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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春天的风夏天的雨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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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莆阳陶然是最近三轮最火的球队,因为欧阳东曾经是一颗耀眼的明星,所以发生在武汉赛区客队更衣室里发生的这场风波,第二天就上了各大体育报纸的头版,并且配发了清晰的照片。这事立刻就引起了足协的注意,第二天上午,他们便专门打来电话,向陶然俱乐部了解整个事件的详细过程,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与欧阳东打人的恶劣影响相比,这事的起因才更教足协没法说出口,真要处分欧阳东,那引发事端的贺国强又该怎么处理?让贺国强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曝光,媒体和球迷又会怎么想?既然莆阳陶然是这样,那别家俱乐部哩,有没有同样的事发生?贺国强敢做下这种事,那比他名气更大腰包更鼓的球员哩,他们干净吗?足协把这事斟酌了再斟酌,最好只好随它自生自灭,不了了之。

    陶然俱乐部的态度倒是很鲜明:打人不对,所以肇事者欧阳东现在已经不是队长,经济上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陶然俱乐部也绝对不会手软!

    “那为什么挨打的贺国强也被俱乐部处罚呢?”有记者一针见血地追问。贺国强是“无限期降入二队,停发补助,工资减半”,这样的处理结果无疑比欧阳东严厉得多,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他受处分与这个事件无关。”摇笔杆子出身的方赞昊早就为记者地这种问题预备下一套说辞,他严肃地说。“所有陶然俱乐部的队员、教练员以及工作人员,都必须遵守俱乐部的各项规章制度,贺国强就是因为违反了多项俱乐部的规定,并且屡教不改,所以我们才不得不这样做。这既是对他个人的挽救,也是为其他人敲个警钟。”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让脸色平缓下来。口气也变得语重心长,“当然。只要他能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拿出实际行动来改正自己的错误,他还是有机会重新回到赛场。后地结果,还是要看他自己?

    看来从方总经理这里是找不到什么好素材了,不死心的记者掉过头就去找这个事件地当事双方。

    记者压根就找不到贺国强,欧阳东倒是没躲着记者,可他在听了记

    者的问题之后只是淡淡地说道:“他昨天踢得太孬。第一个和第三个失球都和他有直接关系,输得太窝囊所以我就没能压住心头的火……这是我的错。俱乐部对我的处分,我也没有意见。”随便记者怎么问,他的答案就这一个。至于为什么贺国强会被降入二队,欧阳东摇头直说不清楚这事的原委:“我又不是俱乐部老总,也不是教练,我就是个刚刚被捋掉队长袖标地队员――你觉得象怎么处分球员这种事,俱乐部会来和我商量?”

    被欧阳东反将一军的记者只好灰溜溜地去找别的队员了解情况。

    。被他找上的陶然队员都说不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他们就看见东子揍了贺国强;俱乐部对贺国强的处分是不是“量刑过重”,他们闹不明白,不过欧阳东才捶了贺国强一拳就做不成队长,这肯定是重了点。私下里大部分队员都认为,象欧阳东这样有本事又敢作敢当的家伙不做队长,那才是真是可惜了。当然这话可不能写到文章里登到报纸上。不然记者以后就别想再找他们打问什么?

    ?莆阳球迷对这事也有不同的看法。部分人认为欧阳东这样做是往俱乐部脸上抹黑,是在损害家乡地名誉;另外一部分球迷倒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陶然俱乐部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不就是有个队员打了另外一个队员嘛,人民内部矛盾而已,有必要开记者招待会吗?这纯粹是吃抱了撑的!还有一小撮球迷更是直截了当地把电话打到陶然基地:处分实在太重了,不就是打了个不争气的队友吗,凭什么就撤了东子的队长?

    还在武汉的方赞昊和袁仲智听不到球迷们地议论,但他们能听见队员们的牢骚,本来就对处理欧阳东一肚子不乐意的方总经理不禁埋怨起他的主教练:“我就说不能处理东子。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所有的矛头都朝咱们来了!”

    正和彭山下围棋的袁仲智拈着一颗黑子在木棋盘上敲得笃笃响。头也没回就说道:“我说老方,昨天晚上和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没开窍呢,我们能只处罚一个贺国强吗??

    “为什么不能?”方赞昊一屁股坐到床沿上,没理睬彭山递来的烟卷,歪着头呼呼喘粗气,见袁仲智把头埋在棋盘上上看下瞧,真想过去一脚把棋局给他们踹了。他咬牙按下这股邪火,就说道,“他老婆都说了,他这趟回了武汉就没回过家,她还以为他一直在队里啦……这证据开除他都行!”

    。袁仲智和彭山一起笑了。他俩都看出方赞昊确实是被气糊涂了。贺三这回犯的事能堂而皇之地公诸于众吗?这种事真传扬出去,陶然俱乐部以后还能在人前抬起头吗?到那时,只怕球迷的唾沫就能把俱乐部所有人一起淹?

    彭山站起来为方赞昊倒了一杯水,放到他身旁的床头灯柜上,这才笑着说:“方总大概不是为贺三地事发火吧?是不是因为处分东子狠了点,你现在又觉得后悔了?”

    方赞昊端起水杯又放下,阴沉着脸,半晌才叹息着说:“……是。”在更衣室里出了那么大地事,他先是被欧阳东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又被魏宪明揭发地事气得手足冰凉,再加上走出更衣室被一大帮子记者围着问三问四,昏头胀脑地只顾生气。竟然忘记了这直接肇事者是欧阳东。他现在来找两个教练,就是为了商量下怎么补救这个事。“对欧阳东的处分太重了,他要是在心里对这事有疙瘩,就怕会影响接下来地比赛。队员们对这事也有意见,毕竟这事论说起来,东子并没什么过错,奖罚不分明也会影响队员们的情绪。还有。处理贺国强的理由不过是没能按时归队,这种小错就降到二队工资减半。不知底细的人能信服吗?”

    听他罗哩罗嗦地说了这一堆话,袁仲智把手里抓着的几颗棋子都撂到棋盘上,拿过烟盒给俩人一人递了一支烟,说:“对贺国强的处分只能是轻了,不可能重了,要是说到有人不信服,”他凑在彭山手里点燃烟卷。沉吟着说道,“你当这事咱们能瞒得住吗?那些为欧阳东打抱不平的队员很快就会把这事传扬到别家俱乐部去,也能落到那些记者们地耳朵里,那时就再不会有人站出来为贺三说好话。到东子,咱们这样出发其实是在保护他,要是咱们不处分他,过两天足协竞赛部和纪律委员会的处罚落下来,只怕就不是罚款能解决地事了。”彭山ha嘴说道:“这种事落到足协手里。禁赛两三场是肯定跑不掉的,要是东子的检查不深刻的话,更长的禁赛都有可能。以东子的性格,他会写检查?”袁仲智接着说道:“所以咱们对欧阳东的处分一定要重得让足协地人连屁也放不出一个来。”

    “可也不必撤消他的职务吧?”

    ”“队长只是个称呼,是个职务,他要没本事率领住这群队员。他就是有队长这个头衔也没人会理睬他。”袁仲智又抓起了棋子。“他现在不是队长,可他说的话肯定比向冉说的话还管用。

    ”方赞昊没了言语。半晌,他又冒出一句话:“东子会不会因为这事,对咱们有意见?或者,因为这事影响到他的状态?毕竟他这次并没什么错…?

    ”这倒是有可能。彭山想了想,说道:“要不,这两天我去找他说说话?

    ”袁仲智摆摆手。不需要找东子谈什么话,欧阳东想要的不是什么谈心也不是区区一个队长的称谓,他想要的东西要比这些都困难得多。但是彭山地话还是撩起了袁仲智另外一件心事,他又搁下手里的棋子。直起身子正色道:“老方。我正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彭山,你去把老周和领队找来。咱们在这里合计合计。

    ”彭山答应着去了。方赞昊狐疑地看着面色严肃的主教练,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想,咱们应该借着这次重罚欧阳东的事,整顿一下俱乐部的风气。”

    “我在干什么?我视,等着队友洗完澡一块出去吃饭……”欧阳东用肩膀和头夹着举着遥控器把电视机的音量调低,“……你也知道了?嗨,当时我也是急了见那家伙,心头那股火一窜,就把什么都给忘记了……说实话,我现在也挺后悔。”

    “你也会后悔?”电话那头地邵文佳笑了一声,轻声细语地说,“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的?什么意思?”欧阳东马上问道。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冲动的人。我看电视了,你冲进更衣室前明显放慢了脚步――你当时一定很犹豫吧,毕竟有好几个记者守在门口哩,可你最终还是进去了……你这样做一定有原因吧?

    !欧阳东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两人只是通过电话在聊天,虽然她现在不可能看见他的神情脸色,但是他还是能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他现在满脑子盘旋着的就只剩一个感慨,这女人实在是太聪明?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教我蒙对了?”邵文佳赶忙在电话那头为自己过头的聪颖做弥补。

    欧阳东只能叹口气说道:“我还能说什么?”

    …是啊,揍贺三这事,他倒不是全然出于气愤。当他看见更衣室门口就守着好几个记者还有一台摄影机时,他就犹豫了。他再冲动也知道个好歹。这时间揍人会有什么后果,他能不清楚?可他最终还是把自己打人的恶劣行为暴lou在镜头前面了,并且为自己招来了很严厉地处分。他现在也不求别地,只求别为这事而被禁赛,只求俱乐部能了解他地苦心别放过这个机会?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在和邵文佳或者别地什么人说话,然后就听到一阵女人的放肆笑声。

    “你有朋友在旁边?”欧阳东正好借机岔开话题。

    。”“和我一起租住在一起的两个室友。还有她们地同事。她们在偷听我和你说话。”邵文佳赶紧解释,“今天是胡畅的生日。她请我们大家去吃饭,过会儿就出去

    “是么?准备去吃什么?”欧阳东故作好奇地问道。

    ”“就是江岸边地那家烧烤店。”邵文佳忽然笑着问,“你还没吃晚饭,要不我回来时帮你捎带几串烤肉?

    “好!我要五十串烤羊肉,带着大块油脂那种,烤熟一些才香!”欧阳东也笑着回答。

    “烤回来怎么给你?”

    “就顺着电话线塞过来吧,这样能省好大一笔钱哩。”

    。“你的手机也有电话线吗?”邵文佳在电话里咯咯地笑起来。然后两人就一起沉默了。他俩同时发现,这两句说笑的话都带着亲昵的调侃意味在里面。这让他们感到有些难堪,而因为这份难堪导致的沉默更教他们窘迫和慌?

    “我要挂电话了。”邵文佳幽幽地说道。

    水。“好。再见。”欧阳东在额头上抹了一把,那里全是细密的?

    “你们……什么时候回省城?”

    ”“明天晚上的飞机。”欧阳东马上又补充道,“不过我们不在省城停留,星期天有比赛,球队周三上午就要开始训练。

    。”“哦。”邵文佳平淡地应了一声,表示听见了。然后说道,“我真要挂了,再见

    合上欧阳东伸长手臂腿脚,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邵文佳也太厉害了,就看一段电视节目也能把别人地心思揣摩得这样透彻?这些当作家的。是不是个个都象她这样法眼如炬呀,这样活着累不累啊?他使劲搓着还有些发烫的脸,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最后说的那两句玩笑话,同时也暗暗祈祷着女作家可千万不要错会了意,以为自己又对她有什么想法?

    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了,袁仲智走进来。

    “怎么,你们都没出去?”

    欧阳东赶紧站起来给主教练让座,说:“老甄和劳舍尔出去买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劳舍尔说了今天的晚饭他管了。我和向冉在等他俩。”说着。就要给袁仲智倒水。

    袁仲智摆手示意不用倒水了:“我看见你们门开着,进来看看。坐坐就走。

    虽然主教练这样说,欧阳东还是给他泡了一杯袋装茶,然后坐到床边,等着袁仲智说话。他昨天在更衣室里的举动都上今天报纸头版了,俱乐部不找他谈话才是怪事,只是他没想到,这次预料中的谈话竟然会来得这样快。

    袁仲智还没开口,向冉已经穿着一条裤衩从卫生间里晃悠出来,嘴里直嚷嚷:“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老劳和老甄逛街还没回来,他们该不会是去逛窑……”他猛然看见主教练正端坐在沙发里,登时张嘴结舌再也说不下去了。

    房门一下就被人撞开了,甄智晃和劳舍尔一人拎着一个精致地大纸袋走进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乱嘈嘈:“这回让那个出租车司机给骗了,他拉着我们在新华大道上兜了个圈,回头就去投诉他――我们记着他的车牌号码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袁指导,还能跑了方……?”

    !他俩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主教练正和刚刚受处分的欧阳东在谈心?

    三人马上就准备各自寻个由头脚底抹油,可袁仲智叫住了他们,让他们都过来坐下,他有事要和他们商量,还让劳舍尔去把门关上。

    除了还躺在医院里修养观察的周富通,陶然的三个队长都在这里;虽然欧阳东没了队长袖标,但是陶然上下谁会不把他当队长来看?四个队长一起望着他们地主教练,心里都清楚,俱乐部多半又有什么大事了。

    。“俱乐部回了莆阳就要开始整顿。”袁仲智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是他们几个头头下午商量出来的结?

    …几个队员互相望了望。这事他们早就预料到了,就在前天晚上,他们几个在这房间里扯闲篇时还说起过这事――陶然老队员和新转进队员之间的矛盾日趋表面化,以前还只是在平时生活中不来往,训练时不沟通,现在已经发展到赛场上不传球,有时还故意拆台,这种事情不整顿才怪哩,除非俱乐部是铁了心想降级……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事会来得这样快,照他们的估计,整顿至少要等到联赛第一阶段结束,至少在那个时候时间要充裕得多?

    “俱乐部本来的意思是等到世界杯期间联赛暂停时再开始整顿,但是今天下午俱乐部发生了一件事,让俱乐部下了决心,马上就开始整顿……”袁仲智缓缓地说道。

    莆阳基地出了什么事?还有什么事比欧阳东当着记者的面打人还严重?

    就在今天下午,二队和三队的七个小年青跑去省城玩家舞厅――其实是迪斯科舞吧,袁仲智根本不知道舞吧和舞厅之间的区别――为了一点小事和别人起了冲突,最后扭打到一起,还动了刀子……

    “对方当场死了一个,另外一个重伤的还在医院里抢救……”

    欧阳东他们顿时就愣住了。

    这不可能是真的吧?

    “他们当时就教警察抓了,只有一个人没事,出事那会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没上去动手。”袁仲智地语调不平不淡,就象在说着一件和陶然不相干地事,只是面庞黑得就象锅底,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心也在突突地跳。

    。向冉和甄智晃他们现在心情沉重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二队三队地小队员几乎个个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他们当中的一部分未必会成为职业球员,虽然他们将来未必会在陶然踢球,但是这些平日里一口一个“向哥”、一口一个“甄哥”的队员怎么说也是他们的队友?

    劳舍尔问道:“他们往常不是很听话的嘛,怎么会做下这种蠢事?”

    “今天是星期一,他们下午不训练?”欧阳东问得更是一针见血。

    袁仲智就象没听见他们的问题,只是唆着嘴唇一言不发,半晌,才缓缓地说道:“他们的教练说,他们是偷偷溜出去的,没有请假。”

    难道说训练时少了几个队员,他们的教练能不知道?这教练是干什么吃的?这个问题在向冉他们心里打了个转,却没人问出来。

    “所以俱乐部决定,马上就开始整顿,再拖下去,怕会带来更大的麻烦,更坏的影响。”袁仲智说,“你们都是队长,所以我先来告诉你们,你们要配合俱乐部,做好其他队员的思想工作。”他似乎忘记了欧阳东已经不是队长这回事。“俱乐部已经下了决心,哪怕再回去踢甲b,也要把那些害群之马清除出去――不是让他们再去祸害别的队员,也不能再让他们去祸害别的俱乐部,他们永远也别想再踏上足球场!”

    袁仲智临走时把欧阳东叫到走廊里。

    望着主教练主动伸出来的手,欧阳东一时只觉得手足无措,然后才赶忙握住袁仲智的手。他不明白,为什么袁指导会眼巴巴地把自己叫到这里来,难道说就是为了和自己握握手?

    “你为俱乐部做的事,我和方总不会忘记,陶然俱乐部也不会忘记。”袁仲智凝视着自己的弟子,“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一个能为了集体荣誉抛弃个人荣辱的好球员,我为有你这样的队员感到骄傲!”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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