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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一声惊叫还在舌尖打转,后颈便陡然传来一阵闷痛,眼前倏然一暗,女人纤细的身体晃了晃,软软的倒了下去……
…佐…
哗哗水流声传入耳中,瀑布一般的巨大声响,震的耳膜嗡嗡作响。
稍稍动一动,脑袋就痛的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
邓萌痛苦的皱着眉头,呻.吟着清醒过来,顿时五味陈杂。
第一吧,是脖颈真的很疼,疼到稍稍动一下,就感觉骨骼要错位了似的渤。
第二吧,是她看到自己被一条手指粗细的绳子,结结实实的从肩膀捆绑到了脚踝。
第三吧,是呼吸困难。
第四吧,是发现她被装进了一个透明的圆柱形的容器中,足有两米高,容器下面,是碧幽幽的潭,深不见底,说不出的让人毛骨悚然。
她想尖叫。
然后就真的失声叫出声了。
声音透过厚厚的玻璃容器传出来,显得有几分模糊,正赤着脚挽着衣袖,拿着木质的鱼叉在不远处水浅一些的地方捕鱼的男人听到声音,直起身体看了过来,忽然就笑了。
初秋的清晨,天还没怎么亮,下着牛毛细雨,周围的一切都雾蒙蒙的,玻璃容器上满是水珠,外面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但耳畔瀑布哗哗的声响却是十分清晰的。
邓萌白着小脸,一边仰头从头顶打量着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左上方那翻着白花飞流而下的瀑布,一边挣扎着尖叫:“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是做噩梦了吗?明明她前一秒钟还在医院里睡觉的。
可为什么感觉又这么真实?
冷飕飕的寒意透过病患服入侵肌肤,她打着寒颤,惊慌失措之下,看都不敢低头看一眼脚下,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怪物钻出来一口将她吞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疾不徐的擦拭了一下玻璃容器上的水珠,一张放大的男性俊脸出现在视线中,黑色短发,偏西方化的长相,五官深邃,一双弧度完美的桃花眼格外出彩,穿着白色衬衣跟一条笔挺的黑色长裤,衬衣领口打开,性感的锁骨线若隐若现。
就那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
邓萌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没钱啊!当、当然如果你想要钱,也不是一毛不给你的,咱、咱们有话好说,你先帮我把绳子解开好不好?”
容器近乎被放在了潭水的正中央,大概是一块很凹凸不平的巨石,她甚至稍微挣扎一下,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它在左晃右晃,一副随时都要倒进水里的样子。
男人看起来很友善的样子,闻言,晃了晃手中的鱼叉:“要吃鱼么?”
声音隔着厚重的玻璃,几乎听不怎么清楚,但邓萌还是从他的口型中听出了他的话。
他一晃,她脑袋一点点抬起来,这才发现鱼叉上还插着一条又大又肥的鱼,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好呀好呀好呀,回头我让我丈夫把烤鱼费一起给你送过来。”
“不用,有这个就够了。”
男人抬手探入长裤口袋,下一瞬,长指间便勾出了一条闪着细碎光芒的钻石项链。
邓萌睁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猛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脖子。
愤愤咬唇,这可是季生白送她的唯一一件像样的礼物。
有点委屈,但又觉得都这种时候了,也不能舍命不舍财,命如果都没了,这项链就是价值一个地球也没用了。
咬咬牙,勉强挤出一点笑来:“你、你喜欢就好,先把我放开吧,绳子绑太紧了,我不舒服,而且这里面都有积水了,太冷了。”
也不知道她这句话中的那句话触到了这男人的笑点,男人一手抵着玻璃,笑的跟只衣冠禽兽似的:“一会儿就不难受了,再忍一忍吧。”
说完,又有些遗憾的摇头:“本来想烤鱼给你吃的,不过今天下雨,不好生火,就不烤了,你将就着吃一点,怎么说也是最后的晚餐,相信一定是你人生中最~~~美味的一餐了,对不对?”
说‘最’的时候,还轻佻的对她眨了眨眼。
偶像剧里那些男主迷死人的瞬间,跟此刻,藏青色的天幕下,毛毛细雨中,肤色白皙,容貌俊美的男人一比,实
tang在是相形见绌。
可就是这么让人怦然心动的一个小动作,却是在宣告她即将到来的死亡。
邓萌一张小脸霎时变得煞白一片,也顾不得身下的积雨是不是凉了,直接一屁股瘫坐了下去。
她绝望又无助的小表情落进男人眼中,再次惹的他笑出声来,一双桃花眼半眯,说不出的雅俊,顿了顿,才饶有兴致的抬了抬下巴:“哎,我问问你,你跟白少之间,真的做过么?不是说他那地儿压根就不能翘起来的么?”
邓萌靠坐在那里,眼睛红红的,眼瞅着就要哭了。
她都要死的人了,他居然还在这里贱兮兮的跟他八卦她跟季生白的床事!
“怎么不说话?”
见她只是颤抖着唇瓣仇视的盯着自己,男人眉梢挑高,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啊,你看这样好不好?原本打算在你醒来后送你进这水里的,不过现在……你有没有兴趣回答我问题?回答一个,给你延长十分钟。”
邓萌怔了怔,眼睛很明显的亮了下。
时间就是生命,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的么?就差那么一两秒钟就要撕票的时候,男主从天而降……
所以现在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男人抬起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过,要认真回答,我可是很轻易就能从你眼睛里看到你是不是在骗我,骗我一次,提前二十分钟,明白规则了么?”
邓萌窒了窒,贝齿重重咬上下唇,好一会儿,才迟疑点头。
“问题一,你跟季生白,是谁追的谁?”
这货,似乎对季生白特别感兴趣?
邓萌狐疑的看着他,闷了闷,才开口:“我,我先追的他。”
“那他呢?听说他最近突然就开了情窍,我想知道,这情窍开的是有多深,有没有深到……愿意为了你,死?”
有没有深到……愿意为了你,死?
一句话,断句断的极为怪异,邓萌心中忽然警铃大作,绷着小脸瞪他:“如果你抓我,只是想看季生白会不会为了救我而死,那你想多了,他们北家人什么德行,全孤城的人都很清楚!除了亲情,什么都不在乎的!我对季生白来说,充其量就是个暖床的,泄欲的,他会不会愿意来救我都两说,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我死?”
“叮——”
男人抬了抬食指,似笑非笑的模样:“回答错误!扣你20分钟的时间!”
邓萌:“……”
像是掉进了一个猫捉老鼠的陷阱里。
他明明知道在这荒郊野岭,不会有人来救她,她早晚都是死路一条,却还是喜欢给她一点生机,看着她垂死挣扎的小模样,满足他变态的快感。
邓萌在孤城生活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来过这里,甚至找不到一丝丝有人走过的痕迹。
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树木,半米高的草丛,在蒙蒙细雨中微微摇摆着。
没有手机,没有任何人经过,季生白再厉害,也只是个人,不可能就这么毫无根据的找到这里来。
她死路一条。
她甚至找不到一丝丝挣扎的勇气。
因为这个人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他从容自若,丝毫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事情而无措或不按或激动,这只能说明,他做杀人这种事情,已经做到麻木了。
男人慢慢站起身来,踩着脚下巨大的石块,晃着鱼叉上的鱼,漫不经心的口吻:“有人花1个亿,买你的人头,可那些人在得知你是北家的少夫人的时候,没有一个肯接单的,只有我……”
他忽然侧了侧身,右手食指之间敲了敲玻璃,笑盈盈的看着她:“知道为什么么?”
举止间,像是在逗弄鱼缸里的鱼儿。
邓萌冷漠脸,心凉了,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生命中的最后一点时间,她宁愿拿来欣赏风景,也不想看这么一张杀人狂的脸。
男人似乎也不介意她对自己的不搭理,慢悠悠的继续道:“他说我没有资格留在他手里,呵……”
极其轻蔑的一声嘲讽。
他再次俯下身,隔着玻璃瞧着她:“我以为他眼光是有多高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挑杀手的时候是这样,挑女人的时候……也是这样。”
说着说着,又很开心的笑了起来:“赶我离开组织的那一天,他一定想不到,日后我会成为这个行业最炙手可热的赏金杀手,而且……单子还接到他头上来了,对不对?”
他的一番剖白,邓萌明明听到了,可又像是一点都没听到似的,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像个木偶娃娃似的,一动不动的靠在那里。
“不感兴趣?”
男人歪了歪头,从另一侧瞧着她木然的小脸,低低笑出声来:“那要不要说点你感兴趣的事情?比如……他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痴情?组织里多少美女对他誓死效忠,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喜欢他?比如……他跟楼潇潇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邓萌怔了怔,抬头看向他:“楼潇潇?”
“那么多比楼潇潇有天分的人在,他却偏偏选她做自己的左右手,你不觉得奇怪么?”
邓萌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就是不搭理他了。
“你知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今年……已经七岁了?”
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传来,模糊又清晰。
邓萌忽然重重阖眸。
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但只觉得浑身都像是已经浸在了刺骨的冰水里,寒意腐骨蚀心。
这种死亡被无限拉长的感觉很不好受,呼吸不畅,脑袋痛到要炸裂开来,昏昏沉沉中,还要被他一个接一个丢过来的炸弹般的消息摧残。
但有一点,她其实一直都很清楚。
她不了解季生白,除了误打误撞的知道了他是北家二少爷之外,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但对她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别跟个小丑似的蹦跶了,说来说去,不就想说你当初想给季生白提鞋,结果人家不想要你么?自卑了吧?不过就你这么点承受能力,真的敢弄死我么?我借你100个胆子,赌你不敢!弄死了我,激怒了季生白,你不得死无全尸?”
充满挑衅的一番话,成功的激怒了这个笑面变态男。
他猛地站直了身子,怒急之下,俊美的容颜都变得有些扭曲:“我不敢?你说……我不敢?”
她抬高下巴,一字一顿的重复:“我、说、你、不、敢!!”
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按上厚重的玻璃,男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打量着她,薄唇勾出一抹弧度:“恭喜你啊,是第8个沉尸这个湖底的人,很吉利的数字,对不对?”
邓萌冷眼看着他。
几秒钟沉默的对峙后,男人薄唇紧抿,打开了对面的那侧玻璃,猛然用力一推——
‘噗通’一声巨响传来,溅起一片被血色染红的水花。
邓萌睁大眼睛,身子一点点的歪滑出去,眼睛却盯着比她还要早一步摔进水中的男人。
很短暂的一秒钟,却像是被无限拉长,巨大的圆柱形容器倒扣下来,跟着她的身体一起跌入水中。
呛人的潭水四面八方的涌灌进来,她全身被密密麻麻的裹成了一个粽子,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一点点沉了下去。
透过扭曲的湖面,依稀还能听到女人惊慌失措到极点的尖叫:“邓萌————”
……
郝小满第一反应就是要跳进去。
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男人丢下一句‘我来’,随即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外套,一跃而入。
跟在后面的几个保镖健壮,一声不吭的纷纷跳了下去。
郝小满一个人站在潭水边,冰凉的水沾湿了她的鞋,灰白的天色衬得她脸色纸张一般的惨白,站在那里,浑身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等啊等,却始终没等到一个人出来。
眼泪突然就
落了下来,明明知道如果他们已经出事了,她下去也无济于事,却还是失心疯似的跑过去。
刚要一头扎进去,巨大的声响蓦地传来。之前跳进去的几个保镖,连同南慕白一起,拖着那个巨大的椭圆形容器冒出了水面。
她几乎是本能的重重舒了口气,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们把容器拖上岸。
那是个圆柱形的容器,打开了一个很大的缺口,但邓萌的身体却半勾在了上面,容器进水拖延了一些时间,因此下沉的速度才慢了一些。
不敢想象如果她掉进去的那一瞬间就掉出来了,在颜色那么深的湖水中,他们能成功将她捞出来的几率,有多大。
慌忙把她从里面拖出来,保镖用瑞士军刀割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她半跪在地上,试了试她颈部的脉搏后,慌忙开始做人工呼吸。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邓萌才痛苦的呛咳出一口水来,一动不动的身子也猛地抽动了下。
郝小满跪在地上,看着她半趴在那里连连咳嗽,整个人都无力的坐了下去。
像是不眠不休的奔跑了三天三夜一样,全身的力气,都在她猛然呛咳出那口水的瞬间,消失了……
南慕白脱下湿透的衬衫,赤着身子半跪下来将她抱起:“水里凉。”
郝小满凝眉,身子冰凉,眼泪却滚烫,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双手死死抱进他的脖子:“谢谢你……南慕白,真的谢谢你,谢谢……”
男人高大笔挺的身形因为她这嘶哑到极点的声音显得有些僵硬,静默片刻,才淡声命令:“你们两个,带上她一起上车,剩下的,找一找那个人的尸体,上游找不到就一直找到下游去,我要见到尸体。”
说完,抱着她转身离开。
……
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走到停车处,南慕白让司机开了暖气,顺手拿过一条毛巾来裹住了郝小满瑟瑟发抖的身体。
她还心有余悸,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样子。
因为担心騒扰电话吵醒儿子,她睡前习惯把手机调成静音的,如果不是恰好醒了喂奶,看到手机在亮,恐怕她就接不到安萝打来的那通电话了。
她的声音有点微弱,像是很痛苦,说邓萌被劫持了,可是季生白和夜生的电话都打不通。
她被打晕,醒来后就没发现她了,手机放在桌子上,不知道人被弄去了哪儿。
最后又向她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说应该跟白天突然过来的一个医生有关系。
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南慕白动用了自己在孤城全部的人力物力,这才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现实远比电视剧中要惊心动魄的多,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再耽搁一点点时间,再次见到邓萌,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谢谢你。”思维有些迟钝,她又下意识的开始跟身边的男人道谢。
南慕白刚刚换上一件黑色薄衬衫,闻言,目光黯然的看了她一眼:“我们是夫妻,小满,你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
她怔了怔,抬头呆呆看了他两秒钟,轻轻舒了口气,扯了扯唇角:“嗯。”
……
医院,早上五点钟,高等病房区还一片安静。
黑色紧身衣,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病房内,黑眸扫过空着的病床,微微一暗。
病房的门打开着。
隐约有人在来回走动。
薄唇微抿,几步走出去,一眼就看到正在外面焦急的走着的安萝。
他看到她,她一个转身也看到了他,愣了下,几个快步走过来,跟他一起进去,顺手将门关了上来:“季先生,少夫人出事了。”——题外话——新买的手机坏了,糟心了一天,写晚了,~~~~(>_<)~~~~对不住,明天加更一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