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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日阿刺是个身材健壮的蒙古汉子,一身短袍凸显肌肉。他并没有穿上军服,而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军营某处的空旷地,乘凉。
对于十日后的百夫长争夺战,他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尤其是客卿府邸家丁兴高采烈的来告诉他,一天就有差不多二十个军官退出争夺战,达日阿刺也不以为意。
这是理所当然的,难道那些军官都是傻子?明知道自己是高手,还要往刀尖上碰?即便有那些侥幸心理的,十日后,打得他们抱头鼠窜就是了。怎么父亲也是蒙古军客卿,自己不会大开杀戒的。
远处夕阳下,一个急匆匆的家丁,快步跑了过来。
达日阿刺低叹一声,估计这家伙又是来告诉自己,谁谁谁又退出了争夺战吧?
“少爷,那争夺战报名处……”家丁跑的急了,一口气喘不上来,便不下去。
“名字就行,哪个退了?”达日阿刺冷笑道。
“不是,不是……”家丁连连摆手:“少爷,不是退出。是来了个很硬朗的少年,阿术鲁大将军府侍卫,参加争夺战!”
达日阿刺目光一寒,知道自己已经参加争夺战,还敢报名?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些早就报名的也就罢了,这子……找死?
“叫什么?”达日阿刺声音渐厉。
“尹志平!听好像是那个丘处机的徒弟。”
达日阿刺手指轻弹,心头杀机乍现!
身份上,尹志平已经是阿术鲁大将军府的侍卫。可在百夫长争夺战之前的十天,阿术鲁完全不需要他去将军府站岗。
尹志平报了名,无视了那些千奇百怪的蒙古兵目光,走出军营,找了间普通的客栈,用过晚餐,便回房安坐调息。
他的心中思绪如潮。想要把丘处机的愿望做到,就必须参与到这次墓葬之中。蒙古人的葬礼和汉人非常不同,况且这是蒙古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大汗,一生灭了四十多国,他是什么身份,能参与到其中?眼下,达日阿刺就是第一个台阶。
可是在达日阿刺的眼中,尹志平连个台阶都不算。他觉得自己很被伤自尊。区区一个大将军府侍卫,居然敢在自己报名之后还报名。这是在他脸上狠狠的打一巴掌。自作孽,不可活。达日阿刺根本就没准备给尹志平留活路。
十日时光飞逝,大军校场,人山人海。凡是不当值的军官和蒙古兵都一股脑的跑来看热闹。他们最大的兴趣,就是想看看天才闻名的达日阿刺到底有多厉害。现在报名的名单上,只剩下十六个人。除了达日阿刺外,最被人看好的,是名叫拉克申的勇士。他武艺超群,如果走运的话,或许能和达日阿刺打上一阵,再输掉。
没有人怀疑这一,这场比赛最终的胜者必然是达日阿刺。
战鼓隆隆响起,一名赤膊大汉,奋力击打战鼓。全场蒙古兵就连百姓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中猎猎作响的战旗声。
蒙古军军纪森严,喧闹者斩。虽然只是个争夺战,可百姓们也跟着安静不已。
阿术鲁带着蒙古军诸多将领稳坐将台。一名威风凛凛的将领站起身来,走到台前,高声喝道:“大蒙古兵强马壮,想要当这百人的头儿,技不压人绝不许。今日,军中十六位勇士,报名争夺左军百夫长,都已经签了生死状。需用各种兵刃的话,去左侧兵器架取。本将军以为,到即止最好,若是一方认输,也无需重伤对手。十六位,先去抽签,两两对决,直到最终胜者。”
十六人分别抽签,尹志平看到自己的第一个对手,那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军官,龙筋虎猛。他那雄健的肌肉,几乎要把军服撑爆。
“第十一千人队勇士,鄂日乐!”
“大将军府侍卫,尹志平。”
鄂日乐打量着尹志平,笑道:“还是个娃子,不过既然能当侍卫,还是有几手功夫的。你先出手吧,我站着不动就让你三招。”
话音刚落,鄂日乐忽然眼前一花,尹志平宛如一道闪电,已经冲到他的身侧。鄂日乐高大魁梧,尹志平这一扑,就像一只饿狼扑向野牛。
尹志平右拳挥出,击向鄂日乐胸腹。鄂日乐方才大放厥词要让三招,便深吸一口气,胸腹间竟然平平凹下去一块。这一击威猛无比,只是胸腹一凹,落空之后,只怕会让出拳者反震的极为难受。鄂日乐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涌上嘴角,尹志平已狸猫般撞入,拳势依旧,手肘却狠狠撞入凹处,随即肩头再度重重撞上……
拳肘肩,一气三击。尹志平依然傲立当场,鄂日乐却已飞出丈许。他挣扎着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尹志平,却是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话。
“吐口血出来会舒服许多。撑下去难免有内伤。”尹志平淡淡的道。
鄂日乐脸色苍白,重重的喷了口血,挥袖擦去嘴角血迹,转身离去。
阿术鲁侧目看着这一场,微微一笑。这鄂日乐是军中有名的好斗之人。只可惜,他面对的是丘处机的徒弟尹志平,别让三招,就算他抢先出手,一招不让,也是瞬息间落败的事。
阿术鲁回头看了看一名挽髻男子,那人四十多岁,很是无聊的看着场中的比斗,还忍不住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此人也是军中一位客卿,他是北方汉人,早就归顺了蒙古,人称马秀士。坐他身侧的将领们对他都很是有礼。
马秀士今日能来此地,是阿术鲁请他过来,只为一件事——阿术鲁:“若是我府中那个侍卫尹志平倒霉遭遇了达日阿刺的话,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请秀士出手救下。”
马秀士打个哈欠,有些烦闷的看着尹志平,心中嘟囔着:又是个废物?
对于场中的尹志平和达日阿刺来,仿佛是命运安排。他们各自淘汰了三名对手,便站在了最终对决的台上。台下的军官和士兵都已经亢奋的难以抑制,这倒不是因为势均力敌,而是因为,其中一人是肃州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高手。
战鼓依然在轰隆隆的敲打,台上的阿术鲁、马秀士和其他的将领们都凝重起来。
“你看好谁啊,老马?”
“废话,肯定是达日阿刺啊!之前包括拉克申在内,三个人都被他轻描淡写的击倒。”
“我跟你不同,我突然觉得那个尹志平很有意思。”
“为什么这么?”
“尹志平面对每个对手,都没有藏私。每一击如苍鹰搏兔,像那种先交手几十上百个回合再出绝招的打法,都是傻子的行为。尹志平没有,他务求将对手打败,但是分寸掌握的很好。绝不多浪费一分力气。他要的是赢,还能保存自己最大的体力耐力。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大将军府的侍卫。我总觉得,这是非常难得的宝贵经验。”
阿术鲁心中暗笑,这些将领的谈话无不落在他的耳中。
达日阿刺终于可以仔细的打量着对手,尹志平穿着黑色劲装,显得极为英武。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击败了三个对手,所以留了很多时间观看尹志平。就算尹志平的武艺再高强,也不过是个习武的人罢了。还能和他化意境的高手相比?
达日阿刺微微摇头,大方的道:“既然只剩下你我二人,决战一触即发。不过我看你比我多用了一段时间,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会。我们再比试,比较公平。”
尹志平微微一笑,答道:“多谢达日阿刺的好意。不过,我看不必了。”
“好大的口气,你来!”达日阿刺淡然道。
“好!”尹志平拳势一展,随即风驰电掣般掠到达日阿刺身边,铁拳如山,狠狠砸向达日阿刺的脸庞。
达日阿刺轻哼一声,身体肌肤犹如冻结,尹志平的拳,仿佛砸在一面看不到的墙上,硬生生被阻拦下来。达日阿刺不屑一顾的挥手,肆无忌惮的向尹志平喉间掠去。
尹志平脸色一变,只是一个百夫长争夺罢了,何须上来就出杀手?
他稍稍转首,避让过去。尹志平泠然道:“达日阿刺,这是要分生死了?”
达日阿刺见他避开这一击,倒也不以为意。他这是随意一杀,没拿到意想中的效果,或许是这个少年颇有几分本领吧。听到尹志平的问话,达日阿刺冷哼道:“子,我达日阿刺是什么人?区区一个百夫长官职,又能在我眼中?可是你不识抬举,我都已经报名,别的军官急忙趋避,就你还敢在我之后报名。你是活得腻了,生死状上台之前就已经签了。老子送你下黄泉,免得你日后还敢嚣张。”
尹志平眯起眼睛,达日阿刺仿佛不可一世,压根就没把这十几个军官放在眼中。
他没有反驳,铁拳再结,击向达日阿刺腰间。
达日阿刺轻笑不已,手掌反转,吸纳着尹志平的拳势,更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尹志平脚尖一,整个人轻飘飘的飞扬起来,竟然是向着达日阿刺飞了过去。
场中无论是军官还是蒙古兵,都齐齐变了脸色。一个人若是这么横着飞向一个高手,只需被人随意一击,这条命就算交代了。今日比试虽然激烈,可还没出人命。没想到,到了最后决战,达日阿刺竟然是要取尹志平的性命。
尹志平从来没有在军中待过,军中蒙古兵难免同仇敌忾的站在达日阿刺这一边。没有人指望他能战胜达日阿刺,可也有不少人希望,他能够多坚持那么一会,哪怕是一盏茶的时间,哪怕是一口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