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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接不暇的标本让白枫不寒而栗,尤其是最大的玻璃罐里装着的不明生物,那是个似鱼非鱼的东西:黑绿色的皮肤坑坑洼洼,除去盘在罐子口的长颈、在液体里散开的鳍和尾部,几乎就是一个大肉球,完全看不清五官。
那罐子足足有两米高,标签上写着的英文像螃蟹脚一样,很乱,白枫辨别不清,也完全看不出封锁在这个标本瓶里的到底是哪种动物。
而其他的标本瓶里都是一些比较平常的生物:猴子、鳐鱼、海鳝……
“这些东西,好像都有生命一般。”白枫喃喃道。
白枫在实验室里环绕了一圈,最终在靠近门边的地方找到一个凸起的按钮,轻轻按下去。再打开铁门的时候,楼梯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种机关其实不难理解,两个空间原本处于并排位置,嵌在船身里,如果有闯入者,实验室里的人听到动静后可以立刻按下门内的按钮,那么实验室位置会随着齿轮运作平行移动,入口会从长廊变成楼梯,看起来就像是长廊空间被与其并排的楼梯空间替换了一样。进入长廊后,通往地下室的门会被立刻封闭,等到长廊里的人饿死或者憋死之后,实验室里的人就可以把他们的尸体拖出来,选择当作储备粮吃掉,或者委托其他人丢入海中。
一回到游轮的上层,白枫立刻感觉到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四围静悄悄的,只有极轻的两道呼吸声。
她捂住了嘴巴,斜靠在已经关闭的地下室门口,大气不敢出。
忽然,白枫的肩膀上多了一只白皙的手,她刚想呼救,就被那人拉了过去。
“咦?翟姐?你吓死我了。”
来人是翟萱,她好像也刚走到游轮一层尽头,正在东张西望,她道,“你也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是船上的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对了,翟姐,我在地下室发现了……”经过白枫添油加醋的叙述之后,翟萱大概明白了游轮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翟萱去的棋牌室和周围的舱室里都游荡着干尸人,所以她也不敢久留,狂奔到了白枫先前离开的方向,正好,白枫也调查完地下室走了出来,两人才撞上。至于王书渊、小何、张轩逸等人,她们一直都没有碰到,心想大概他们并没有来到游轮上,而是掉入了其他的区域。
与此同时,张轩逸已经扛着菜刀带着陈娅砍了一路干尸人,两人很快就清空了上层的所有怪物。倒也并非张轩逸厉害,只是这种东西皮肤薄脆,很容易对付,船上真正的威胁恐怕根本就不是这些曾经惨死的人。
陈娅一路跟着张轩逸大刀阔斧地走过去,慢慢地,她发觉自己先前碰过尸体的那只手不太对劲了。两人歇下来以后,陈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之前粘过肉泥的手心长出了一片的红斑,还有些发肿,但是痛感却不强,有点麻麻的,若是不注意,甚至都不会发现皮肤上发生的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张轩逸抓过陈娅的手,皱起眉头,道,“尸体上有毒吗?”
“应该不会吧。”陈娅摇了摇头,感觉浑身上下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她活动了一下肩关节,道,“你看,我其他地方都没事,要是中毒肯定早就有反应了。”
张轩逸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两人便来到一层跟翟萱和白枫汇合。
“书渊呢?还有小何?”翟萱看见张轩逸的一瞬间,惊讶地“啊”了一声。“他们没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我是一个人醒来的。”
白枫说明了她跟翟萱遇到的事情,张轩逸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身旁的陈娅道,“所以我们认为的瘟疫,其实是在游轮里进行秘密实验的人投的毒?而你因为刚刚接触到的是因芥子气而死亡的尸体,所以手心出现了红斑。”
翟萱严肃道,“液态芥子气潜伏期在两小时左右,只有在十几个小时之后才会发生严重溃烂。所以我们还有时间,但也不能够大意,我们所在的梦境世界并非所谓'梦境',而是处于另一个维度的时空,如果真的在这里死亡,现实世界的肉体也会陨灭,意识就真的再也出不去了。大家都注意了,千万不要接触湿润的尸体,以防中毒。”
“都到甲板上去,我们不能保证船上是否还有其他种类的毒剂挥发到空气里,导致我们慢性中毒。”张轩逸道。
几人相跟着回到甲板上,外面的海鸥已经散去了一部分,但还是有俯冲下来的鸟,被张轩逸一菜刀砍成两半,黑色的粘稠血液飞溅出来,散发出腐朽的气味。
雨滴滴答答地下了起来,陈娅摸了摸滴在额头上的细小水珠,说,“暴风雨要来了。”
“不,还是不要进去,里面更危险。”张轩逸让几人躲在头顶有遮蔽的地方。
乌云压顶,接着就是瓢泼大雨、横穿天空的红色闪电以及“轰隆隆”的雷声。
一时间,狂风大作,巨大游轮都被吹得晃晃悠悠,几人窝成一团,侧头看着海面的颜色随着天色逐渐黯淡越来越接近墨色,就像真正来自地狱的恶魔海。
一道闪电横劈下来,惊雷炸响。游轮晃动不停,然后“砰”得一声,什么东西撞上了船身,海浪翻卷着,波涛汹涌,游轮跟着几米高的海墙浮沉不定。
远处出现了一个直径几米的漩涡,从船上翻下来的很多东西都被卷了进去。几人还没来得及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撞上了船,整个游轮就翻倒了过来,陈娅和白枫本来拉着手,一掉进海里立刻就被分别冲走。
落入海中、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陈娅睁开眼睛,看到了从自己上方游过去的巨大生物,它像一只中三叠纪的长颈龙,只是多出了鳍和尾部,黑压压的身躯撞烂了游轮,然后消失在深渊之中。
几人都被卷入了海漩涡里,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