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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师弟~逍逍~林逍!”
林逍猛地睁开眼睛,周身鼓荡外溢的真气骤然收缩,回到丹田与气海当中,好似千万恶鬼从地狱里扑出,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吸了回去。
林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心知方才是运功行岔了道,若不是云霄那声呼喝让自己回了魂,只怕是要走火入魔。一时间冷汗涔涔而下,湿透了整个背脊;再加上后山瀑布带起的水雾,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湿漉漉的。
云霄的脸上满是担忧与关切,她身上的尸毒已被云崖尽数清除,此时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和林逍比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脸色应该还算得上是健康的了。
“你怎么了?”
“没……没事啊……我练功呢……”
云霄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个爆栗:“少忽悠我了你!你以为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瞒得过谁?连我都发现了——自从解决了灭门案和摄魂案回来之后,你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对劲;刚才要不是我叫你回魂调息,是不是行岔真气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林逍看了云霄一眼,视线下移,右手微微张开,只见掌心处有一道尚未痊愈的疤痕——
那是施展“血涂禁制”时,割开手掌放血留下的。
“师姐,我可是差点把命留在那无人谷里了!第一次离死那么近,你还不允许我对那件事稍微有点阴影啊?!”林逍的肩膀耷拉下来,用力伸开一个懒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说不出的疲惫。
云霄瞪着眼睛看着林逍:“振作点!你现在丧成这个样子,还是当初那个身上戳几个洞还能站起来继续打的林逍吗?!”
林逍举起手来让她看看那道略显可怖的伤疤:“还戳呢?血都快流光了!”
云霄一个白眼都快翻到后脚跟去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以前年少无知不懂事,”林逍靠在石壁上,半眯着眼睛,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真正离死亡只有那么一点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以前的一些想法有多幼稚。”
云霄无奈地道:“你年纪又不大,能不能语气不要像宗门里的那些老头子一样。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了都替你觉得瘆得慌;而且我可是比你更早体会这种感觉,要讨论这方面的心得,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你来和我说道啊!”
林逍默默闭上双眼,缄口不言。
云霄转了转眼珠子,上前稍微凑近了些,在林逍耳边轻声说道:“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恢复过来。我可是听说我爹和几位长老商议了,择日要让你下山继续跟进这件事情。”
“你说什么!”林逍猛地惊跳起来,差点把云霄的下巴顶个正着。
“两件案子不是都已经结了吗?还有什么需要跟进的?”
“你看你什么记性——你忘了你从无人谷带回来的那半卷残图了?!”
云霄这话一说,林逍只觉得无人谷中奚万里的声音隐隐地又在自己耳边响起:
“当年万圣明宗的祖师将他的所修的无上功法都记录在了一本册子上,是为《暗魔邪神录》……他藏宝之处画成了一幅地图传给了明宗的第二任宗主……燎原世家的创立者,当初是仙门潜藏在万圣明宗里的卧底……在内乱中,他潜入禁地密室盗走了这份地图并出逃……当我们翻遍了整个燎原世家找到这幅图之后,却发现只留下了一个残卷——还有另外一半不知所踪。”
林逍喃喃说道:“怎么可能会忘!”
“我估摸着,他们这次要你下山,是要让你去落实另外一半残图的下落。”
林逍皱眉道:“这帮死老头子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想要拿我寻开心吧。”他一向放荡不羁,无视那些繁文缛节和礼法章规,因此即便云崖是他的师尊,他私下里说话的时候也常常毫不客气。好在云崖并不是什么拘泥古板之人,也常常与弟子互损,而且看上去还挺乐在其中的。
“魔教丢失了半卷残图,那什么《暗魔邪神录》肯定是拿不到了。既然这样,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再去寻找那剩下半片残图的下落?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云霄说道:“你言重了吧。我看他们就是想着两份地图都拿到手,总好过另一半又落入魔教手中。到时要是他们根据残图推断出秘笈的位置,吃亏的不还是我们吗?”
林逍冷冷地看着她:“他们要是真的像你讲的这么聪明,那半卷残图又怎么会落到我们的手上?”
云霄有些不耐烦了:“那你就是打定主意不去了是吧!”
“我不知道,等那些老古板来找我的时候再从长计议吧。”林逍说着撑着石壁站起身来,顺便俯下身去拍了拍衣摆和裤子。
掸去了衣装上的苔痕和尘土,林逍正待直起身来,目光一瞥间,已从瀑布下的深潭边看到了一个倒映着的影子,推测其方位应该是在自己和云霄上方的岩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林逍微微一惊,他的修为如今的已是六重天的巅峰,马上便要突破七重天的境界。就算他受伤未愈,又没有开启“天罗地网术”,但也不至于连一个人突然来临都感知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只能说明——那个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自己已经是六重天的巅峰,那能做到在他周身来去无踪的人,境界会有多高——八重天?!九重天?!还是……
林逍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象。他隐隐觉得对方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否则以对方那么高的修为,真要是来针对自己和云霄的,两个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从林逍俯下去掸尘土,到他发现人影,再到他直起身来,几个动作连在一起所用的时间也不过就是短短的几次呼吸。在这么点时间里脑海中已经转过十数个念头,他拉起云霄,和她朝着离开后山的发现走去。
“师姐。”林逍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将声音传入云霄耳中。
云霄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他。
“你带暗器了吗?”
云霄虽然不知道林逍为什么用这种方式和自己交流,但想来终归是有什么事,便也用同样的方式逼音成线地回应道:“带了几枚透骨钉。”
“等等我数到三,你就把这些透骨钉扔向东南位斜上角岩壁的方向。”
“你要干嘛?”
“别问了,照做就是。”
云霄袖子一翻,几枚透骨钉暗暗地扣在手中。
另一头,林逍已经开始在倒数:“三,二……”
云霄屏息凝神,将内力运至掌心,透骨钉在真气的附着下,闪动着危险的寒光。
“一!”
林逍和云霄双手一挽,直接原地转了半个圈子,瞬间变换方位。云霄抬手一扬,四枚透骨钉激射而出,呈方形排布钉向了岩壁上那人的四肢。
透骨钉飞至那人面前寸许处,便停在了半空中不再向前,好似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云霄掌心凝力,伸手与林逍右掌相对,运劲推出;林逍借势纵身而上,体内的紫阳真气自然提起,双掌朝前平平推出,一招“推窗送月”朝那人面前击来。
逼得近了,林逍这才注意到那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薄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显然是施加了障眼法。
只见那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林逍的那一掌将及面门,他才向后退了一步……
林逍一掌打空,脸色狠狠地变了变。
只是一步而已,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已拉开了丈许有余!
那四枚凌空而滞的透骨钉在那神秘人身上真气的鼓荡下,突然间反弹而出,倒飞着钉向林逍的四肢。
事起俄顷,林逍下意识地举手一挥,一道浑厚的剑气磅礴而出,红尘剑飞起将那四枚透骨钉击得粉碎。随之剑势一弱,剑刃插入岩壁之中。
在下方观战的云霄眉头一皱。
林逍的脸色再次变了变,右手微微颤抖。他强自定了定神,伸手结印,往地上砸出一拳。神秘人脚下的土石在波动下堆积而起,让他的双脚紧紧地陷在其中。
神秘人似乎发出了一声冷笑,内力到处,脚下的土石禁制已然崩解。与此同时,林逍已然抢上一步,手中黄澄澄的符箓直接排在了他胸前。
神秘人浑身一僵,林逍借机点中了他身前“神封”、“幽门”、“步廊”、“巨阙”等几处穴位。正待结印封住对方真气,那神秘人却忽然向前逼近一步,用力扼住了林逍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抓了起来。
云霄焦急地喊道:“林逍!”同时纵身一跃,又是四枚透骨钉发出,呈一条直线径直打向神秘人掐住林逍的那条手臂,所对位置正好是“清冷渊”的穴道方位。
那神秘人又是一个简单的移步,避开了飞身抢上的云霄和她发出的透骨钉。
“为何不用剑?符法道术非你所长,避长就短,岂是智者所为?!”
这是神秘人从刚才到现在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听起来显得极为空灵,辨不出具体的声线。
林逍右手剧颤,掌心处那道结痂的伤疤仿佛又重新裂开,疼痛令整条右臂感到一阵麻木。
“剑锋所至,既斩妖魔,亦斩神佛。执剑在手就是为了斩去心魔,难道反而要避而远之吗?!”
2.
林逍知道自己确实是出了问题。
从扶摇镇外无人谷回来之后,他便发现自己的手握不住剑了。只要拿起剑,手就会止不住的颤抖,这样的状态让他连最普通的一招都使不出来,更别提打出一套完整的剑法。
一开始他以为是手上的伤所导致的,但当伤口开始愈合结痂后,情况却依旧没有好转,甚至愈演愈烈——拿起剑来的时候,除了手抖,那道明明已经结痂了的伤口就会莫名的疼痛。
当真气运行开始滞涩,每天晚上都从噩梦中惊醒,林逍终于意识到了:发生在无人谷里的那件事到底给了自己多大的影响。
在这件事情之前,林逍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其他的历练。他孤身一人端平过一群服食丹药而妖化的山匪;他下过尸洞,在死人堆找寻某一具遗体;甚至连他的佩剑红尘,都是他从古墓里带出来的……
正是有了这样丰富的历练经验,才使他在面对着燎原世家那片尸山血海的时候,还能够冷静地分析案情。
林逍心里清楚,无人谷的经历之所以会给自己造成那么大的心理阴影,原因只有一个——
他从来没有一次,那么的无限接近于死亡!
那种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的虚无感,失血造成的冰冷感,还有成群的尸人扑上来准备撕咬自己的即视感……即便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多月了,这些感觉总会伴随着阵阵噩梦,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死死地缠绕着林逍。
然而此时,这位神秘人的一声质问,却如惊雷般在耳边咋响:
“执剑在手就是为了斩去心魔,难道反而要避而远之吗?!”
斩去……心魔!
心念所动,红尘的剑刃拔地而起,自空中化作一道赤芒,落入了林逍手中。
手下意识地开始颤抖起来,林逍咬紧牙关,红尘的剑气沿着剑刃萦绕而上,与体内的真气相互呼应着。
焦虑的情绪渐渐平息,林逍强忍着掌心处一抽一抽的疼痛感,嘴角处勾出一丝笑容:
“多谢前辈指点!”
语毕,剑出。林逍手执红尘,自下而上一招“拨云见日”,剑气席卷而出。那神秘人放开了扼在他喉咙上的手,连退三步,纯厚的内家罡气凝聚于前,将那道剑气慢慢地消弭于无形。林逍向后跳开,左手捻起剑诀,三道剑影迅疾如雷地劈出,一时间尘土飞扬。
那神秘人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拂袖挥开那三道剑影。真气所到之处,扬起的尘埃尽数沉定,倏然间见得剑光一闪,红尘的剑尖已至面门。
神秘人脸上笑容一滞,再次一个后撤移开距离。站定步子之后,却见林逍和云霄都是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心里顿觉不妙,便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脸上的迷障已经被剑气破开了。
云霄满脸的不敢置信,呆呆地道:“爹?!”
林逍更是直接将红尘甩入剑鞘后就开始大骂起来:“死老头你是不是有病啊!”
这句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了,绝对会大跌眼镜,谁承想在外威名赫赫的紫阳神宗宗主云崖,竟会被自己的徒弟直呼“死老头”!但一旁的云霄却是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一老一少的在其他人面前,两人一口一个“掌门师尊”和“好徒弟”的;一等到没人的时候,就变成了满口的“死老头”和“臭小子”,看得人汗颜。
“要不是你个臭小子成天死气沉沉的,本座才懒得花心思去管你!”云崖没好气地训斥道,“瞧给你能的,一点点小伤就把你搞成了这副鬼样子,你还配说自己是紫阳神宗的大弟子吗?!”
林逍满脸赔笑道:“是是是,师父所言极是,是徒儿我给您老人家丢人了!”
“臭小子,还真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云崖笑骂着,挥手将一件白色的物事扔进林逍怀里,“拿好了。”
林逍接起来仔细看了看:“乾坤袋?这里头装的是什么?给我干嘛?”说着便要去解那袋口的封印。
云崖说道:“别看了,是那半块残图。”
林逍瞪大了眼睛:“你还真打算让我去啊?”
“自古以来,魔教亡我正道之心不死。即便是丢失了半块残图,他们也会竭尽全力去寻找那剩下的另外半块。如果真的被他们找到的话,不排除他们会根据那半块残图上的信息找到《暗魔邪神录》的可能。”云崖正色说道,“此事与正道命运息息相关,既然让我们知道了,就务必要重视起来。”
“那这半块你们收好啊,给我干嘛?”
云崖说道:“据奚万里所言,此图乃是万圣明宗的开山祖师以自身灵魂之力入墨而绘就,因此地图上就会留有灵魂烙印的痕迹。两块残图上的灵力本源相同,靠近时必然会产生共鸣。你拿着这半块残图,总好过你两眼一抹黑的瞎找。”
林逍无奈地说道:“就算有共鸣,我不也是两眼一摸黑吗?天下这么大,这两块碎片又不能相隔千里产生共鸣,我要从哪里开始找啊?”
云崖转过头来白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从哪里开始找,直接派人去取来不就得了,还需要叫你下山去探寻什么吗?”
林逍气极反笑,一时间竟是被噎得连半句话都应答不上来。
云霄扶额无语道:“爹,你总该给他指个大概的方向吧,不然的话你想让他拿着这半块残图走遍天下去找那什么所谓的‘共鸣’吗?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够找得到啊!”
云崖摸了摸颏下的胡须,说道:“你要我指个方向?可我也不知道那半块残图究竟在哪里啊。不过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会去这半块残图的起源地找找线索。”
“起源地?”林逍重复了一遍,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离恨天城找线索吧?!”
云崖默然,抬头望天一言不发。
“开什么玩笑!你真当‘天煞’叶无敌是吃干饭的!别说是离恨天城了,我觉得我能不能活着看到永夜境的大门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云崖终于开口道:“谁让你去离恨天城了?当初那个燎原世家的先祖带走的是完整的地图,但是如今他的后人们却只保存下了一半,说明当年燎原祖师出逃的过程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地图的残缺和遗失。你只要找到当年从离恨天城到南原宁城的那条逃亡路线,顺藤摸瓜就能查到线索啦。”
林逍稍微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对了,还有件事……”
“你小子怎么事儿这么多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座还忙着呢。”
“这次下山,能不能……多给点银子?”
“你先说你想要多少?”
林逍故作沉思状:“少说也得五百两吧。”
云崖气得吹胡子瞪眼:“五百两?!你小子不如直接去抢劫得了,反正也饿不死你——赶紧的回去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准时地给我滚蛋!”
3.
澶州城外,乌山,黑松林。
“大哥,想不到今天竟然能撞上澶州谭府小姐踏青的车队,劫下来这一趟,拿那小妞去跟那谭老爷子要上个几百两赎金,那可就赚大发了!”
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着,马车的残骸已在火焰中化作一堆焦炭,家丁和侍卫的尸体遍地都是。那帮流寇呼啸着,庆祝着今天行动的胜利。
现场一片狼藉,有的人擦拭着沾满了血污的兵刃;有的人挖坑填埋尸体或是清理血迹;有的人则强行按着谭家小姐的那几名婢女,撕扯着她们身上的衣服对她们又亲又摸……
谭家小姐谭蕊被点中了穴道,又被麻绳紧紧地捆在了树上。流寇头子一脸淫笑地走上前,伸手摸着她那已经哭花了的脸蛋,在她耳边说道:“不要着急,你爹拿钱来赎你还需要点时间,本大爷可以好好地陪你这个小美人玩玩……”
话未说完,脑后忽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这流寇头子也非善类,迅速地一转身,伸手接住了来物。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手心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张开看时,只见一颗石子已然嵌入了皮肉之中,鲜血迸流。
流寇头子何时吃过这等大亏,不由得大怒,大吼道:“哪个不长眼的鼠辈,胆敢在暗地里偷袭老子;有本事出来露个面,看本大爷怎么收拾了你!”
话音刚落,后心处忽然传来一股推力。那力道其实并不大,只是让他闪了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流寇头子的怒火已是达到了极限,火冒三丈地转过身来,却愕然地发现树上的麻绳已被人砍断,谭蕊也不见了踪影。
“傻子,看这里。”
流寇头子抬头一望,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少年半靠在树冠的枝梢上跷着二郎腿摇来晃去。在他的身旁,坐着的正是消失的谭蕊。
谭蕊身上的外衫和长裙已被流寇撕烂,只剩下贴身的小衣和亵裤,身上大部分的肌肤都裸露着。在这种情况下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靠得那么近,尽管是在危急之中,依旧是羞红了脸。
流寇头子冷笑道:“身法不错,看来你也是个练家子。只可惜脑子不太好使——从老子的手底下抢东西,下场就是一个‘死’字!”
那流寇头子本以为这话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不料那黑衣少年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极其嘲讽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天下一等一的荒唐事。
“追风寇——罗振羽,乌山到青岭一带著名的流寇,听闻你曾经拜师学过几招符箓之术,杀人越货放火打劫,连官差都拿你没什么办法啊。”
罗振羽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知道的倒还真不少,只怕是真有古怪。
那黑衣少年欣赏着罗振羽脸色的变化,冷笑道:“只是可惜啊,这点小伎俩对付官府捕差和普通侍卫还行;真要遇上有点门道的,还是趁早夹着尾巴逃吧,别把命给丢了!”
少年话音一落,树林里突然闪过一道赤芒。罗振羽只觉得眼前一花,待到回过神来时,少年已然收剑入鞘。
身后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液体喷溅声和沉闷的响动,罗振羽只觉得心脏漏跳了好几拍,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由心底而起笼罩全身。他木然地转过身去,只见自己那数十名手下已然尽数死去,每个人的喉间都多了一道深入寸许的伤口。那些猥亵婢女的几个更是被砍去了首级和手脚,死状奇惨。
因为剑气激荡的原因,伤口被最大化地豁开,四下里都有鲜血喷溅着。谭蕊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脸色瞬间一片煞白,连尖叫都不会了,直接便昏了过去,被那黑衣少年牢牢扶住了身子才没有从树上摔下来。
罗振羽早已面无人色:“你……你是何人?!”
黑衣少年带着谭蕊跳下树来,扶她靠着树干坐下,然后转向罗振羽,拔剑出鞘。
“盘道么?等你躺下了再告诉你吧!”
黑衣少年笑着说道,语毕,疾冲上前,身法飘忽有如鬼魅,眨眼间便已到了面前。
罗振羽大惊失色,翻手取出几道符纸,运起此生最大的劲力,直接一掌拍在那黑衣少年的胸前。
符箓之力击中少年后,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消隐无踪。下一刻,少年的长剑便已贯穿了罗振羽的身体,剑气在他体内骤然爆发,瞬间将他的五腑六脏绞得粉碎。
罗振羽七窍喷红,当场毙命。他那血淋淋的脸上临死前还挂着满满的惊恐神色,好像看见了此生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黑衣少年拉起他的尸身,凑到他耳边:
“记住了,我叫林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