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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竹见她一提此事,脸色就不好,便不再多提。
“老爷,大公子已经被逼退了,夫人无碍……”兵士回道。
傅太尉点了点头,道:“守好护院,傅府之中再不能出事了,今日之事,一个字也别透露出去……”
“是……”兵士应下,便出去了。
“一出来便迫不及待的去报仇,大子的心思的确急了一些,到了如今,忍字一字还学不会……”傅太尉道。
“多加磨砺,也许能成其才,大人也稍等一等,不过在这件事中,三公子的冷静自制,倒是令属下敬佩,若是属下,只怕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抹了大公子的脖子,当时多惊险呢,他竟能忍得住……”幕僚笑道。
“他与兰氏自小都是忍让惯了的,心性自与大子不同……”傅太尉道:“这一次,焞儿是真的被逼急了,这才连理智也几尽全失,不过他还能知难而退,至少说明,他还是有可造之材的……”
“大人所出之子,一时年轻气盛也是有的,只一味懦弱也不是事,不然就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了……”幕僚笑着道:“大公子只需再多磨砺几年,只怕也就成可用之材了……”
傅太尉笑了笑,道:“只是老夫却必须从大子与三子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们水火不容,只怕有一天,老夫还未老死归天,他们便已容不得彼此……”
幕僚笑着道:“这是以后之事了,大人现在倒不必多虑。”
傅太尉自是笑着点了点头。
傅宇恒找到傅倾颜说了兰氏所说之话,又将刚刚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傅倾颜才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我的院子里却一点消息也未得到?!”
“怕是娘亲早料到有今天,所以封了下人们的口,怕你过去,也是枉费了,反而被傅宇焞所制……”傅宇恒道。
“有他在一日,在这府中,真是如梗在喉……”傅倾颜道。
“只是现如今,哪怕顾忌着父亲,我们也不能动手了……”傅宇恒道:“以后他终是大患,一旦飞出去,就再难斩草除根……”
傅倾颜也是皱眉,道:“父亲护着我,而我们现在实力太弱,无法与父亲违抗……”
“到如今只能如此了,”傅宇恒道。
傅倾颜心中不大定,道:“傅宇焞遭此大变,只怕以后必视娘亲、你我如仇敌,他若逮到机会,以后再扶持靖王,太子之势危矣……”
傅宇恒道:“会找到机会的,妹妹放心。后来之事,只怕躲也躲不掉……”
“罢了,”傅倾颜笑着道:“也许这便是命……”
“娘亲还说了另一件事需要我们防备,这府中如今是父亲的一言堂……”傅宇恒道:“妹妹婚配之事,怕是会有变故……”
傅倾颜脸色一变。
“陛下若不尽早赐婚,我和娘亲都猜测,怕是父亲定会悄悄的为妹妹定下五皇子了……”傅宇恒道。
傅倾颜吃了一惊,道:“若是五皇子,怎么可能?五皇子的婚事也需要陛下做主……”
“关键是现在都不知道陛下怎么想,会不会反悔?!”傅宇恒道:“如果父亲做的更绝,不是五皇子,而是将你配给五皇子的心腹呢?!”
傅倾颜腾的站了起来道:“不行,绝对不行……”
“我这也是怕……”傅宇恒道:“就怕父亲暗渡陈仓,而到最后你我却全然不知其实情……”
“若父亲真如此决绝,我必偷天换日,也绝不会听从于他的安排!”傅倾颜道:“我既心系太子,这一生除了他,我谁也不会嫁……”
傅宇恒道:“妹妹先别担心,还有我在呢,我和娘亲定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傅倾颜心下不定,坐立难安。
“京城虽遭遇两场大变,但是最近因娘亲回京之事,有些风波,怕是也要起了……”傅宇恒道:“陛下已经收了屠刀,这些闲了没事的王公贵族,怕是又要说起娘亲与陛下的旧事,他们在后宅之中无事可做,做的最多的便是道别人后院的是非……娘亲便先首当其冲,身受其害……”
傅倾颜看着傅宇恒,道:“哥哥的意思是……?!”
“陛下定会息事宁人,绝不至于因此事风波起再下屠刀,他倒不至于,但是若是说的多了,也许……”傅宇恒道:“……也许,陛下会为妹妹和太子先赐婚……”
傅倾颜吃了一惊道:“怎么能以牺牲娘亲的名声为前提来为我赐婚……”
“到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只怕娘亲为了你,也会这样想,这么做,去推动这件事,你的姻缘,是娘亲的一桩大心事,男子娶妻倒是能少操些心,女子婚嫁是一生一世,娘亲只怕比对我还要忧虑呢,”傅宇恒道:“……我猜娘亲定会这么做,但是想一想,这样一来,倒也能破了流言,怕也是好事……”
傅倾颜更加心神不定,道:“我只是心疼娘亲如此……况且父亲他如何能真的纵得此事,他若有心,必有防备和图谋……”
“臣子谋如何比得帝王谋,哼,父亲还没有真正到权势滔天的地步……”傅宇恒道:“只要促得陛下赐了婚……我们才能真正的心定下来……”
傅倾颜心中有点焦躁,想到萧沛只怕还要再过一年才能回来,这其中的变故实在太大太多了……
“只愿陛下还记得与当初太子所约定的事情,不会反悔……”傅倾颜道。
傅宇恒道:“随机应变吧,只是到了那一天,妹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越是到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沉得住气……”
“我明白,哥哥不必担心。”傅倾颜道:“哥哥也要小心傅宇焞,别与他生冲突……”
傅宇恒点了点头,他是男子,不好在妹妹闺房呆太久,说了一会子话,喝了些茶便出去了。
杏雨和夏竹进来,给她续了些热茶,又道:“姑娘,思虑过重伤身,好好歇一会子,或是出去散散心罢……”
傅倾颜道:“我明白……”
她心中沉郁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实在吊着难受,想了想便道:“去娘亲那儿看看,发生这么大的事,我竟半点不知……”
两人扶她起来,跟在她后面,道:“我们也听到金兰院的动静了,只是没想到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直到大公子退了,我们才听到风声……院子里的丫头和武娘都被夫人叮嘱过,哪怕当时看到了什么,也是不敢要叫姑娘知道的,就怕姑娘冲到前头去被人看了,或是伤了,夫人只怕更心疼……”
傅倾颜越听越是难受,从单纯无知,只知依靠男子的娘亲,到了如今,在这后院也能独挡一面,为儿女挡去一切风雨的女子。
娘亲成长了太多太多,只是心中的凄孤无助,何人心知?!天真不懂事的女子,被人护着才不知人世险恶,才是真傻真幸福,而属于娘亲的天真,也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大公子……”下人们看到他回来,跪伏在地,涕泗横流,道:“太太已去了,大公子请节哀!”
傅宇焞一僵,呆坐半晌,下人们才道:“大公子,让奴婢们为你洗漱一番吧……”
傅宇焞此时眼中血色退去,有的只有一些红丝,脸色发白,手在发着抖,就连唇角也是如此。
他定了定,道:“……去,拿一套孝服来……”
下人们一怔,忙道:“……府中并不戴孝,并无孝衣孝服。”
傅宇焞额上的青筋直跳,道:“……你们说什么?!”
“是兰夫人吩咐过的,老爷也是如此说,说是太太是朝廷罪妇,不必为她戴孝……”下人们被他一盯,更是瑟瑟发起抖来。
傅宇焞暴怒着拎起她的衣领,道:“……贱人,贱人!”
“大公子,奴婢们实在找不出孝服来啊……”
傅宇焞心中染过哀痛,怒痛的道:“……可怜我没为母亲送终捧灵,到最后,到最后连守孝也不成……可恶,可恶至极,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去,找不到也给本公子找一套素淡的服饰来,还不快去……”
下人们吓的不轻,看他面色实在不善,便急匆匆的去了。
傅宇焞气喘吁吁,只觉得一口气在胸口怎么也咽不下去。
打来水洗了澡和头,擦干了头发,拿起下人找来的素淡服饰,他看到她的手都在发着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此时也顾不上了,只道:“……这我先穿着,明日你按我的尺寸去布庄做些孝服麻衣来给我,旁人可以不守,但我却不得不守。”
“是……”
“这是银子,接着……”傅宇焞拎了一个钱袋过去。
“是……”
傅宇焞穿了素服,身上一件配饰也未带,头发只用一根发带束了,发丝还滴着水。
“母亲葬在哪里?!”傅宇焞道。
下人们一听,便都忙跪了下来,并不敢开口。
“还不说?!”傅宇焞大怒,道:“要本公子撬了你们的嘴才肯老实吗?!”
“在,在……”下人们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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