其烘干点燃,司马师立马感到暖意盎然。

    他把衣物挂在横杆上,昌如也略带忸怩地过来,将衣衫放上去。

    子元看过她去,心头一荡。

    看他痴痴呆视,昌如抿嘴一笑,柔情种种地上来轻弹了下他额头。

    两人无言望向天边,难得的一片宁静柔和悠然。

    随着船板飘着飘着,司马师的心绪也飘荡起来。

    这时如娘忽然低声开口问:

    “君郎……那位羊姑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儿啊?”

    他微一呆怔,斟酌了下,柔声回道:

    “和你一样,也是心地温柔,品念端正的人,你二人肯定会处得来。”

    她低头再没吱声,司马师还想再说点什么,眼前噗通溅起的水花打断了他,一群大鱼跃出了江面。

    他顿时心里一喜,跳到船板边,眼疾手快,抓了几只放到火堆上。

    烤熟之后,发出充满油脂味的鱼香,他拿起咬了一口,饥饿疲累的肠胃瞬被极度舒适充斥。

    司马师递给如娘,她也轻轻吃了起来,一脸满足。

    他一边啃着鱼骨头,回到那箱子旁边琢磨,忽然想起来那玄妙的铜钥匙。

    ……开启所遇凶锁一路畅通……

    司马师用铜匙对那木箱上的锁一划,一声皮肤擦伤般的轻响,锁头当啷落地,沉重的黑木盖子应声而开。

    昌如看到木箱打开,放下手中鱼,好奇靠了过来。

    子元将盖子使劲向上一掀,一股浓烈腥味迎面而来,丝丝血腐气,昌如捂住鼻子连后退两步。

    箱子中大部分都空着,中心的地方嵌着一个雕纹繁复的金樽,里面盛着一个青色肉团,如有生命般在缓慢跳动。

    其增生出来的息肉紧紧附着在金樽上,散放出青蓝妖气,看得出来长年累月的侵蚀,使得那樽泛出妖异光泽。

    这肉块的样子颜色还有气息,和关羽召唤的那婴怪天妖,几乎一致。

    ……关羽蜀军中的共工魔物?……

    他拔出天公剑,小心割断那些增生息肉,将肉块取了出来,放到船板上。

    那肉团一触到江水,突然发出强烈波动鸣响,震得司马师都有点微微耳鸣。

    昌如对这波动感到不适,皱起眉,脸上现出嫌恶怒容。

    波动妖息,越来越强,最后在到达渐强顶点时,如一道无形气箭,直直向天空射去。

    肉块接着便瘫软开来,没了一点动静,箱子中的金樽还在轻轻发出颤音。

    本来晴朗的夜空,顿时四面八方浮现乌云,聚拢在一处遮住了月亮。

    司马师感到异动,直直盯向那黑云中的一片模糊漩涡。

    之后很快,稀疏雨点飘下,在阴冷的风中跳动,一股深深的荒凉气感。

    祭妖入世,僭破天道,荒踪妖雨。

    呢喃的缥缈男声,深沉阴肃,在江水之上漫漫响起。

    荒雨天降,水啸尸山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