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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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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天柱眼光一凝,视线聚在沈知芝脸上。

    “二皇子!”沈知芝从口中慢慢吐出这三个字,说这话的同时,抬起了头,眼睛刚好同林天柱的视线对上。

    林天柱不作声,沈知芝也只是丝毫不让的看着他,房间一时之间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林天柱终于发声,“呵呵!”一瞬间就又恢复成了当初在木里时的模样“没想到沈庄主如此敏锐。”

    还未等沈知芝有何反应,轩辕朗又冷笑道:“但本殿也没料到原来沈庄主喜欢假扮成自己的妹妹。”

    沈知芝忽略掉自己心中那快要涌上喉口的苦涩,冷淡道:“这些日子,多谢二皇子照顾了。”

    听言,轩辕朗背过身,没有说话,沈知芝站起身来,道了声“告辞。”然后便离开了这处。

    半个月时间,轩辕朗都还没有发现她是沈知芝,说明现在沈知灵还在用她的身份,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等到她回到了金城的联络站,却发现联络站中人手基本上都被换了,而她一出现,就有人跑去传消息。

    沈知芝叹了口气,坐在桌旁,轻闭上眼。

    “姐!”

    沈知灵的到来悄无声息,沈知芝知道,现在沈知芝的武功已远胜于她了,沈知芝睁开眼,看了看沈知灵的笑颜,冷淡道:“烨叔呢?”

    沈知灵坐到了沈知芝对面,轻笑道:“姐。你是怕我对烨叔做什么吗?”

    沈知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不用担心啦,烨叔很好,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沈家山庄。”顿了顿,状似疑惑,继续道:“不过,姐,你不问问为什么这联络站中人手都被换了?”

    沈知芝看了看表情天真乖巧的沈知灵,淡淡道:“既然你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我也阻止不了你。”

    说完。便起身。走到了门边,停了下来,侧了侧头,道:“只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我今后都不会再管你了。”

    沈知灵听言。嘴角的笑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知芝远去的背影。

    当沈知芝回到沈家山庄时。沈烨立马跪到了她面前。

    “烨叔,你这是作何?”

    沈烨严肃道:“属下护主失职,求庄主责罚!”

    沈知芝扶起沈烨。“此事发生突然,不是你的错。”

    还未等她安抚下沈烨,从里屋出来的沈青沈谢两夫妇一见到她,便齐齐向她跪下,纷纷要求责罚。

    沈知芝分别将他们扶起,笑了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是商量好了的?”

    沈青面色苦闷“主子,二小姐她...”

    沈知芝伸手止住了沈青接下来的话,淡笑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只管告诉我,我们损失了多少?”

    沈青面露挣扎,犹豫道:“每个州的人手几乎都被调换了,包括金城,木里,江南,虞城的人,现在我们完整掌握着的,就只有沈家山庄了。”

    “是吗?”沈知芝见三人都紧紧的看着她的表情,似是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

    沈知芝笑了笑,温和道:“这正好,我们现在可以专心的守护我们的山庄了。”

    三人见沈知芝神色如常,就放下心来。

    沈知芝在山庄中过着同之前并无差别的生活,外面时不时的会有沈知灵的消息传来,但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沈知芝都一笑了之。

    直到有一天,金明华找上了门,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似乎已调整好了自己,来时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这是?”沈知芝看着那个抱着果子咬的圆脸小男孩,心中有些不确定道:“你的?”

    金明华笑了笑,道:“我收养的,叫金宝。”

    “恩。”沈知芝从果盘中拿出了一个糖果,放在手心中,看着金宝,轻声道:“来,金宝,糖果。”

    金明华摸了摸金宝的头,道:“叫知芝姐姐。”

    金宝虽然眼睛一直盯着沈知芝手中的那个糖果,但也没有直接伸手去拿,而是听话的道:“知芝姐姐好。”

    “拿去吧!”

    金宝这才伸手去拿,沈知芝看着金宝那乖巧的样子,也不禁摸了摸他的头。

    “金叔,此次来就待在山庄不要走了吧!”

    金明华点了点头,略显苦涩的笑了笑道:“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能够到哪里去。”

    在沈家山庄的时间快如流水,一晃便又是一年。

    金宝也长大了一岁,每天在沈家山庄四处乱窜,沈知芝看着金宝那调皮的样子,似乎又想到了曾经沈知灵也是这样,每天都没有一刻时间安分下来,想到这里,沈知芝嘴角泛起了一个淡淡的笑。

    这日,沈知芝照常在院中悠闲的晒着太阳,但沈家山庄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来者趾高气扬,拿出一块金牌,后面跟着毕恭毕敬的知府,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见那阵势,沈知芝也不敢怠慢,起身上前询问道:“不知大人到此处何事?”

    “恩?”为首一人声音尖细,面色苍白无一丝血气,斜瞥了沈知芝一眼道:“你是这里管事的?”

    “恩。”沈知芝点了点头。

    “那好,把你这里的人都召集起来。”

    沈知芝心中疑惑,但也照办,将整个山庄的大部分人都召集到了沈家山庄大院。

    为首那人见人到齐的差不多了,道:“圣上谕旨到!”

    因山庄的人没有见过这阵仗,也不知道作何反应,知府立马上前急道:“都跪下,都跪下!!”这才陆陆续续的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沈知芝温婉有礼,特赐与林府大少林天柱结为连理,十天内完婚,钦此。”

    此话一出,整个山庄都沸腾了,唯一一个淡定的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是沈知芝,“草民接旨。”

    沈知芝双手举过头顶,传旨之人将圣旨放到了沈知芝手上,无视了山庄中一片嘈杂声,带着人马又转身离开了。

    “主子。人走了。可以起来了。”沈青见沈知芝仍旧跪在原地,因为她还没有起身,所以山庄众人也还跪着,虽然一直讨论声不停。

    沈知芝似是没有听到。

    沈青跪着挪到了沈知芝身边。正想再说一遍。

    “主子!”

    这声音似是惊醒了沈知芝。沈知芝站起身来。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了,见沈知芝嘴角含笑。沈青放下心来,果然主子她内心是高兴的,主子她是喜欢林大少的,所以刚才,应该是喜极而泣吧。

    “准备准备吧!”

    “是!”

    不到一刻钟时间,整个沈家山庄上下都传遍了这个消息,他们的庄主就要嫁人了,还是皇上亲自下旨...

    沈青请来了山庄中资格最老的曾照顾过老庄主夫人出嫁的沈伮老太太。

    沈伮曾是老庄主夫人的乳娘,沈知芝小时常能见到她,但自从老庄主夫人逝世之后,就闭门不出,直到现在...

    沈伮已是八旬老太,发髻斑白,出门都需要人搀扶着,但进到沈知芝房时,坚持要自己走,沈青拗不过她,只好在后面随时注意着。

    “小主子,坐到,梳妆台前去吧!老奴...老奴为你梳妆!”一句简短的话,却足足停顿了三次。

    沈知芝听言,坐到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沈伮颤颤巍巍的走到了沈知芝身后,接过沈青递给她的梳子。

    小心翼翼的将梳子放在沈知芝乌黑亮丽的头发上,声音苍老沙哑,慢慢道:“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标齐。”

    声音缓慢却有力,然而沈青却注意到了沈知芝脸上一道浅浅的泪痕,淡淡的,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却让沈青惊讶的睁大了眼,从老庄主以及庄主夫人去世到现在从没有哭过的主子,现在正无声的留着泪。

    ......

    “出嫁之人,需用文旦沐浴,放上玫瑰玉露,洗去尘埃。”沈伮虽已老,但吩咐的事事无巨细,“文旦需最新鲜的,玫瑰不能用事先准备的,浴水用每日清晨朝露...”

    虽然这些要求都很高,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因为庄主是他们最为重视的人,自然要同别人不一样。

    这日,林府的聘礼送到,两百担之多,堆满了山庄一个仓库。

    沈知芝穿上了一身山庄绣娘连着三天三夜赶制出来的百鸟红装,盖上了红盖头,踏进了连着聘礼一起来的轿子。

    沈烨骑着马,跟在了马车身后,沈青在门口观望,因为她被吩咐了要看守山庄所以不能离开这里。

    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半天时间不到,就到达了金城。

    林府门前,鞭炮齐响,宾客满堂,热闹非凡,而坐在马车之中的沈知芝见到从马车外伸进来的那只修长且骨骼分明的手。

    沈知芝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上,外面轻轻一用劲,沈知芝跟着就出了马车,因为围着盖头,看不到周围的场景,所以只能循着那只手走。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自进入了大厅中,沈知芝就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周围吵杂声一片,各种恭贺声响起,牵着她的人也在一个一个的回应着,虽然声音彬彬有礼,但沈知芝也可从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听出里面的不愉。

    然而在大厅中,沈知芝也敏锐的听到了一个恭维的声音。

    “太子,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太子,轩辕朗,他也来了...

    沈知芝不是笨人,她一介商人,林府也不过只是势力较大的商贩,能得到圣上的谕旨...轩辕朗在其中起的作用不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抽痛,嘴唇也发苦,这就是她期盼已久的人生大事,她幻想过多次的梦中的婚礼...

    人生总没有什么是永远如愿的,想象与现实总会有些差距,沈知芝她一直都知道,也明白那个道理,但在真正经历时,总会有说不出的失望,心中空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沈知芝坐在新房婚床上。手撑在床边能碰到一点咯手的枣子花生,床单也是入手丝滑价格不菲的。

    直到敲钟人敲了三次,房间门才从外打开了,脚步有些虚浮。慢慢的朝着沈知芝走来。

    房间中点着三支蜡烛。光线不是很亮。但也能看清人脸,林天柱掀开了沈知芝的红盖头,一张美丽如画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轻闭上的眼显出些许柔顺的弧度,嘴唇红润饱满,沾了微末胭脂的脸在蜡烛的微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的诱人。

    林天柱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沈知芝没有反抗,林天柱借着酒意,解开了她的衣裳...

    第二天一早,沈知芝睁眼时,林天柱还在她身旁,睡得正熟。

    沈知芝看着那张一点也不陌生的脸,尽管她知道之前见过的林天柱不是现在在她身旁的那个,但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样,伸出玉白手指,轻轻沿着林天柱冷硬俊朗的面部轮廓划走。

    沈知芝正想收回手时,林天柱突然伸手将她的手握住了,放到了自己胸前,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含着笑意,“醒了?”

    “恩。”沈知芝坐起身来,披上了衣服,但林天柱似乎不想让她起来,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声音低沉道:“天色还早,继续睡吧!”

    被林天柱搂在怀中,感受隔着一层衣服传来温度,沈知芝之前的不安,不忿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也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在林天柱怀中睡了过去。

    林天柱怀抱着沈知芝,感受着她绵长的呼吸,知道她是睡熟了,支起头,在她身旁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她额前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着。

    这时,门突然响了两声,林天柱披上衣衫,开了门,大步跨了出去。

    等到沈知芝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旁边的位置也已经没了温度。

    沈知芝坐起身来,穿上衣衫,外面就有丫鬟的声音传来,“少夫人,您醒了吗?”

    “进来吧!”

    梳妆完毕后,就有一个清秀丫鬟上前,在沈知芝面前恭恭敬敬道:“少夫人,少爷让奴婢带您熟悉府中事物。”

    沈知芝走到桃园之中,突然一阵大风起,花瓣纷飞,似雪花飞舞,沈知芝停下脚步,似身处云端之上,又如在梦幻之中。

    出了书房的林天柱见到的便是这场景,遣退了周围奴仆,走到沈知芝身边,“如何,这桃园你还满意?”

    沈知芝伸手接住一片桃花瓣,弯起嘴角,“满意。”

    “就这样就满意了?”林天柱眼中含笑,伸手搂住沈知芝,飞身而起,在空中几番换步,站在桃树之上,笑道:“这样,是不是更满意了?”

    沈知芝轻笑,轻巧的挣脱了林天柱的手,站到了树枝之上,脚尖一点,飞身一跃,瞬息之间便到了林天柱对面那棵树上,笑道:“这样,才更满意。”说完,便又飞身而起,在桃树之中穿梭,淡蓝色衣衫随风而起,如同飞舞着的蝴蝶,在桃树之上起起伏伏。

    林天柱眸中含笑,跟着纵身而起,在沈知芝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林府之中,沈知芝慢慢的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林天柱对她百般宠爱,沈知芝渐渐将林府之外的那些事,那些人给抛到了脑后。

    直到有一天,孟家庶女孟依牵着一个三岁小男孩的手,找上了门来。

    “这是天柱的孩子。”

    沈知芝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片刻,“这是何意?”

    孟依突然在沈知芝面前跪了下来,哽咽道:“请夫人你收留下他吧!”

    小男孩似是还不识人事,懵懵懂懂的站在那里。

    沈知芝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若这个孩子是天柱的,那么不用你说,我也自会留下你母子俩。”

    ...

    等到出门两月回到家中的林天柱,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三岁儿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是...”

    “孟依,你还记得吗?”沈知芝抱着小男孩坐在桌前,淡淡道。

    林天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沈知芝继续道:“三年前,那个雨夜,中了花家埋伏的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叫做孟依的女子...”

    沈知芝慢慢的说着,林天柱突然回想起了当时,孟家庶女,那个被送到了他床榻上的奸细...

    “...他是我儿子?”

    沈知芝见状,知道孟依说的是没错了,抱着小男孩,站起身来,将小男孩送到了林天柱手上,“他的名字,孟云轩。”

    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处,留下了一句话。

    “孟依现在在客房之中,你去看看她吧,似乎因为你,受了不少苦...”

    林天柱愣在了当场,抱着孟云轩,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去见见孟依,还是应该去追上她...

    “爹爹,你就是我爹爹吗?”

    在他怀中的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林天柱想起了三年前...最后还是没有去找沈知芝。

    沈知芝在桃园中坐了一天,桃园中的桃花已经开败。(未完待续。)