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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史至中厥(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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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揖半晌,拓拔傲低声道:“军师,我去将军们都找来,让他们也送耶律将军一程?”他也算想通了,既然你们这两位聪明人都不急,那我这个常被教导要沉住气的人再急也没用。【 】

    “不用,灵风不会希望大家看见他临走时的这个样子。如少将军所言,他的仇我们会找护龙七王报回来。”慕容连顿了顿,又道:“我刚才也是一时想差了,才急匆匆拉着少将军来报讯,看到主公漠然无视的样子我才明白,原来我们根本无需担心。”

    “为什么?”拓拔傲瞪大了眼睛,“叔叔不是说过,民心可屈不可灭吗?耶律明凰想用诏书煽动民心,万一真被她引发民变,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而且她能派人把诏书送进上京这事也不能轻忽,军师,上京城是我们的根本,如果连这里都有她安插进来的暗钉,我们的根本就会动摇。”

    “我们的根本不是一州一城,也不是这上京国都,而是黑甲骑军!只要黑甲骑军在,天下何处都会在铁蹄下成为主公根本!”慕容连深低首,长作揖,但说起黑甲骑军,他语声里也不禁有了傲然,“民心可屈不可灭,耶律明凰这份诏书想激起辽国民心,她这一招本来是对我们很不利,但主公前些时日交代你去办的那件事,却正能使那些蠢蠢欲动的民心从此一蹶不振,说起来,这一次真是连老天都站在主公这一边。”

    “战旗四处,黑甲集结!”拓拔傲回神一想,两眼顿时发亮:“叔叔教训得对,我果然沉不住气,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耶律明凰真把民心给激起来又如何?待看到隐藏在辽境各处的黑甲旧部源源不断向上京涌来,辽**民乃至全天下的人都会在胆战心惊下明白这大势何所向!”

    “耶律明凰的诏书大概已遍发辽境,她这主意原是不错,但归隐的黑甲军中很有几位厉害角色,就算不得主公授意,他们也知道该怎么为主公扭转局面。”慕容连伤怀旧友,思绪却极清晰,“上京城里一定有暗钉,不是耶律明凰派入的就是轩辕如夜安插的,此事主公早已关注,故意按下就是要等暗钉自己现身,少将军可记得,归隐的黑甲军中有一部密杀营?”

    “对!等冷火寒将军率密杀刺客归来,定可将那些暗钉连根拔起。”拓拔傲点头不迭,心事尽去,又想到很快就可与那些自幼崇敬的黑甲上将见面,激动得眉飞色舞。

    慕容连皱了皱眉,轻咳几声,提醒拓拔傲莫在此时此地太兴奋。

    拓拔傲醒悟过来,忙又垂低脑袋,默然而立,脸上神色却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慕容连余光扫了他一眼,暗暗叹气,“终究还是不够沉稳,也罢,反正只是主公的侄子,少点城府和心思,自己活得自在,我们也不必担心日后主公萧墙起祸。”

    一声重响突从紧闭的房门内传出,接着就是一阵咚咚声,拓拔傲听得有异,想推门进去,却被慕容连扯住衣襟,“出不了事。”

    房门关上后,拓拔战就一直坐在床榻,他把耶律灵风的断肘合握在掌心,轻轻拍抚,过得半晌,耶律灵风僵直的头颅动了动,虽不能视物,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他似乎感觉到了身边之人是谁,整个人忽然抖动了起来,喉中更发出一阵嘶哑的呻吟。

    “灵风!”拓拔战慢慢拍抚着耶律灵风勉强抬起的断肘,想让他平静下来,但耶律灵风全身都不停抖动起来,左手断肘竭力动弹了几下,似乎又要用伤口血痕在床榻上抹下那两字。

    “始终是要求死,却是留给我的最后要求吗?”拓拔战叹了口气,双眼闭阖,脸上的神色沉郁得无可分辨,御医在一旁正犹豫是不是该婉言劝说几句,却见拓拔战忽然一把抓起床榻旁的药瓶,重重砸在地上,把早就提心吊胆的御医吓得差点跳起来。

    拓拔战平静下来,他扫了御医一眼,又敲了敲床边两个血字,“看见这两个血字,你该知道我心里很不好受,这股气也总要寻处发泄,免得我一时失智下达乱令,你说呢?”

    那御医机灵灵一个冷战,心知不妙,急忙又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拓拔战对御医的模样视如不见,他左手仍握紧着耶律灵风的断肘,听着耶律灵风越来越急促,似是催促企求的呻吟声,拓拔战右手慢慢上移,停在了耶律灵风的咽喉下,这时,他脸上徐徐露出微笑。

    “准了!”笑容后,是送行般的大喝。

    一声极轻的骨节破碎细响,呻吟声噶然而止,之后,就是久久的沉默。

    御医的身子完全僵住,直听见步履声走过身侧,又一步不停的走出屋子。

    拓拔战走出门外,看见仍深揖等候的慕容连和拓拔傲两人,似乎并不意外,“慕容,一个时辰后来书房。”略一停步,又淡淡道:“这半月里侍侯灵风的所有宫女太监,还有屋里那名御医,全部殉葬!”

    屋内咕咚一声,那御医软瘫在地,昏厥过去。

    拓拔战神色不变,迈步离去。

    上京,街集。

    车马如水,人群熙攘,正是商集繁忙时,忽见一队数十骑黑甲骑军踏着如鼓铁蹄从闹集外驱骑冲来,被汹汹来势所惊,闹集中的鼎沸人声顿时压抑下来。

    黑甲骑军平日奉拓拔战严令,虽然傲慢,但很少在上京生惹事端,也从不犯及辽民,此时见这队黑甲骑军杀气腾腾而来,闹集中的百姓无不心慌,立刻慌慌张张的往后退去,有几名眼尖的人发现,在这队黑甲骑军马前,还有一名店伙打扮的男子,正发力往闹集中跑来,此人背后衣衫破裂,一片鲜血淋漓,似已受伤,但他腿脚极快,眼看就要跑入人群中。

    “闪开!”仗着骑术精湛,这队黑甲骑军一边驱骑,一边摘弓搭箭,同时向挡在面前的百姓大喝。

    百姓们这才看清,原来黑甲骑军是要追赶这名店伙,一明白原故,又见他们挽弓待射,大家呼啦一下就往两旁逃开。

    十几支利箭穿过人群,直射店伙后背,带头的黑甲骑军统领也挽起铁弓,手搭三箭,上中下连环急射。

    那店伙听得风声,连头也不回,脱兔般东一插,西一跃,躲过大半箭矢,但统领的三箭连珠射得歹毒,他刚躲开两箭,后背伤处牵动,身形一滞,却被最后一箭射入左肩。这店伙踉跄几步,顾不上疼痛,反手拔出箭矢。

    这一耽搁,黑甲骑军已追近他身后,冲得最快的一名骑军手举钢刀,搂头斩落,这店伙匆忙间就地一滚,骑军正要再砍,那店伙已纵身而起,手中忽然多了一张黑色小弩,手臂一振,一支短弩直射入骑军咽喉,这店伙应变极快,一弩得手,立刻一脚把落马的骑军尸首横踢开去,阻住其余追军,因百姓们都已惊慌散开,无法再趁机躲入人群,他飞快的往左右一看,瞥见身前有处小巷,急一矮身,往小巷内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