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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温是走回家的。
她走的很慢,所以没有感到疲倦。她只是觉得很冷,好像天一下暗下来,周围吹起了阴冷的风,带走了身上的温暖。
许知温说,我不难过。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沾湿了指尖,可能蒙上了灰尘,汽车路过时带起的尘土,成了白日里的雾,又萦绕在了心头。
命里有些事如同板上定钉,挣扎是无用的。
可人这一辈子,做得最多的,不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好像只有挣扎过了,那些得不到的,便都来了。
过去层层叠叠,许知温的悲喜交错,解开的当成路过的风,一吹就散了,解不开的成了心头的结,永永远远的留在了那里。
从不去过问深情,明白冷暖。懂得放手,亦懂得放下。
许知温想,自己真成了电视剧里的圣母白莲花,心甘情愿的愿意成全别人。
可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人若爱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轻易的放开你,但他若不爱你,又哪管你愿不愿意。自作多情最为可怕,紧抓不放已经不属于你的东西,更为可悲。
所以这些都不是许知温可以留住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放手和祝福。
许知温打开家门,陈阿姨正在收拾客厅,她听到开门声望过去,见许知温从外面进来,在玄关处换拖鞋。
“许太太回来啦。”陈阿姨直起腰,拿着抹布,往许知温身后看了一眼,没有人,门还被关上了,便问道:“顾先生呢?先生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许知温点点头,绕过陈阿姨,在沙发上坐下,闭上眼,看起来累急了。
“太太吃饭吗?我已经做好了,你要吃的话我去热一下。”
“不用了,我不饿。”她没胃口,一点都没有。
陈阿姨听多了这句话,几乎每次喊许知温吃饭,她都会这么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顾先生跟她讲了,不管许知温说多么不饿,多么不想吃,都要弄好了端到她面前,看着她吃下去才行。
“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陈阿姨转身进厨房,端出来一盆鸡汤,这是早上顾先生特意嘱咐她的,去菜场买只鸡,做成鸡汤。
“陈阿姨,我真的不想吃。”
眼看陈阿姨就要拿碗给自己盛汤,许知温半是无奈的说道。
“不行的嘞,顾先生特意嘱咐我的,太太你就吃一点,多少吃一点。”说着,陈阿姨把盛好的汤,端到了许知温的面前。
人家已经盛好端到面前了,许知温再怎么拒绝也没有办法,她只好叫陈阿姨放在茶几上,等凉了点再吃。
“好的。”
陈阿姨把汤放在茶几上,然后重新拾起抹布,继续擦着电视。
许知温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从早上一过来就开始做饭,打扫房间,做午饭,一刻停下来的功夫都没有。
“陈阿姨,你休息一下,一会儿再做。”
“不用,不用,我不累,太太你喝汤,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盛。”陈阿姨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没事,也不急这一会儿,你都没有休息,坐下来歇会吧。”许知温说道。
“真不用的,太太,我拿钱就是做事的,哪能说休息就休息的。”陈阿姨摆摆手,对许知温笑笑。
“陈阿姨。”许知温有些嗔怪道:“拿钱是拿钱,但休息还是要休息的,哪能一直做不休息的,不知道还以为我黑心老板。”
她蛮喜欢陈阿姨的,做事认真又细心,偶尔会和自己聊聊天,也算是无聊时的慰藉。
“陈阿姨,你要再不来休息,我可生气了。”
陈阿姨看着许知温愣了一下,放下了抹布,对许知温无奈一笑,道:“行吧,那就等会儿再弄好了。”
“这就对了。”
她叫陈阿姨也去盛一碗汤,和自己一起坐在沙发上。
“陈阿姨,你做的汤真好喝。”
她虽然没什么胃口,但陈阿姨的手艺真的不差,也能引一点胃口。
“太太喜欢就好了。”陈阿姨说道。
“阿姨,你是江城人吗?听着口音不像。”
陈阿姨说:“不是,我是凉城人嘞,来这里打工的。”
“凉城啊。”许知温喝了一口汤,缓缓的说道。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许知温的老家,就在凉城。
凉城算得上一个小县城,没江城大,也没这儿繁华。而且因为是古迹,有不少古街古房,留着点水乡佳人的味道。
许知温从小生活在那,不宽不窄的街道那头就是邻居,正是因为邻里住的进,所以几乎那片的人彼此都熟悉,也常串门唠嗑。
夏夜就在银杏树下乘凉,老人摇着蒲扇,孩子抓着地上的虫子,互相比比看谁的厉害。
许知温在那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光影,忽而转来的岁月,她用着长长的柳条,把童年编织成了花环,又用转动的脱落,把回忆变成了齿轮。
然后回头发现,那些都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从前的凉城很近,人与人彼此都很近,现在的凉城很远,可能是她一辈子都回不去的地方。
陈阿姨见许知温没了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担心的问道:“太太,怎么了?”
“啊。”许知温收回呆滞的目光,低头看着碗里的汤,说道:“没什么,陈阿姨你煮的这鸡汤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