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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图作别东方星河后,带着东方老赢、沈香玉、陈合和胡初九,按照铜钱占卜的方位,朝京城方向飞去寻找燕赤霞。
“先生,那是什么?”沈香玉坐在马车里向地面探头看去,却见一片密密麻麻如同沙尘暴一般的东西在地面席卷。
斋图闻言探出身子看去,只见地面龟裂,树林都快没了颜色,而那密密麻麻的黑色旋风,不是蝗虫还是什么?!
“是蝗灾!今年的夏粮看来是无望了。”
蝗虫席卷着干旱的麦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沈香玉有些担忧的说道:“先生,先前来时我们就遇到了很多灾民。如今蝗灾来袭,岂不是雪上加霜。先生可有办法,求得雨来?”
斋图皱眉思考了一下说道:“若是一城之地,还好解决,但是这整个北方,还有关中诺大的地方,纵然是下一天的雨,恐怕也无济于事啊。”
“那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饿死吗?”
“就是圣人再世,恐怕也无济于事啊……”
斋图叹了口气,往地上又看了一眼,却看到远处有个村庄,有一群人正聚集在郊外,不知在做什么。
“此处村庄竟然还有人在,我们过去看看。”
斋图控制马车降低飞行高度,才看清这群人在做什么。
他们正在将坟丘挖开,将里面的尸体拖出来,用铁锹和砍刀将尸骨的手足砸烂。
东方老赢在车前也看到了这些百姓的所作所为,不禁问道:“先生,他们在干什么?”
斋图摇了摇头说道:“打旱骨桩,又叫打旱魃。”
陈合不解的问道:“旱魃?先生,什么是旱魃?”
斋图解释道:“民间有传说认为是死后一百天内的死人,有可能变成一种僵尸,被称为旱魃,魃,旱鬼也。所生之地,赤地千里。变为旱魃的死人尸体不腐烂,坟上不长草,坟头渗水,旱魃鬼会夜间往家里挑水。传说只有烧了旱魃,天才会下雨。”
沈香玉急忙问道:“那真的有旱魃吗?他们这样将尸体挖出来,真能求到雨吗?”
斋图却摇头道:“雨是由天地二气的结合所形成的,一具僵尸的气焰岂能塞满乾坤,使天地二气隔绝不通。也有河神神龙布雨者,又岂会畏惧一具僵尸呢。所谓旱魃,无非是民间杜撰而出的故事罢了。”
陈合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既无邪祟,那为何会赤地千里呢?”
“自然,又或者说天道。”
“是天上的神仙吗?”
斋图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此乃世间万物的终极法则,无人能参透。”
“先生也不懂吗?”
斋图笑着道:“我也不懂。”
……
马车再度飞高,向前到达了一座城池:北界城。
斋图等人准备在这里休整一晚,于是驾着马车慢慢往北界城走去。
可是刚一靠近,就觉得此城有些奇怪,城门口竟然连个守城的兵都没有。
再往里走,东方老赢看到街道荒芜,路边有骨瘦如柴的百姓倒地不醒,也无人过问。
马车向内行进,后面渐渐尾随了越来越多的饥民,东方老赢早已警觉,问向斋图:“先生,此非善地。”
斋图撩开窗帘往后看了看,这些饥民眼色发红,形容枯槁,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停下来吧。”
斋图从马车走出,问东方老赢道:“饥民中可有习武之人?”
东方老赢扫了一眼人群道:“不少,那些裹有头巾的年轻力壮者身姿挺拔,多是习武之人。”
斋图看了一眼,心里立刻有了数,于是高声问道:“官府有粮乎?”
尾随而来的饥民眼神各异,有人微微点头。
斋图又问:“朝廷有开仓赈济否?”
所有的饥民这时都在摇头。
斋图再次高声道:“官府有粮不去取,而欲抢吾,欺吾手中无刀耶?”
说罢,斋图噌的一声将手里的太平剑拔出。
这下把饥民吓得往后退了数步,人群隐隐有涣散的迹象。
斋图厉声呵道:“汝等穷途末路,如同饿狼,明知有粮处而不敢妄动,死乎不惧也?待死乃惧之!”
“民有难!而侠士出!吾乃前朝商阳公主之拥簇,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愿为百姓开路者,振臂上前!”
斋图环视众人,看到有人已经蠢蠢欲动,于是又大呼道:“等贵贱,均贫富!”
人群中,那些头上带着头巾的青壮年,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兵刃,纷纷举起高呼:“等贵贱,均贫富!”
斋图振臂一呼:“杀向府衙,抢粮!”
那人群中的青壮年明显是有组织的,斋图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带头冲锋,朝着府衙杀去。
沈香玉和胡初九还有点蒙,陈合却恍然大悟道:“先生,那些拿刀的,就是姐姐的兵吗?”
斋图笑了笑回道:“不错,听到你姐的名号,立刻就动了起来,欧阳先生的布局真是可怕啊。”
很快,有一个留着一撇小胡子的大汉走到斋图身前抱拳问道:“在下北界城复文军千户徐操,敢问阁下姓名。”
斋图回道:“在下斋图。”
徐操当即抱拳道:“原来一得先生!欧阳军师吩咐过,先生之令等同于公主懿旨。”
斋图挑了挑眉,没想到欧阳忠竟然给属下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咳,欧阳军师可有什么布局。”
“回禀先生,欧阳军师有令,命我等在半月之内伺机而动。此次先生振臂一呼,正是大好时机。”
“呃……那好,我们先去看看吧……”
斋图摸了摸鼻子,走上马车跟着人群前往府衙。
府衙外有着一队卫兵把手,但是看到气势汹汹的饥民,顿时有点慌了。
这些饥民中还有人拿着兵器,“等贵贱,均贫富”的口号更是喊的让人心底发颤。
还没接触,府兵就溃散了。
羊群变成了狼群,牧羊犬自然就没有用了。
紧闭的朱红大门,被汹涌的人潮冲开,府衙内的官宦家眷乱作一团。
兵器交接声,惊叫声,厮打声,瓷瓶摔碎声交织在一起。
饥民冲进去,看到吃的就往肚子里塞,互相争夺如同饿狗扑食。
而混在饥民中的复文兵,则趁机收割着府衙内官宦的性命。
一座边境城市就这样简单的落入到叛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